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秦楠坐在客厅,就听到管家声音忽然变了变,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她抬头,就看到顾祈晟身后跟着一个女人,比起白天在喻帆面前见到的那张脸,这张脸现在素颜朝天,瞧着跟记忆中的那人一般无二。
“夫人……这是夫人!”管家声音激动,整个人又哭又笑,手足无措。
顾宜被这位老人给吓住,不敢开口,哪怕他神色不正常,可她仍旧能感觉到他身上释放的极其明显的善意,所以并不觉得十分害怕,反而心里相当的无奈,不知所措。
得,又是一个把她认错的……
别人她都可以解释,可面对一位老人如此的喜极而泣,顾宜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种时候,任何的辩解,无论说得多么委婉,对于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都称得上残忍。
“刘叔,你认错了。”
顾宜看着顾祈晟的背影,眼里含了些感激。
幸好,顾祈晟出来当了这个恶人。
刘管家眼里的震惊失落极为明显,顾宜不敢跟他对视,明明不是她的错,可她还是感到愧疚。
“抱歉,是我鲁莽了。”很快,刘管家就收拾好了情绪,重新笑的慈祥友善,只是眼圈还红着。
顾祈晟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刘叔,不早了,您回吧,这里有我。”
刘姨和刘管家照料这里的饮食起居,却并不住在这里,往常都是做了晚饭就下班。
听了这话,刘管家控制不住的看了一眼顾宜,眼里涌出来的难过怀念沉甸甸的,压的顾宜喘不过气来。
等刘管家走了,顾宜才缓过神来,看向客厅站着的秦楠。
长叹了一口气,“心累”这两个字,她已经说的厌烦困倦了。
这位可是她的情敌,她跑到情敌家里借宿,这都什么事啊!
“她怎么会在这里?”
秦楠一开口,语气就十分的不客气。
顾宜不敢开口,真不是她没担当,实在是这时候她开口,那就是火上浇油,绝对没好下场……
为了秦楠好,为了顾祈晟好,为了她自己好,她还是赶紧闭嘴吧!
比起忐忑难安的顾宜,顾祈晟要更沉着的多,甚至过于冷静了些,连解释都没有。
“她今晚住这儿。”
顾宜:“……”
宽面条泪流成河,顾总和自己妹妹沟通一直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知道顾总高冷,霸总都是不多话的她明白,也理解,但这种生死关头,他就不能多说两句吗?这么简单粗暴不是明摆着要激化矛盾?
呜呜呜他真的不怕被激怒的秦楠半夜趁她睡着对她虐 杀泄愤吗?
她这边正在为自己未来几个小时风雨飘摇的命运担忧时,那边顾祈晟也终于想起来身后还有个人。
“不跟上来,怎么?准备在这站一宿?”
顾宜:……顾祈晟,我星星你个星星!
憋屈的跟上他的步子,顾宜老实的装鹌鹑,她是有心想要跟秦楠解释的,但无奈,她哥顾总不给她机会啊。
跟着顾祈晟到了一个房间,顾宜眼睁睁的看着他推开门然后站在了一边,高大的身形轮廓哪怕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衬黑色西装裤,都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你今晚就歇在这,我在楼上书房,有事上去找我。”
顾宜仓促的点头,走了进去,将门关上,隔开距离,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她才放松下来。
已经做好了在沙发上敷衍一顿的心理准备,可进门才发现,这房间的床单枕头似乎都是新换的。
摸了摸旁边床头柜角落缝隙,并没有摸到一星半点的灰尘,顾宜心下奇怪,又开始嘀嘀咕咕:“不愧是身家几十个亿的霸总,就是豪气,没人住的客房也天天换洗床单,打扫的一尘不染。”
啧!这么大一栋别墅,按照这个床单频率的换法,这个标准的卫生打扫仔细程度,就算是小时工恐怕一个月也得小几万吧……
而且,这么大房子,一个小时工恐怕顶不住,保底也得七八个,加起来就是小十万。
顾宜扣着手指头,越算越觉得心酸,最后把自己算的眼泪汪汪,痛哭流涕。
这就是富人的生活吗?这就是贫富差距吗?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万恶的资本主义!
强行中断估算顾祈晟一个月的开销,免得自己陷入仇富主义的漩涡,顾宜一时半会儿激荡的心情缓不过来,睡意全无,烦躁的要命。
拿了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喻帆给报个信,越是犹豫越是心烦意乱,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别说,手机往床上一甩,推开窗户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自从她在医院病房里睁开眼,哪怕喻帆一直表现得异常大度,行为举止简直是完美老公的典范,但顾宜心里就是莫名的觉得,喻帆可以不在意别的男人,但一定会在意顾祈晟。
直觉这东西,别人她不知道,但对她自己来说,她的直觉,更像是传统意义上的乌鸦嘴,好事不灵,坏事没有不应验的……
简称好的不灵坏的灵。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孩子那边有保姆照顾,捡来的哭包可以让孙凝负责,她明天再回去,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书房里,顾祈晟坐在办公桌后,心头的躁郁像是一团黑水迅速弥漫开来。
脑子里回忆片段交错闪烁,脑仁一阵阵抽疼,食指和中指挑开外套的口袋,夹着烟盒抽了出来。
细长的手指探了探,烟盒里空空荡荡。
顾祈晟手指蜷曲,将心头的情绪压了回去,起身,在旁边的酒柜提了一瓶酒,随意的开了瓶盖,并没有拿杯子,捏着瓶颈,仰脖灌了一口。
秦楠敲门进来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气,桌上已经空了三个酒瓶子,随意的摆放着。
而在办公桌后,男人低垂着头,平日里打理的精致的发此时散乱的耷拉着,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阴鸷颓废。
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秦楠抿了抿唇,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又有些憋屈,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在她心口坠了一块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