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憎恶高高的扬起门板一样巨大的斩骨刀,如闪电惊雷一般挥舞而下,砸在闪耀着圣光的厚重盾牌上,发出尖锐得刺耳的撞击声。
河纹动态视力极强的眼睛,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变化。
金属和橡木在交击的一瞬间,如同水面一般剧烈的晃动,远远超过了材料挠曲的上限。
力量还没有从盾牌上传递下来,河纹就知道,盾牌顶不住了。憎恶的攻击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没有穿着任何护甲和衣物,这一刻反而救了河纹,在感受到从盾牌握手传递来的沛莫能御的力量时,河纹浑身的肌肉都牵拉着关节,改变了姿势。
河纹的肢体,构成了一个以地面为支点的刚性三角架,而持盾的右臂,则完全放松了开来,让盾牌变成一个虚架在三角架上的挂件。
憎恶门板一般的斩骨刀,带着憎恶高速冲锋和挥舞的巨大力量,轻而易举的击穿了盾牌,带着毫不停滞的力道挥斩下去,就要将河纹一斩为二。
强烈的圣光闪耀,盾牌在一瞬间凝固了,夹着斩骨刀,顺着刀的轨迹,制造了巧妙的偏折。那一瞬间,河纹的右臂里所有的骨骼全都主动的脱臼错位,变成了完美的偏向缓冲带。
呼啸的斩骨刀被盾牌夹着,顺着三角形的一腰,去势不减、飞速划过,斩在了地上。
大地成了砧板,斩骨刀是铁锤,品质精良的魔法盾牌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扭曲变形,四分五裂,碎片带着强烈的旋转,飞溅而出。
憎恶的斩骨刀,依旧带着巨大的动能,楔入了大地,直没至刀柄。
连带着肉山般巨大的憎恶,也晃了一晃,差点倾倒下来。
如同地震一般,地面的尘土,以斩骨刀为圆心,卷起了一道飞速扩散的冲击波,扑打在震惊了的夜色镇镇民们的脸上。
烟尘散去,镇民们才看清了憎恶的样子。
这是一头怎么样的怪物!
这头被称之为憎恶的怪物,如同一个“巨人观”的胖大尸体,还保留着人一般的身体结构,四肢和五官。但是,每一条手脚,甚至躯干,都是由一块块扭曲的腐肉缝合而成。
粗黑的缝线炸裂的地方,皮革一般硬化的灰白皮肤翻卷了起来,露出暗黄色的肥厚的人类的脂肪。
憎恶瞪着肥肉褶子里小小的眼珠,疑惑的看着地面,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小的人类居然没有被自己劈碎,用另外一只被改造成铁勾的左手,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惨白头皮。
然后试图用力去拔出被埋在大地里的斩骨刀。
它困惑而呆滞的眨巴着小眼睛,展开了大嘴。漆黑的口洞里爬出了白胖的蛆虫,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外面的世界,然后收到了惊吓一样,从鼻孔里爬了回去。
憎恶不明白自己怎么拔不出来自己的武器。
而且斩骨刀的刀柄,是直接锚定在憎恶的臂骨上的。
这下,憎恶将自己,拴在了地上。
而另外一边的河纹,也不好受。即使仅仅承受了冲击的余威,河纹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嘴里都是血味。
河纹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了,回头一看,整个右臂已经变成了扭曲错乱的烂肉,软趴趴的挂在肩膀上,森白的断骨从血肉中穿透了出来,鲜血汩汩的顺着自己的腰流淌下去,浸透了地面。
眼看阻拦憎恶的任务已经完成,河纹试图转身就跑,可是刚一跑,就差点摔翻在了地上。
原来一只脚的脚踝,承担了过大的力量,已经完全的粉碎性骨折了,根本使不上劲。
河纹的动作,惊动了正在困惑中的憎恶。
它邪恶的小眼睛看了过来,毫无怜悯的扭动粗壮的腰,带动另外一只胳膊,挥舞着巨大的钢铁肉钩拖着巨大的烟尘从地面撩斩而来。
而这一次,河纹没有盾牌,避无可避!
情急之间,河纹只来得及架起长剑。
“砰~~~”
史诗级的魔法武器出鞘脱离了河纹撕裂的虎口和粉碎性骨折的掌骨,高高的飞向了空中。
急中生智的河纹,想出了一个不是招数的招数,他屈膝一跳,顺着憎恶惊人的力量,如同保龄球一样被击飞,贴着地面翻滚出去,脱离了憎恶的攻击范围。
憎恶的大嘴咧开,露出了奸诈无比的嘲笑。
在河纹还在空中飞行无处借力的时候,憎恶撕开自己肥硕的肚皮,飞速弹射出一个钩爪,后面连着一条长长的锁链,扎中了还在绝望的调整姿势避让的河纹。
“砰咚!”
河纹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带着巨大的钩爪翻滚。
“嘣”的一声,长度有限的锁链被拉紧了,哗啦哗啦作响。
骤然的减速让肉钩完全扎穿了河纹的身体,从后背穿入,胸口穿出,河纹如同挂在铁钩上的猪排。
憎恶的肚子里一台绞机开始咔嚓咔嚓的收回锁链,拖着昏迷的河纹往回拉,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线。
公爵再次闭上了眼睛。
阿尔泰娅·埃伯洛克的剑在颤抖。
“不!”
缇娜撕心裂肺的高喊,就要翻过工事冲出去把丈夫抢回来,被眼疾手快的玛雅和艾莱尼一把拉住:“你们放开我,我要和他一起死。”
玛雅抱着她:“傻妞,那家伙还有底牌呢。你上去凑什么热闹,别把自家男人害死了。”
而另外一边,公爵死死的按着自己女儿的肩膀,在他看来,那个叫斯弗莱的年轻人,已经阵亡了。
嗯,也好,又少一个觊觎自己宝贝的杂种。
他高声重复着命令:“保持阵型。憎恶已经被限制住了,不要冲动,作出无谓的牺牲!弓箭手,放箭!”
箭雨覆盖了战场,锋利的箭扎不透憎恶厚厚的硬化皮肤和脂肪层,倒是有两根穿透了河纹光溜溜的大屁股,差点夺走了河纹胯间的烦恼之源。
河纹被这两箭,从剖腹之痛的昏迷中唤醒了。
对着憎恶,手无寸铁的河纹单手施法。
【驱邪术】!【审判】!【制裁之锤】!
憎恶慢慢的拖着垂死挣扎的河纹,仿佛在拉长这场残酷的处刑。
夜色镇群情激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涨红着脸要冲去报仇雪恨,抢下战友。成熟稳重的中年人不得不忍受着辱骂和唾沫,拦住他们,重复公爵的军令。
憎恶奸诈的笑了,拖行的动作更加粗暴,河纹的肚子被划开了一道大口,粉白的肠子流了一地。
缇娜已经晕了过去。
公爵的威望,最终还是压制的暴躁的人类士兵。
奄奄一息的河纹被拖行到了憎恶的脚下,还在勉强的对憎恶释放法术。
憎恶又等了片刻,真的没有人类冲上来抢救己方的勇士。它扭曲的胖脸上,居然能够看出失望的表情。
憎恶抓起河纹,把他从肉勾上摘下来,残忍的笑了。
它缓缓的张开那个被缝合起来的血盆大口,整个下巴都被撕扯得脱臼,露出满嘴粗长的獠牙,一把将河纹往嘴里塞去,猛的一咬。
【肢解】:咬住一个目标,造成伤害。被咬住的目标不能移动、攻击、使用技能和物品,持续三秒钟。
艾莱尼·卡尔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在憎恶的牙齿几乎就要戳穿河纹的身体的时候,河纹笑了。
一团明亮的光罩顶起来,【圣佑术】!
憎恶枯朽的黄牙被坚硬的圣光护盾崩断了一嘴。憎恶巨大肥胖的脸上显露出痴呆一般的迷惑。这可是它最后的最强大的底牌。
怎么没有咬死这个人类呢?这不魔法。
【圣疗术】!
圣光闪耀之间,河纹身上可怕的伤口神奇的复原了。
河纹再次生龙活虎起来。
他脚踩憎恶的下颚,双手撑举憎恶的上颚,暴喝一声,将憎恶那块巨大的下巴骨完全撕裂了下来。
足足有澡盆大的下巴骨,哗啦一声掉了下来,“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知疲倦和痛苦的亡灵哀嚎了起来。
河纹扯起它破烂的喉管和声带,调到了憎恶的肩膀上,缠住憎恶的脖子,在自己的腰上打了一个死扣,任凭憎恶怎么晃动身体,都死死的黏在了憎恶接触不到的自己的后背上。
河纹高喊:“它已经不行了,杀掉它。”
公爵高举长剑,跳出了拒马,振臂高呼:“冲锋!”
巨大的肉山被淹没在箭雨和魔法的光辉里,近战们持着盾牌围困骚扰着憎恶的突击,冷不丁的从后背刺上几剑,并试图割断憎恶的脚踝。
憎恶徒劳的挥舞着左臂,砸死了几个倒霉的毛手毛脚的新人。铁勾在这样的近战中,并没有横扫一片的强大威力。
关键,还是要杀死远处施法的牧师和法师。只有他们的法术,才是对自己的最大威胁。
憎恶开始驱动肚子里的绞盘,打算回收好勾爪,准备勾射。
可是公爵眼疾手快的一剑,把长剑当成钉子,从粗大的锁链扣环里插进去,钉死在了地上。憎恶腹中的铰链机,并没有那么大的功率。
“哐当”一声,绞盘卡死了。
憎恶坐蜡了。
底牌尽出、无力应变的憎恶,最终承受了饱和的攻击,轰隆一声,带着隐士亚伯克隆比无尽的怨恨,垮塌在夜色镇外的路口。
整个小镇爆发了剧烈的欢呼。
扎着憎恶气管的河纹,踩在这肉山的后颈,张开双臂,享受着礼赞和欢呼。
阿尔泰娅·埃伯洛克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了河纹被击飞的长剑,如同献花的少女,跳上了肉山,扑到了浑身血污的英雄的怀里,献上了英雄的长剑。
长剑上,闪耀了耀眼的圣光,一挥而下。
憎恶巨大的头颅被砍断了,滚了两圈,停滞了下来。
漆黑的腐血,汩汩的从这个巨大的亡灵战争兵器的脖颈,涌了出来,蓄成了一滩。
玛雅袅袅婷婷的托着一条大毛巾,走到了肉山下:“下来不?亲爱的。”
阿尔泰娅·埃伯洛克看着玛雅,有些难堪的羞红了脸,挣脱开男人的怀抱,暴露了河纹顶着自己小腹的坚硬长枪,跳下肉山,回头高喊了一句:“三年!”
然后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