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晗醒来时，周围已经黑透，床头只有一盏小灯亮着，橘黄色的暖调，将房间衬得安静异常。
脸上还是有刺痛感，梁晗起身，手上还插着针管。
“小晗姐，你醒了？”秦楠推开门，看到坐起来的梁晗，很是喜出望外。
梁晗看到秦楠时，眨了眨眼，抬了抬自己被扎的血管:“都说了，我这是小毛病，看吧，这才多久，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秦楠看她现在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推着轮椅到她床边:“小晗姐，能不能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墙上挂的电子日历？”
梁晗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五月十九号凌晨四点，她晕过去之前好像是十八号凌晨两点左右……
“这……我居然睡了这么久，真是匪夷所思哈哈哈……”不理会梁晗的干笑，秦楠冷哼一声，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要不是我把你送医院来，恐怕现在就得给你烧纸钱了。”
梁晗听的头上冷汗唰的一下下来，她抬手擦了擦:“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擦完汗，她才想起秦楠的腿来，伸手在她大腿位置捏了捏，秦楠的大腿极为敏感，被她这么一捏，整个人身上的汗毛猛的炸开。
“你变态吗？不会因为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要以身相许，馋上我的身子了？”
看秦楠一脸防变态的架势防着她，梁晗右手做了个捏合的姿势，艰难的开口:“你有感觉？”
秦楠:“……我这是腿，不是木头，你说我有没有感觉？”
她一言难尽看向梁晗，良久才忍着那股子难受劲靠近她，伸出手背在梁晗额头位置试探温度:“没烧坏脑子啊，怎么净说些胡话？”
梁晗没好气拍开她的手，问起了正事:“你腿好了？不是说治不好了？”
秦楠垂了眼帘，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语气古井无波:“骗人的你也信？是为了放松奚滕卫的警惕心，我这腿，回国的时候就已经好了。”
梁晗想起跟顾浩达躺在同一间病房被气的中风瘫痪的奚滕卫，再想到顾祈晟说的跟秦楠的假结婚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和秦楠，这是给奚滕卫，给整个青市上演了一出好戏。
“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坐在轮椅上？C&K和顾家明明都拿了回来，你也不用再装了。”
害得她还以为秦楠这腿真好不了，还伤心愧疚了好一阵子。
秦楠不以为意，自己转着轮椅的两个轮子在房间里滑着玩，动作流畅熟练:“坐了这半年的轮椅，如今腿好了，一时不习惯直立行走不行吗？”
她白了梁晗一眼:“谁说两腿好好的就不能坐轮椅了？你不坐轮椅的上公交车连个给你让位置的都没有，你说你可不可怜？”
梁晗:“……”看秦楠一脸怜悯的看着她，仿佛在公交车上没人让座就跟去聚会被人冷落孤立被人觉得是另类一般。
这年头，没个轮椅还不能坐公交车了不成？
现在年轻人的思想都已经跳跃到这个程度了吗，才相差不到五岁，就已经产生了如此难以逾越的代沟？
看把梁晗怼的哑口无言，秦楠这才收起自己的战斗状态:“小晗姐，你先别关心我的腿了，还是赶紧关心关心自己毁没毁容吧，你说说，你就喝碗粥，怎么也能过敏？看把刘管家和刘姨给吓得。”
梁晗瞥了一眼推门进来的某个男人，幽幽的开口:“这你恐怕得问问你的祈晟哥哥，拿过期快一年的卸妆水给我卸妆，是单纯想在我脸上实验过期化妆水使用后果，还是想让我走在他前面好给我养老送终。”
顾祈晟刚要抬脚进门，听了这话，迈起的右脚怎么也放不下去，颇有些理亏。
他从来不化妆，能知道卸妆这回事就够博学多才了，哪里会知道卸妆水过期一年会引起严重的过敏？
调整了心态，顾祈晟才进门，先给她快要用完的生理盐水换了，这才微微弯腰，身上的西装绷紧，显现出他流畅的肌肉线条。
梁晗下意识后退:“干……干嘛？”
顾祈晟凑近她:“不是为了实验效果，也不是为了给你送终。”
“是为了告诉你，我顾祈晟的履历上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丧偶”两个字被他咬的字正腔圆，听在耳里，莫名多了几分阴恻恻的滋味。
梁晗除了尬笑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顾祈晟慢悠悠起身，将保温瓶里的粥给倒出来:“喝粥。”
睡了一天，就挂了些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只够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她一醒来说了这么多话，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只是看了一眼白粥，倒是没有半分食欲。
“我不要喝粥，我要吃肉吃米饭吃烤鸭！”
顾祈晟脸色无动于衷，拿了碗和勺子:“只有白粥，吃不吃？”
梁晗看他根本没有要跟她谈判的意思，就像是笃定了她会低头似的，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她虽然没脾气，但是在他眼里就是这么将就的一个人吗？好歹谈判一下，让她讨价还价一番，没有烤鸭喝个鸭汤也不是不行……
很有骨的一偏头:“我不喝。”她今天就要让他知道，她也不是每次都能将就的，她都被他害成这样了，还不能吃口鸭肉吗？
“真不吃？”
“不吃！”
梁晗余光眼睁睁看见顾祈晟面无表情的将那碗粥给倒了回去，当下目瞪口呆，手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气的眼泪都出来了。
“顾祈晟，你简直不是人！你虐待病人！你限制我自由也就算了，居然现在连饭都不给吃！”
顾祈晟听着她这话，只觉得肾上腺素不断飙升，先是说讨厌他，现在好了，觉得他连个人都不配当，在她心里，他就这么不堪？
偏偏她把他气个半死，自己又哭的这么可怜，就跟他把她欺负的不成样子一样。
顾祈晟胡乱的扯开领带，哑着嗓子看她，狭长的眼睛有些猩红:“梁晗，你能不能讲点理？我问了你三遍，这粥是你自己说不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