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河纹,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为什么喜欢这个世界?”
“哦,不为什么啊,女人怎么老是喜欢问这种问题。”
玛雅踹了河纹一脚:“不准糊弄人。”
“真想听啊,不嫌我啰嗦?”
“你说,我听。”
“因为这个世界多了一个你啊。”
“滚,你够了啊,快点。”
黑暗中,河纹叹了一口气:“我们前世的世界,太向心了。一个巨大的核心抽走了所有的热量。所有生活在其中的人,只是一种巨大生物中的一个细胞而已。
在那个世界,可以被称之为‘活着’的‘人’,其实寥寥无几。
而这个世界,还是鲜活的,广阔的,离心的。有无数中活着的方式,还在交织辉映着,点亮艾泽拉斯的夜空。”
“所以呢?你想要的生活方式可以在其中找到么?”
“只要去找,总会有的。”
“让我猜猜,你想要的生活方式是怎么样的:每天早上被不同的年轻美丽的女人舔醒,每天晚上在不同的年轻美丽的女人身体里睡着。荒淫无耻的度过每一天,建立一个大大的后宫?”
“哈哈!”河纹也没有否认。
玛雅气愤的又踹了河纹一脚:“歪!不会被我猜对了吧!
要不要这么废宅。”
“充足的繁衍机会,不过男性生殖冲动下的理想构态而已。
而世界和我们自己,远比这复杂的多。”
“所以,不是不想,是不能咯?!”
“你这人,怎么老往那方面想。我说的,是吞吐一个世界,新陈代谢的器量。”
“但是后宫,还是要建的,对吧?”
“你这人,我发现......”
“怎么?上午还是小甜甜,这会就喊人牛夫人了是不是?”
胡搅蛮缠是女人的特权。
河纹乖巧的闭上了嘴,任由玛雅发泄心里的不满。
“哎,洗白的事情,你到底怎么考虑的?”
“项目引进,你听说过没有?”
“啊!骗子啊。”
“什么骗子。看你说的多难听。”
黑暗中,两个人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
隧道里的地灯,渐渐的又亮了。
地铁已经穿越了海床,进入了浅海。
海洋,又如同一个巨大的水族馆一样,展现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窃窃私语的谈话停止了,河纹和玛雅也欣赏起这难得的美丽景观。
离开浅海,又是进入了山体,轨道列车再次加速起来,“哐当”,“哐当”的节奏永不停歇。
“哐当!”
忽然一个刹车。
四个人一阵趔趄,差点从车上甩了下来。
到站了。
铁炉堡,到站了。
下车以后,河纹一伸懒腰,浑身的骨节“啪啪啪”的响。
出了昏暗的地铁站,铁炉堡内灯火通明。
荷枪执戟的矮人卫兵,穿着罐头一般的铁皮盔甲,如岩石一般一动不动的在路口站岗。
“日安,尊贵的矮人武士,请问石火旅馆在哪里?”
“夜安,人类。请这边走。”
矮人卫兵又恢复了岩石一般的样子。
搭讪的河纹同时确认了时间和方向,原来,漫长的地铁,坐了足足好几个小时。
“饿了么?”
“嗯”*3。
“走,石火旅馆,干饭。”
“yeah!”*2。
在石火旅馆的石头卧室里,玛雅在河纹雄壮的身躯上折腾了好久,才终于放下了几百吨重的心理负担,沉沉安眠。
矮人的旅馆,石头的炕被地热烘得暖洋洋的。
照顾人类而加厚的床垫,还是硬邦邦的有些硌人。
而河纹,看着跳跃的炉火,构思着“项目引进”的粗略方案,没多久,也进入了睡眠。
清晨,心中有惦记的玛雅醒的很早,想要睡个回笼觉,石头床又硬得硌人。
翻来覆去的玛雅推了推河纹:“骗子,接着说,这么搞,不怕最后露馅了,被矮子们砍头么?”
河纹翻了个身,腿搭在了玛雅的腰上,火热坚硬的石头在海绵上蹭了起来:“怕,怎么不怕。”
毫无兴致的玛雅搬开河纹的大粗腿,用劲的一掐。
“哦吼吼吼~~松手,有话就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怕你还睡得着?老娘一夜都没合眼。”
“得了吧,你那小呼噜。”
“去死吧你,还不是怪你折腾的太晚。问你正事呢。”
河纹反问:“怕,就不干了么?老老实实的把出生入死换来的财富作为买命的筹码,提心吊胆的过完这一生么?”
玛雅急得很:“那你也说个章程来啊。”
“章程么,现在是没有的。怎么,等着吃现成的啊?”
“你耍我?”
“别着急啊,首先,总得确定该选择什么样的项目吧?
玛雅茫然了起来。
作为一个临床医生,她的知识面板完全局限在了病理生理知识,以及疾病的治疗实践。有限的项目,还是研究生时期小小的科研项目,经费审批到项目结束,都没有超过一万元。
就是这么贫瘠的项目运作经验,还面对着一个无法绕开的挑战:圣光和魔法,在极大程度上替代了前世的医疗技术,甚至更有胜之。
而高端医疗市场,更是完全被圣光教会所垄断。
只有贫穷的农民和冒险者,才会贪图便宜,寻访不擅长魔法的药剂师解决疾病的困扰。
这种背景下,哪样的政权,会将宝贵的财力,投入在自己了解的领域里呢?
而中学的通识教育,在进入实际工作之后,玛雅才明白,隔行如隔山的道理。知识和实践,远远比中学教材那简略得可怕的概述,来得复杂的多。
玛雅一瞬间发现,自己这群异界来客,虽然心里始终抱有着一种从更高级的文明来到这个世界的见识上的优越感,其实,脱离了河纹所说的那个“向心性体系”,真的只是海市蜃楼的幻影而已。
那种穿越高中生大搞生产改造,种田发展吊打一切不服的桥段,不过是粪坑蝶泳的可笑幻想而已。
推己及彼,玛雅觉得,河纹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出来。
河纹感觉到了玛雅情绪突然的低落。
“河纹,我觉得大型科研项目,似乎都行不通。我们能做的,似乎只有投资项目,通过伪造财务报表,把黑钱洗白了。”
河纹摇了摇头:“行不通的。如果是按照这个思路走,首先需要一笔注册资金。这笔注册资金需要清清白白,禁得起各方面的审查。
这一点,就非常困难了。
然后需要一个常识之中,意料之外,却又无比合理禁得起推敲的盈利模式和代理产品。
接着,需要大面积的广告,来扩大经营规模。
再需要足够的客流量,来虚构利润。
最后,再经过报税洗白的整套流程,黑金才能够洗白。
无论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露馅。这需要一个经验成熟的团体来进行运作,你和我,还有其他人,都不具备相关的条件。
而且规模太大,影响面太宽,一定会招来不必要的视线的,不够安全。
即使一切顺利,最终清洗过程的损耗,也高得吓人。”
玛雅咬着嘴唇:“那,这个也不行。我们行贿购买一个保护伞之后,隐姓埋名的过隐形富翁的生活,可行吗?”
河纹立刻反问:“向谁行贿呢?我们不了解铁炉堡。更不知道谁才是值得信任的人。怎么才能保证受贿者不在保护我们之后,回头就把我们吃了呢?”
玛雅沉默了好一阵:“河纹,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只有做冒险者的命?当初在艾尔文森林,不那么贪心,放弃这笔财富,是不是会更好?
至少,不用提心吊胆的活着。”
河纹呲牙咧嘴的嘲笑起玛雅来:“你觉得我们作为冒险者,活的很好?”
玛雅摇摇头说:“我们已经是艾尔文森林最成功的冒险者了。狮王之傲酒馆里,已经流传着一个左拥右抱的冒险王的传闻了。”
河纹愤恨起来:“哪一次任务,我们不是出身入死,在刀尖上舞蹈,凭借着一点点的先知先觉,在运气的庇佑下,活了下来的?
你觉得,我还能这样一点错误都不犯的领导下去几次?
随便哪里失误一次,我们就要付出血和生命的代价。
就算如此,风餐露宿用血泪换回来的钱,怎么省吃俭用,也会飞速的流逝在旅馆食宿这个无底洞里。”
河纹说着说着激动的控制不住声音,赤条条的跳下了床,挥舞着手臂,大声嚷嚷:“冒险者之所以成为冒险者,是因为他们没有身份,或者更不如说,他们没有门路,走不到油水丰厚的位置上啜饮利益链上的丰厚油水,只能用命和力气换一点碎屑,就这点碎屑,还要打破头和其他冒险者争。
冒险者,是炮灰。
是消耗品!”
激动的河纹吵醒了缇娜。
“大清早的,你们两个发生么癫?”缇娜把被子一卷,穿上睡衣,光着脚“噔”“噔”“噔”去了隔壁。
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