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吟在康复中心呆了三天。期间,她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告诉简父她在康复中心陪妈妈,之后,便把手机关了,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管,只想安安静静地跟母亲呆在一起,好好的陪陪她。
康复中心的后院里,种了很多的蔬菜,丝瓜,茄子,辣椒,南瓜,冬瓜,还有很多的果树,这个季节,正是瓜果飘香的季节,走进来,就能看到一大片的硕果累累。
康复中心的医护人员,吃的基本上就是他们带着院里的病人们一起种下的这些蔬菜,水果还是从树下现摘的,新鲜。简清吟在中心的这三天,她没有让母亲吃他们食堂统一做的大锅菜,而是跟院长打了声招呼,自己去后院摘了瓜果,每日三餐,都去他们医护人员的小厨房里亲自下厨给母亲做饭菜。有时候,也会多做些给院长他们送去,他们尝过后,每次都会赞不绝口的夸她好厨艺。到后来,只要一看到她拎着菜篮子往后院走,医护们就会笑着跟她打招呼,“哟,今天又给你妈做什么好吃的呀?”
简母吃了三天女儿做的饭菜,对她似乎终于有点记忆了,一次她吃着吃着,忽然看着简清吟道,“你爸和你妹妹呢?怎么不叫他们一块儿来吃?”
简清吟那一刻惊喜交加,“妈,您终于记起我了吗?”
简母奇怪的看着她,“你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不记得?对了,唯安呢?你不是说要带唯安回来吃饭吗?”
简清吟的笑顿时就僵了僵。半响,她才叹口气道,“妈,唯安出差去了,要很久才回来呢。”
“哦,”简母很惋惜的样子,“那等他出差回来了再请他到家里来吃饭吧。”
简清吟怔了怔,应道,“好。”
简母这才又开心的吃起饭来。
这时,负责看护简母的护士小姐拿着一支电话走了过来,“简小姐,你妹妹找你有急事儿。她说你电话关机了,找不到你,所以就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简清吟忙道,“呃,不好意思哈。”然后接过她手里的电话,“清丽。”
简清吟的声音在那边冷淡的传了过来,“简清吟,你最好还是赶紧回来一趟。”从那天早上姐妹俩吵了一架,她打了她一个耳光之后,简清丽便不再叫她姐了,偶尔不得已要称呼,也都是直呼其名,连名带姓的叫。
简清吟脸色微微一变,“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简清丽嗤笑一声,“简清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你不是跟季蔚然分了吗?怎么人家还找到家来了?”
“你说什么?”简清吟吓了一跳,“季蔚然去咱家了?”
简清丽冷冷道,“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爸爸被气死的话,你最好赶紧滚回来,自己捅下的娄子自己解决,躲到康复中心去算什么本事?”
简清吟赶紧道,“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
然后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看护,匆匆叮嘱了几句,又跟母亲道了别,便急急离开了康复中心。
出租车在小巷口停下,她果然看到了季蔚然的车静静地停在马路边,司机老陈在里面打瞌睡,并没有看到她。她心头一跳,差点连钱都忘了付就忙不迭的下车,一路飞奔进巷子,急匆匆的奔进了自己家的小院。然后,她果然看到了季蔚然。他的秘书rose也在,静静地伫立在他的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
然而,院子里的气氛很平静,并没有简清丽说的那样剑拔弩张。而是近乎诡异的平静。只见院中桂花树下的小桌上,简父和季蔚然正在下象棋,全神贯注的样子,连她像火箭一样的冲进来,他们也都头也不抬,只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捉对厮杀上。
简清丽趴在二楼的栏杆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楼下。
简清吟被这阵势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困惑的仰头望了望简清丽,后者却只是撇了撇嘴,继续嗑瓜子。倒是rose轻轻地走了过来,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从那次在酒吧喝了两杯之后,两人便已经成为朋友了。
所以,简清吟只打了个手势,rose便跟着她出来了。
院门外的小巷里,简清吟指了指里面,不解的问,“怎么回事这是?”
rose无奈的摊手,“不知道。”
简清吟有些懵,“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跟着季蔚然一起来的吗?”
rose道,“我是跟着季总一起来的,但是我们才刚进门,话都没说两句,你爸忽然就问季总会下象棋吗?季总说了句会,然后你爸就拿出一副象棋两人开始下。一直到现在。”期间简清丽嘟哝了两句,被简父给轰上了楼。
简清吟有些傻眼,“一直下到现在?”
rose两手一摊,“是啊,从进门,到现在,你爸连口水都没让我们喝。”
简清吟惊悚了,她爸这是要唱的哪一出?
她忍不住问道,“季蔚然怎么忽然跑这儿来了?”
rose耸肩,“我还想问你呢,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失联了?季总让我跟他跑这一趟,我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事先没有通知你,我怕他被你爸给轰出来,所以想给你打个电话通个气,没想到你手机关机,问你妹妹,说你去了康复中心,只好让你妹妹联系你,让你快点回来。”没想到,他们不但没有被轰出来,反而一直滞留到了现在。
只是,这诡异的平静,还真是让人心生忐忑和不安,不知道简清吟她爸到底在搞什么飞机。而总裁居然倒也沉得住气,这棋一下就下到了现在。
简清吟也搞不懂她爸怎么了,她皱了皱眉头,“我还是进去看看吧。”然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两人还在棋盘的楚河汉界间杀了个天翻地覆,丝毫也不受外界影响的样子。简清吟给两人泡了杯茶端过去,站在一旁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对象棋实在是不在行,除了知道几句简单的俚语,比如炮打隔粒子之外,就真的算得上门外汉了。所以,她使劲的瞅着棋盘,却怎么也看不出个名堂,不知道到底谁输输赢。但观察对弈两人的神色,简父一脸的凝重,季蔚然眉宇轻松的样子,也就隐隐明白谁更技高一筹了。
这时,季蔚然忽然拈起一枚棋子,摆放在了一个位置,清脆的落棋声响后,简父脸色猝然一变。半响,才怅然道,“你赢了。”
季蔚然道,“是伯父手下留情了。”
简父眉宇间掠过一抹激赏,“你不用奉承我,输了就是输了,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
季蔚然笑笑,没说话。
“爸,”简清吟这才敢上前,小声的叫了一句。
简父看她一眼,淡淡地道,“回来了?你妈怎么样?”
简清吟“嗯”了一声,“还是老样子。”
简父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茶都凉了,还不给客人沏杯新的来?”
简清吟愣愣的,哦了一声,把已经凉掉的茶端走,心里却在嘀咕,老爸这到底是个啥态度?
季蔚然却长长的松了口气,“谢谢伯父。”
身后的rose到底是跟着季蔚然见过世面的,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门。她快步上去给简清吟帮忙,一边悄悄的道,“看样子,总裁已经通过你爸的考验了哦。”
简清吟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爸爸不是对季蔚然很反感的吗?上次在帝宫那顿饭都没有吃成,还给人家撂了狠话,难道一盘象棋,就让他对季蔚然彻底改观了?她觉得有点不大可能。
这时,简父已经对季蔚然道,“有什么话,到屋里去说吧。”
季蔚然颔首,“好。”然后跟在他身后走进堂屋。
简父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连楼上一直看热闹的简清丽也都惊讶得瓜子都忘了磕,三步两步下了楼梯。
简清吟重新给两人续上了茶,迎上季蔚然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有些心虚的往简父身后退了退。她知道他在怪她这段时间躲了起来,所以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虽然简父目前并没有要将他们赶出去的趋势,但是,她并不乐观,也不觉得他这一招突然袭击会达到预想的效果。
她站在简父身后,有些忐忑。
堂屋里的形势,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简清吟站在父亲身后,微微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毕竟,她和季蔚然藕断丝连的事,是一直瞒着父亲的,她怕他会生气,更怕他因此怪罪到季蔚然头上,给他难堪,甚至说出一些更加难听的话来。
而季蔚然的身后,则静静地站立着rose,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而她唇角意味深长的笑,让简清吟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简清丽则搬了个凳子坐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非常感兴趣接下来父亲要对季蔚然说什么,是轰出去,还是答应他们继续交往?
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简父开场白也懒得说,直接切入正题,“说吧,今天来是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