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娜话音刚落,强烈的魔法波动冲向了厚重的云层,冰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从沉沉的天幕划出笔直的线条,毫不留情的轰击向潜伏在丛林中的兽人酋长卫队,砸得它们头破血流,肢断骨裂。
苍凉的牛角号吹响了,萨尔不甘心的拾起嵌入冰墙的战锤,跟着兽人们逃入了沉沉的夜幕里。
战争的军号吹响了,塞拉摩的城门洞开,无数执着火把的铁骑在暴雪和冰雹的掩护下追杀了出去。
直到天明,骑士们才带着兴奋的呼喊回来了,马匹的后面,拖行着一具具强壮无比的尸首,稍微检点,恐怕超过了三百多具,这几乎将兽人最精锐的库卡隆卫队一扫而空。
遗憾的是,并没有猎杀到萨尔的脑袋。
做贼的,就该接受被抓住的代价。
莱利·挽歌这才明白,萨尔,恐怕想要的,并不仅仅是一次开诚布公的和谈。否则,他不会带着整个库卡隆卫队潜入归属于塞拉摩的尘泥沼泽。
吉安娜毫不留情的将库卡隆卫队的尸首全部挂在塞拉摩的城墙上。
这些天,莱利·挽歌哪儿也没去,一直在吉安娜的法师塔里,陪着河纹与吉安娜,有时还要接见拜访的萨维安娜和凡妮莎,在热烈而混乱的爱情中特别的心不在焉。
雨月十九日,塞拉摩的海军返航了。
河纹带着军官们去码头迎接,而吉安娜则在高高的法师塔里默默的观看。
那是一群她无颜以对的人。
他们带回了失陷在北方要塞的战友们,丈夫和妻子得以团聚,孩子们可以在父亲的怀里撒娇,老母亲可以揉着哭瞎了的眼睛,摸着日夜思念的儿子的头发。
整个塞拉摩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苦涩的泪哭干净了,就是欣喜的笑。海的女儿,库尔提拉斯的骄傲的明珠,她终于回来了。库尔提拉斯的男人,都是和狂风巨浪搏击的好男儿。
什么狗屁兽人!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这,是人民的意志。
而与可怕的萨尔决斗的河纹,成了塞拉摩岛的英雄。
莱利·挽歌搂着吉安娜的腰,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你这个月没有来。”
吉安娜点点头,没有说一句话。
莱利·挽歌试探着说:“看啊,他越来越像一个国王了。”
吉安娜猛的一回头:“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莱利·挽歌脸色苍白的想要解释,却听见吉安娜冷冰冰的质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群软骨头瘾君子正在频繁的和兽人接触么?”
“我!”
“你什么你。滚吧,趁我现在还不想杀人。”
莱利·挽歌落荒而逃。
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吹着冰冷的海风,吉安娜抱住袒露的冰冷的胸脯,喃喃的说:“亲爱的河纹,你也未免成长得太快了啊。也许再给你几年的时间,你就真的是库尔提拉斯王国的真正君主了。
我,奥妮克希亚,莱利·挽歌,都小看了你。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错了,你或许没有阿尔萨斯那样才华横溢,也没有萨尔那样坦率深沉,但是你有他们都没有那种东西。
可是,你只不过是一个在命运失控的高速列车上,只想竭力活下去的普通人。
抱歉,我还是没有准备好分享我的王权。”
雨月二十日清晨,拥抱着吉安娜沉沉睡去的河纹做了一个漫长而诡异的梦,惊醒的时候,炸出了一身的冷汗,却偏偏梦里的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怀里**的女人被男人突然的动作弄醒了。
“怎么了?再睡会吧,艾博会处理好一切的。”
女人一只手往背后伸过去,抚摸着爱人。
河纹却有些心不在焉,游离的目光终于停留在墙壁上挂着【萨拉塔斯·上古之神的髓鞘】,奇怪,为什么这些天,我从来没有想过将它带在身边呢?
哪怕,自己在和萨尔决斗那么重要的生死之刻,都想不起来借用它的力量呢?
它不是应该留在了自己短暂幽居的那个小院里么?
还有,它又是这么从塞拉摩旅馆跑到那个小院的?
“哦,你在看那柄剑鞘啊,萨利送回来的,说是你的东西。别看了,我们继续吧。”
一番**之后,两个筋疲力尽的新婚夫妇复又沉沉睡去。
这一次,河纹在梦里,真真切切的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声:“醒来!醒来!去黑海岸。”
在梦中,河纹放开了怀中的女人,一步一步的走向墙壁上的那柄剑鞘,把它从墙上摘下来,贴在胸口,抚摸着那如同人皮一般的滑腻触感,如同抚摸着情人的肌肤。
这时,河纹听见了背后的声音。
“你还是向往自由,对么?做国王,不快乐么?我,不够好么?”
刚刚那是吉安娜的声音?
不,好像不是,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可是偏偏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河纹猛然间从梦中惊醒,看见自己握着剑鞘,被吉安娜柔软的身体紧紧的拥抱着。
**的烈火,瞬间再次点燃。
......
缴械投降的河纹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维都停止了。怀中柔软的女人已经睡去,他睁着失神的眼睛,看着墙壁上的剑鞘。
“咦,奇怪,这颗仅剩的眼睛怎么闭上了,眼角还在流淌鲜血?”
猛然间,河纹感到大脑一整剧烈的刺痛,被遗忘的记忆涌入脑海,河纹看见了自己被怀中的女人诱杀的一幕幕画面。
最后,一根寒气四射的冰枪撕碎了自己的心脏。
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河纹猛地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女人在他巨大的力量下卷着被子飞出了床,在冰凉的地板上打了好几个滚。
“啊!”
脑袋撞得晕头转向的吉安娜好不容易才从缠绕的被子里直起上半身,不满的尖叫:“你发什么神经!”
却看见男人赤身**的坐在床边,大口的喘着气,黄豆大冷汗从他的每一个毛孔冒出来,看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死了?”
男人抬起头,英俊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魔,质问着女人:“我死了?你杀了我?”
“不,你还活着,清醒点。”
男人捂着脑袋怒吼:“不,你骗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女人沉默了。
吉安娜的沉默回答了河纹的质问。
河纹冲着她怒吼:“你为什么要杀我?”
女人无言以对,只能不停的说:“你冷静点,冷静点。”
男人冲过来,推开女人无力的阻拦,从墙壁上抢过那柄剑鞘,冲下了楼梯。
吉安娜扶着楼梯大把手冲着下面大喊:“我怀了,是你的!”
河纹僵住了。
我为什么要走呢?因为一个特别真实的噩梦么?我刚刚怎么突然就情绪失控了?河纹的目光聚焦在手中的【萨拉塔斯·上古之神的髓鞘】上,抬起头喃喃的说:“吉安娜,我要你告诉我全部的真相。”
......
压抑的谈话,让吉安娜满脸流着泪水。
而河纹傻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萨拉塔斯·上古之神的髓鞘】,自言自语的说:“我知道了,原来是你一直在守护我。
为了救活我,你是不是付出了太沉重的代价?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我该怎样帮你呢?”
然后,河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去~黑海岸~快。”
久违的系统突然跳出了一个任务:
【拯救萨拉塔斯】
任务要求:
把破损的【萨拉塔斯·上古之神的髓鞘】带到黑海岸的主宰之剑去。剩余时.....
后面的字,还没有浮现出来,系统跳了一下,彻底消失了。
吉安娜哀求着:“亲爱的,原谅我好不好?你不要走好不好?我需要你,这个时候,塞拉摩需要你。”
河纹转过头说:“亲爱的,我爱你。我也很想和你一起等待孩子的出生。但是,现在有更加紧迫的事情,让我必须离开一趟。
很抱歉,亲爱的。我会回来的,我发誓。
欠你一万个吻。”
与此同时,远在奥格瑞玛的酋长大厅里,部落的各个大大小小的酋长们正吵得沸反盈天。部落在塞拉摩的城外遭受了可耻的失败,精锐的库卡隆卫队几乎一扫而空。
兽人英雄格罗姆·地狱咆哮刚刚成年的儿子加尔鲁什,继承了战歌氏族酋长的位置,而库卡隆卫队的大部分,都是从战歌氏族中选拔出来的。
这样沉重的打击让年轻的酋长几乎要疯狂了。
他就差跳着脚,指着萨尔的鼻子骂娘了。
但是,萨尔依旧在整个部落中,享有着崇高的威信。所有明智的人,都知道萨尔是怎样运用他的智慧,带领风雨飘摇支离破碎的部落,走到今天这个举足轻重的地位,拥有了能够直接决定世界命运的力量。
所有人,都看着萨尔,连狡诈的沃金,也不例外。
萨尔的一生,做过无数个艰难的决定,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比起那些拥戴,比起握在手中的权柄,萨尔更在乎的,是整个部落最长远的利益。
他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
而不是一个随着风头摇摆的政客。
萨尔爱吉安娜,胜过爱自己。可是,萨尔爱兽人,却胜过爱吉安娜。萨尔爱部落,胜过爱兽人。
他曾经以为,吉安娜是真正懂得自己的女人。
可是环视着周围殷切的、质疑的、各种各样的目光,萨尔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孤独。
新生的部落甚至还没有经过真正战火的洗礼,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准备好与中立的塞拉摩开战,还没有准备好将几乎独立出联盟的库尔提拉斯完全推回联盟的怀抱,还没有准备好彻彻底底得罪一位几乎媲美守护者的强**师--吉安娜。
“派出和谈的使者。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萨尔转身就走,酋长大厅瞬间喧哗起来。
暴躁的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口不择言的辱骂起了自己的恩师、父亲的战友、以及所有部落氏族共同的酋长,被残余的库卡隆卫队强行叉出了酋长大厅。
很快,就有别有用心的家伙接近了他。
而银月城的那位篡位者洛瑟玛·塞隆,与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相视一眼,嘴角挂上了讳莫如深的微笑。
然而,在战争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和平,还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