我总是摸不清白洁的套路,有时候一个话题还没有结束她就说到了下一个话题,她的思维跳跃得太快,我跟不上,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坐回阳台的藤椅上抽着烟等她吃完早餐后,我才对她说道:“王梓潼叫我们自己去制作相框,我们一起去还是怎样?”
“一起去吧,正好我去逛商场缺个拎包的。”
我苦笑一声:“呵呵,合着你就拿我当苦力了是吧?”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人。”
“愿意,我太愿意了,能为老板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习惯了这么斗嘴,好像是从奶奶老家回来后就一直是这样了,以前她可不爱和我斗嘴。
收拾好碗筷后我门一起出门,她穿的高跟鞋所以就我开车,车上她也一直在欣赏这幅画,一边还自言自语的说道:“真好,真漂亮我一定订做一个好的相框,王宇先去相框店吧。”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然谁知道这女人逛起商场来不知道多久可以结束的。
在一家创意相框设计的店铺里,白洁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给了设计师,做一个相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在店铺里等待了起来。
白洁问我说:“你不打算做一个吗?”
我抬头向店铺里的成品扫视了一圈,目光盯着一个价钱平平的相框,说道:“我就用那个,待会儿包起来就行了。”
白洁却撇了撇嘴说道:“这相框不好看,眼色也太土了,而且还是生胶,你还是订做一个吧,把你的想法告诉给设计师用不了多久的。”
我依旧摇头,说道:“不需要,你这订做一个相框随随便便就是几千块,我可没那么多钱这样花。”
“这是艺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王宇你怎么这么俗呢?”
我苦涩的笑着:“呵呵,可能是吧,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俗,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千块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和我不一样的,我用的每一分钱都得小心又小心。”
不是我把钱看得又多重要,虽然我也很讨厌金钱让这个变得面目全非,可是唯有金钱才能让我活下去,很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我没有退路的,只有靠自己养活自己。
白洁也并没有再说我什么,她只是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也许站在她的角度不能理解我这话。以至于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还是订做一个吧,这是一种意义,很多年后你再回忆起来是很有意义的,这钱我帮你出。”
我不言语,心里自卑至极。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和她的差距真的不是一点半点大。还口口声声说爱她,这爱就算不拿金钱去衡量,也不会走到多远的,因为差距真的很大,各自所受的教育也不一样,家庭背景也不一样,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最后在白洁的劝说下,我还是去向设计师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我想要一个相框上口是蓝天白云,下口是一片汪洋大海。我觉得此时只有海天之际才能表达出我的心境。
用了两个多小时设计师做好了相框,两个一共六千多。我也知道艺术不能用钱去衡量,可是平凡的我需要钱去维持生活,所以那些所谓的艺术都不敢去奢望。
从相框店走出来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渴望上进,渴望自己能够与白洁不为地位金钱而担忧,这是我不思进取多年之后,第一次这么期待自己的生活发生质变。
整个上午我都心不在焉的跟着白洁,商场里但凡她看上的都让服务员包起来,一双鞋子几千块她感觉毫无压力,一个包包上万她也没有犹豫一下。
整个上午她已经用掉了不少于五万,我一年都存不了这么多钱,我不认为她这是拜金,只是我们的角度不一样而已。就像我去地下商场买几百块的衣服,那也是我年少时不敢想象的,我不开心的是我们这种天与地的差距。
中午我们在一家韩国烤肉店吃纸上烤肉,今天是圣诞节,餐厅里有许多情侣,但只有我和白洁最特殊,我们不是情侣,而且彼此身份悬殊还那么大。
我一直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也没有主动找白洁说话,我需要时间去平衡这种差距感。
白洁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开心,她碰了碰我的胳膊问道:“哎,你怎么不开心呐?”
“有点不舒服,下午别逛了,回去吧。”我低声回道。
“哦,好吧。”这次该白洁不开心了。
我门再也没又话说,我有了一种危机感,如果这种差距不能尽快解决,那么我们别说做情侣,就连普通朋友都很难。
离开了烤肉店,我就开着车准备回家了,我一路上我们也都没怎么说话。
路过一家品牌男衣店时,白洁忽然叫我停车,然后看着那家男衣店对我说道:“要不给你也买两件衣服吧,正好准备过年。”
我知道她是好心,也大概猜到我为了什么不开心,只是她还是不了解我。
压抑了一上午的情绪顿时就在顷刻间爆发:“白洁!你别这样行不行,你要买什么你自己买,我不会说你什么,但求你别什么都替我做主,我真得很烦你知道吗?”
在我的爆发中,白洁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解开安全带对她说道:“对不起,我想我需要冷静冷静。”
说完我打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应该高兴的,可能就是这种差距吧,让我很自卑。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点着一支烟,看着眼前人来人往。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什么都没有还那么坚强的活着,真是可笑可悲可叹。
手机微信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我以为会是白洁,但不是她,是童欣给我发来的视频通话。
我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接通了视频通话,童欣那边的背景好像是在一家游乐园里,她笑得很开心,向我招了招手说道:“嗨,王宇,圣诞节快乐呀!”
我苦笑着:“呵呵,看你挺快乐的。”
“你快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游乐园吧?”
“对啦,新公司里的小伙伴带我来的,还请我吃大餐,对我很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
童欣眉头一皱:“你怎么啦,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咧?”
“我没事,你玩吧,玩开心。”
“不对,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我真没事,才和白洁逛了街,有点疲惫而已,你别管我,你自己玩高兴。好了,就这样我挂了啊。”
“哎……”
我不等她说完,继而挂掉了视频通话,放下手机,又陷入到一阵恐慌当中。这种恐慌感来自于自己身边的人都渐渐有了归宿和好的出路,而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就连现在这份表面上看上去不错的工作,也都是白洁赐予的。
我抬起头闭上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阵无力感铺天盖地的向我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