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刚开始还只是人声,回荡在寂静得山谷,悠长而婉转,空灵而剔透,仿佛不似人间的歌曲,荡洗内心所有的黑暗。
渐渐的,微风也配合着阴燃的树枝摇曳,缓缓的拍打着梭梭的节拍,如同海浪轻轻的抚慰沙滩。
一道明亮的月光,刺破了重重的阴暗的天幕,照在女祭司光洁的脸上,照在她不着寸缕的完美的身躯上,照在这林间的空地上,照在熄灭的篝火上,照在愣住了的冒险者垂下的滴血武器上。
月光,辉映着天宇和大地,迷蒙的雾飘着,如同牛奶一般白皙,轻轻的遮掩了月之女祭司敏感的身体。
狼人们静静的跪伏在地上,聆听着这圣洁飘渺的歌曲。
黑夜中星星点点幽绿的狼眼,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漆黑的狼毛滚下去,折射着迷离的月光,落在沉寂的大地上,消失不见。
巨狼的瞳孔,变成了暗夜精灵闪烁着淡淡的魔法辉光的眼睛。
那些凶猛的狼人,变成了更像人形的存在,有男有女,有老人,有青壮。
月神的赞歌进入了尾声,声音缥缈,几不可闻。
一个胡须已经花白的狼人越众而出:“停下吧,维琳德·星歌,我们已经迷失的太远了。回不来了。你还有回头的机会,带着月神的镰刀离开这里吧。
我们,会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守护黑暗的秘密,让一切,都伪装成以前的样子。”
维琳德·星歌哭泣了:“对不起,是我没有用。”
老狼人摇摇头:“这是每一个德鲁伊最终的宿命,与荒野之魂融为一体。我们只是先行了一步。我们在翡翠梦境等你。那里有最强大的猎物和无边的猎场。
还有你,黑龙。感谢你对维琳德·星歌的帮助,你获得了狼人的友谊。你可以离开了。”
河纹,不,是斯弗莱利安,从后面抱住了**的维琳德·星歌,嘲笑的看着老狼人:“离开?不!你让一头巨龙,放弃他的猎物么?别以为,我不能烧净这个世界。”
老狼人怒目圆瞪,脸都扭曲起来,变成了尖锐的狼吻。
维琳德·星歌浑身一颤:“请息怒,巨龙。如你所说,我是你的猎物。连同月神的镰刀,都是你的战利品。只是,请你让我完成我的义务。
我将短暂的离开这里,去往达纳苏斯寻求大德鲁伊玛法里奥的帮助。我一定会回来报答你的。”
斯夫莱利安直勾勾的看着维琳德·星歌纯欲的脸,冰冷的眼睛里是**裸的占有欲,坚挺已经顶住了她的臀缝:“现在!”
维琳德·星歌点点头:“这的确是我们古老盟约的一部分。龙帮助精灵,精灵为龙繁衍血脉。我,维琳德·星歌,将成为您的龙誓者。”
她款款的摇曳着水蛇一般的腰肢,转过身,抬起修长结实的大腿,攀附在巨岩一般龙鳞密布的身体。
......
在依旧沸腾的能量波动中,两个人完成了令人血脉贲张、面红耳赤的古老仪式。
月光消失了。
月神女祭祀在一阵魔法的烟雾中变身为一只巨大的乌鸦,扑棱棱的飞向暗沉沉的天际。
暗影烈焰满足的龟缩回河纹的灵魂深处,密布的坚硬龙鳞缩回了皮肤下,留下无数密布的刀割一般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砰”
失去意识的河纹倒在了血泊之中,溅起一片血腥的灰尘。
一册薄薄的书页,从空中盘旋着落在了玛雅的手心里。
维琳德的日记:
“月神满足了我的愿望。我的同伴不应白白牺牲,我将用月神镰刀为他们复仇。这是一件古老的物品,一根粗糙的螺旋状的木头,可能比卡多雷还要古老。
我花了很长时间来研究神赐给我的这件东西。它不是一件普通的武器,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法器。有了它……仿佛时空的障碍都变得微弱了许多。
我手中提着镰刀,看到了一片混乱的景象。狼人……对抗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敌人。狼人以他们一贯的狂暴发动攻击,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毫无畏惧的对手:碧火之王。
这时我才意识到了镰刀的真正力量,注视着它,我就能和狼人交流。不过我所用的交流工具并非语言,而是一种不同的方式……一种难以描述的方式。
重要的是,狼人能听见我,理解我。
我将能量引入镰刀,时空的障碍越发减弱,于是我就可以将狼人召唤到我们的世界来。第一次我召唤了三十个狼人,并带领他们上了战场。我支配着他们无穷的蛮力,向费伍德森林中的恶魔发起猛烈的攻击。
艾露恩满足了我的愿望,森林将被彻底净化。
愿艾露恩的赐福保佑我完成任务。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我召唤了大群狼人和我一起战斗。虽然他们思维简单,但是作为一个整体,狼人显示出了强大的攻击能力。
我任命了一些首领,让他们各自领导一小队狼人行动。我们同时在森林中的许多地方展开了战斗,在与恶魔的对抗中获得了丰厚的战果。
愿艾露恩的赐福保佑我完成任务。
有一对狼人失踪了,我派他们在整个森林里巡查以找出恶魔的巢穴,可是他们没有回来。我开始担心那些首领,我把控制权交给他们,然而他们的头脑非常简单,也许会滥用我给他们的那点权力。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对他们的控制?也许我应该暂停召唤其他的狼人。
愿艾露恩的赐福保佑我完成任务。
虽然我没有再召唤狼人,但它们的数量还是在继续增加。似乎镰刀已经不需要我参与召唤的过程了,这一点很麻烦。我尽力找回狼人小队,让他们留在神殿附近。
同时,我去了一趟达纳苏斯的图书馆,还咨询的黑海岸的古树议会,但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这些狼人的信息。
我听说过一个名叫阿鲁高的肯瑞托法师,似乎这个法师也召唤过狼人。虽然去找他是件令我不快的事,但我还是想问问他有什么了解。
狼人很危险,我一定要抑制他们的数量激增的趋势。次日,我就去了贫瘠之地的港口,预订了前往新世界的船票。
愿艾露恩的赐福保佑我完成任务。”
后面的故事,大概因为月神的女祭司完全失去了意识,沉沦在昏暗的野性中,不再记载了。
兽人小心翼翼的背起主人的身体,将他送到了马车上。
【森林里的狼人】就以这样的方式,最终解决了。
在卧室里,失血过多的河纹,失去了暗影烈焰力量的支撑,陷入了昏迷,即使在昏迷中,强健的神经还在感知着身体的创伤,不停的抽搐。
即使是玛雅,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情。
她只能试着用圣光法术,治疗自己的丈夫。
圣光刚刚没入河纹的身体,非但没有愈合密密麻麻如同无数婴儿小嘴一般裂开的伤口,反而让河纹如上岸的鱼一样猛的弹跳了起来,他牙关紧闭,背脊反向弯曲成一个夸张的角度,浑身的骨骼被挤压得咔咔作响。
这在医学上,被称之为角弓反张。
通常,只有在死亡率百分之百的狂犬病发病期,才会出现。
玛雅慌了神,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睛里落下,滴在深可见骨的伤口里,泪水中得盐,将流干了血的肌肉,咬得惨白。
但是这种疼痛,河纹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了。
玛雅得慌乱,让缇娜完全崩溃了,她扑到了河纹身上,抱着河纹,嚎啕大哭。
玛雅哭泣着推开缇娜:“你去打些清水来,准备纱布和绷带。”
缇娜很快就回来了。
清洗伤口里的尘土之后,玛雅拿出床底的医药箱,上次使用它们,还是在湖畔镇的伤兵救济站。即使没有麻醉药,其实也不需要麻醉药了,她开始一针一线的缝补丈夫千疮百孔的身体。
玛雅泣不成声,肩膀都在颤抖,可是手指依旧稳定而迅速。
缝合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河纹如同孩子一般蜷缩在被鲜血浸透的床单上睡着了。
缇娜端着浑浊的水盆,在旁边看了好久,胳膊都麻木了,失去了知觉。
“来,帮我把他扶起来,打绷带。”
一层层的雪白的绷带,将河纹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玛雅用嘴唇渡过去一些水之后,河纹的生命体征,开始平稳了下来。
马车,在黑夜中奔驰。
血腥味十足的床单上,两个女人静默相对。
无法入眠。
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黑色剪影,缇娜喃喃自语:“为什么呢?我们为什么要来找那柄镰刀呢?”
玛雅摇摇头:“不知道,河纹并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他的心里,似乎藏着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大秘密。
有什么,一直在驱策着他,蒙着他的眼睛,安排着他的命运。”
缇娜愣了很久:“那,他还是河纹么?我们都看见那只咆哮的龙了。”
玛雅叹了口气:“他是谁,还重要么?他是我们的丈夫,就足够了。”
缇娜摇摇头:“我还是想要当初的河纹。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懦弱无能的男人。他不需要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好汉,改变命运的英雄。
就那样就足够了。”
玛雅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