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k,顶层。
“顾总又在加班?这一周加了六天班了吧?九九六也没这么狠吧?”
“新来的不是?瞧你这没见识的模样,咱们顾总,那可是业界楷模,那办公室的灯,就没灭过。”
韩秘书一来,就听到前面几个人凑在一块叽叽喳喳,他站在身后,顺着她们的话看向顶层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窗户并没有关,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
韩秘书视线黯淡下来,眸中视线不明。
旁边说闲话的其中一位一偏头就发现韩秘书悄无声息的站在旁边,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当下被惊的一激灵,被吓得够呛。
“韩……韩秘书……”
他这一嗓子倒是让所有人都连忙屏气凝声,他们这一堆凑在一块的人大都是新进公司的,半生不熟,c&k是国内排前三的大公司,他们能挤进来可不容易,如今聚众八卦,还被老板身边的第一秘书给撞了个严实,心里可不得忐忑好一会儿?
所幸,韩秘书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走了人。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良久才有人嘀嘀咕咕的开口:“韩秘书……性子怪和善的。”
这话,韩离自然是没听见的,否则要是听见恐怕也会对她们的评价哭笑不得。
上了电梯,到了顶层,还没等到顾祈晟办公室,就听到办公室里他的声音异常冷酷。
“方案三天内出来,五天内执行。”
片刻之后,一个男人支支吾吾的嗓音响了起来:“顾总,这个项目国外有人和我们抢,您看咱们要不要做二手准备……”
韩离听的出来,这是项目总监的声音。
办公室好半天没人开口,片刻之后,才听到顾祈晟嗤笑一声:“这么个小项目要是也能被人截胡,你这个项目总监也算是做到头了。”
隔着门,韩秘书都能想象项目总监头上冒出来的虚汗。
敲了敲门,推门进去,一眼就注意到办公桌后坐着的顾祈晟。
他一身黑色西装,衣服上并没有过多的配饰花样,手腕上带着一只卡地亚的手表,中指戴着一枚戒指。
一身的穿衣打扮算得上朴实无华,要是旁人这么打扮,恐怕黯淡无光,偏偏顾祈晟轮廓锋利,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细长的黑眸,看人时淡漠至极,生生的将这一身给穿出了禁欲冷淡的贵气来。
看到韩离进来,顾祈晟只淡淡的撩了撩眼皮子,随后便收了视线,面色和缓许多。
项目经理一个快四十岁的大男人,看到韩秘书进来时,顿时虎目含泪,眼泛晶莹。
这模样,恐怕他老婆生孩子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走吧。”顾祈晟淡淡的丢出两字,这话自然不会是对韩秘书说的。
房间里就三个人,意思不言而喻。
项目经理一听这话,非但没有半分怨言,甚至相当的感激涕零,干脆利落毫不留恋的走人,连头都不带回的。
等项目经理走后,顾祈晟才揉了揉眉心,声音泄出三分疲惫:“什么事,说吧。”
韩秘书没说话,只是给他倒了杯白水,顾祈晟瞥了眼面前的凉白开,脸上没有异色。
“不了,我喝咖啡。”
韩秘书终于忍无可忍,把顾祈晟手里的咖啡夺了过来,将被顾祈晟推开的水杯又重新挪了回去。
“你多久没回家了?真把公司当家了?每天赚六位数的钱,你就每天把自己困在这么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
哪怕是坐牢,也没他这么枯燥乏味,自从发生了爆炸事件后,顾祈晟持续这种生活一直到现在,足足有大半年。
他没有交际没有娱乐,连累似乎都不会,像是一个被插上电的机器人,只能远远的看着,靠近了就会引起身边人的焦虑畏惧。
顾祈晟被韩秘书夺走手里的咖啡杯,食指和大拇指磨了磨,眉头紧紧的皱着,似乎很是苦恼,但片刻之后,还是妥协,伸手拿了水杯,将里面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将水喝完,顾祈晟才扣着杯口将水杯放在了桌上。
“不了,没必要,那房子里……如今还比不上这办公室有人气。”
他说这话时,头低垂着,看不出面色,身上的气势低迷阴暗,声音平淡。
韩秘书听的有些难过。
“顾总……别喝咖啡了,您再这么熬下去,身体真的撑不住。”韩秘书再度劝他。
实在是顾祈晟的生活作息太吓人,身为他身边的第一秘书,韩秘书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甚至相当一大部分的时间里得跟着顾祈晟一起行动。
他只跟了顾祈晟三分之一的工作量就觉得整个人累的够呛,可顾祈晟每天的工作量都要更多,而且周而复始,没有一天节假日。
就是个铁人,也没有这么个工作法。
看顾祈晟无动于衷,韩秘书语气难得强势:“顾总,我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我希望您能接受一次他的治疗。”
韩秘书说完,抿了抿唇,还是残酷的将话给说了出来:“你现在的生活方式,是病态的,是有问题的,您必须得接受心理干预。”
而且顾祈晟的失眠,也早已经严重到需要开药的地步。
听完,顾祈晟终于抬头,看向他,罕见的笑了笑,只是这笑也极淡,浅的几乎看不见,稍纵即逝。
“韩离,没用的,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治不好的。”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韩秘书忽然就有些难过起来,他确实心里清楚的很,顾祈晟不是第一次看医生,也从来不抗拒治疗,到现在,医生开的药他都按时按点吃,自律的不得了。
可哪怕都这么遵循医嘱,他的失眠焦虑和其他的病症,仍旧没能得到半点缓解。
他并不是在糟蹋自己,也并不是在惩罚自己,事实上,他也希望自己能好好的,能靠药物走出来。
可没用……所有的一切,都没用。
顾总还是像变了一个人。
韩秘书眼里一团暗色,良久才艰难开口:“顾总,我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