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顾祈晟从公司回来，才到玄关就听到顾浩达的声音在客厅位置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拄着拐杖坐的端正严肃的顾浩达，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他亲爱的父亲还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大半夜的也得等着他回来。
眼尾冷意一闪而过，顾祈晟并没有搭理他，慢条斯理的解着身上西服的扣子，一举一动极为养眼，将脱下来的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自始至终眉目冷凝疏离，他这幅姿态落在顾浩达眼里，就成了目中无人，当下更是来气，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捏在拐杖上的手却不自觉收紧，长了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
眼里闪过一抹暗色，顾浩达耐心的等着他走进来，他这个儿子如今可不简单，他要是冷静不下来，只怕今天也得不了了之。
顾祈晟进门，从顾浩达身边擦肩而过，并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下一瞬，顾浩达的声音按捺不住响了起来：“你考虑好了没？”
听了顾浩达这话，顾祈晟冷嗤，态度不言而喻，眼看着他跟把自己当透明人一样，一眼都没看自己就要上楼，顾浩达气了个倒仰。
“您别生气，好好和顾总说说，亲父子哪有隔夜仇。”
听到屋子里传来第三个人声音，顾祈晟终于停了下来，站在楼梯拐角处，一双冷冰冰的眼幽幽的看了过去。
屋子里除了自己和顾浩达，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女人，顾祈晟看着正端着盛了水果的果盘，站在顾浩达身边一下一下的帮着顾浩达顺气的墨云，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墨云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顾祈晟的脸色，帮着顾浩达抚了抚背，再看向他时，眼里带了些不赞同：“顾总，您好好跟老顾总说说，总能解释清楚的，别为了一点小事，伤害了父子之间的和气。”
顾祈晟没动，紧紧盯着她，语气冷的像冰：“你为什么在这里？”
墨云脸色有些尴尬，身子不自在的僵住，顿了两秒，想要转移话题：“顾总，您要不先下来吃……”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口打断，顾祈晟声音又沉又冷，楼梯间的暗光在他身上割裂出明显的分层，一半隐匿一半暴露在冷白的光下。
“你，为什么在这里。”
墨云咬着唇，被顾祈晟的咄咄逼人逼到了死角，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我叫她来的，你有什么意见，都朝我来！怎么？想赶人，是不是还要把我给赶出去？”顾浩达冷着脸，手里拐杖用力在地板上敲出了声：“顾祈晟，站在楼梯，让你老子仰头和你说话，这就是你妈教你的教养吗？”
听了这话，顾祈晟面色一瞬间狠厉下来，眼睛猩红，声音低沉压抑：“闭嘴！谁准你提我母亲？她的名字从你嘴里出来，我嫌脏！”
他陡然变了的语气将顾浩达都吓了一跳，黑着脸什么都没说出口，片刻之后，顾祈晟反而走了下来，俯视着他，声音略微有些嘶哑：“要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顾浩达，你真以为我不敢赶你出去？在我这里，你这种抛妻弃子的垃圾可配不上父亲这个称呼。”
顾浩达被他毫不客气的话给打击到，接二连三的被顾祈晟气，他也麻木了，还真有些气不起来：“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没用的，一个月后，你必须给墨云一个名分。”
顾祈晟觉得可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顾浩达这听不懂人话的毛病，这么多年来还真是从来没有改过。
“那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事没有可能，你要是想让她成为顾家人，可以自己娶。”
看顾祈晟神色讥诮，半点没给转圜的可能性，顾浩达也生出三分无力感。
看墨云站在一旁，顾浩达眸色晦暗不明，好半天才伸手将墨云拉到身边坐下，一脸和蔼：“你放心，不管这个逆子怎么想，你永远是我顾家的儿媳妇。”
墨云能感觉到顾浩达的手在她手背上暧昧不明的抚着，她有些不自在，夹了夹腿。
幸好顾浩达很快就将手给移开了，重新捏着拐杖，声音显得尤为语重心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现在还是要和祈晟好好过日子，毕竟顾家的，包括他手里的c&k，以后都是桐桐的。”
相比墨云刚认识顾浩达的那次，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二年不止，这男人也迅速的衰老下来，身形佝偻，体型发福，再也没有当年风流倜傥的模样。
墨云心里犯着嘀咕，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点点收紧，她心里有些乱，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顾浩达应该并没有收到她当初发给他要钱的电子邮件和桐桐的照片，否则怎么这么久都没能等到他打钱过来？
如果他收到了邮件，更不可能让她嫁给顾祈晟，可听他这话，总觉得似乎在暗示她什么。
想了想，墨云终于在脑子里给顾浩达的话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所以，顾浩达这是在暗示她不要透露当年和他的一段情？
毕竟她很快就要嫁给他儿子了，要是知道自己老婆跟自己爸有一腿，估计谁都受不了，所以顾浩达这才趁着四下无人提点她。
想明白这件事后，她连忙信誓旦旦开口：“你放心，那些事我一定死死的憋在心里，绝对不会往外吐一个字。”
顾浩达并不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墨云不是傻的，要是把当年的事全部秃噜出来，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趁着这机会，两人达成共识，顾浩达也累了，闭了闭眼，浑浊的嗓音带了些咕噜声，带了垂暮的死气：“行了，你就在这住下吧，剩下的事有我，你和顾祈晟的婚礼，一定会如期举行。”
墨云也不想跟顾浩达在一个空间多留，虽然两人曾经有过一腿，但比起当年他那副成熟模样，现在的顾浩达，实在是让她有些倒胃口。
风华正茂的顾祈晟和端杯水都哆嗦的顾浩达，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选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