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晖刚拨通电话正要说话,就听见屋内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
他转身就往屋里冲,进门就看见老蔡跌坐在地上抱着头狂叫,苏筱玥站在床前隔着尸体看着老蔡,眼中满是无限的同情和怜悯。
手机里吴军焦急地问:“老板,怎么了?”
林晖举起电话淡淡说道:“治安队长终于没憋住那一声尖叫。你赶紧通知胖丁带技侦过来勘察现场,就你先给我的那个地址。另外让周卫威带齐人也赶紧过来。”
他说完扯起还在失控尖叫的老蔡走出了门,又给派出所的负责人打电话,通知他们过来人协助清理现场。
已是凌晨,他走到外间借着右侧房间里微弱光线找了两个塑料袋套脚上,再走进去,苏筱玥看了一眼他脚上的简易鞋套,老实不客气地说:“给我找两个,不能让我站这儿不动呀。”
他们三人进来时已经形成干扰足迹,所以她一直站在床边没敢再走动。
林晖头也没抬,说得更干脆:“就那儿站着!有什么发现?”
苏筱玥对他生硬的语气也不甚在意,“你看见了,死者右手缺失五指,右眼窝粘连,双手被强行粘合在一起,和何欣茹的死状一样呈诡异的……祷告状,死因应该是一刀割喉,身体再无其他伤。”
“从床上血流情况来看,死者并非躺着被杀,咽喉处伤口流出的血只浸染了枕头和上面的床单,反而是你站立的另外一侧床前有喷射血迹,那儿才是他被割喉的地方。”
林晖看看自己脚下呈放射状喷洒的血迹,估算着距离和高度,疑惑比划,“不是站在床前被割,是站在床上被割?站在床上,血液喷溅的距离会更远。跪在床上?按照他的身高计算也不对,难道是……”
苏筱玥和他同时说道:“四肢着地呈跪趴状。”
苏筱玥疑惑:“他是在求凶手放过自己吗?”
“不是。”
林晖从血迹上抬眼看了她一下后又低头看着尸体,习惯性双手交叉抱臂,右手四指在左臂上弹琴——这是他在人前思考时常有的习惯性动作。
苏筱玥的目光随着他修长手指的节奏而移动,继续说道:“死者表情太诡异,毫无痛苦,不像在熟睡的情况下被人割喉表现出来的无知觉,倒像是在极度快乐中被人猝不及防杀死,因为太快,脸上还保持着欢快的表情。”
林晖脸上没表现出来,但心中已经赞同她的说法。
“从尸僵和角膜浑浊程度来推算,死亡时间在二十六到三十个小时之间。”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昨天下午全队人去城中村翻垃圾找线索的时候,邬嘉旺就已经死了。
何欣茹案刚查出凶手是邬嘉旺,他就被人杀了。
谁又是杀了邬嘉旺的凶手?动机呢?
想到动机,林晖心中一沉,何欣茹案最后圈定凶手是邬嘉旺完全基于痕迹学上体现出残疾的凶手特征,可邬嘉旺杀何欣茹的动机呢?
这是他们无法推进案情的一个重要因素。
若邬嘉旺没被杀,这个因素或许不会影响何欣茹案的整个侦破工作,但如今邬嘉旺被杀,那么追查凶手的动机已是重中之重。只有找出杀人的动机才能找出两个案子的共同之处。
邬嘉旺杀了何欣茹,转眼又被其他人割喉而死,两个死者都被胶水将双手粘合在一起,做出祷告的诡异姿势,为什么?
或许何欣茹案从一开始调查思路就错了,并不是单纯找出凶手特征就行了,而是要找出何欣茹和邬嘉旺的日常交集,只有这样才能查明何欣茹被杀的原因,邬嘉旺杀人的动机。
或许还能因此找到邬嘉旺被杀的原因,并查到凶手。
想出神的林晖没注意到身后苏筱玥让他“等等”的叫声,等回过神来发现她没跟着走出来,看一眼蹲在屋外一个人抖如筛糠的治安队长,转身又走进了屋。
房间里苏筱玥已转到刚才林晖站立的这一侧,正在手机电筒的强光下,对着床单一寸一寸的照看。
他问:“有发现?”
“还不能确定,如果若是我猜想的那样,那也简直是太……”
她摇着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回头看看林晖,说:“得等我们的人把仪器拿来了,做过实验后才知道。”
“出去等,他们应该快了。”
苏筱玥点头,知道在没有工具辅助下再也看不出什么来,更何况多呆一会儿就会多破坏一点现场。
乡下凌晨的气温更低,苏筱玥已冻得牙齿打磕,林晖从善如流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
苏筱玥有点受惊过度的结巴,好半天才把拒绝的话说完整了:“林队,我不冷,真的谢谢你了。”
苏筱玥确实被吓到了,以冷血著称的林队竟然做了件俗男才会干的俗事。
这让苏筱玥心中非常地不安,觉得这善举后面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阴招,结合自己这一路有着碰瓷的高度嫌疑,所以磕巴着牙齿拒绝得非常坚决:“林队,我真的不冷,你摸你摸……”
边说边想将自己的手递到林晖面前,林晖皱着眉侧身躲开了凑到眼前的细嫩小手。
这动作让苏筱玥异常尴尬,暗骂自己表演过了头,讪讪地收回了手。
但苏筱玥那点小心思还是没能瞒得过林晖锐利眼睛,他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出这种脱衣送温暖的电视剧桥段来,可人是他带来的,大部队到来之前他总不能硬装着没看见她冷得磕牙的模样吧?
若这女人在跟他出现场的时候闹点头疼脑热什么的,胖丁不得掀了刑侦队办公室的房顶。
林晖冷着脸将手中外套兜头罩在苏筱玥头上,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小小的一颗头从衣服里扒拉出来,他又提着衣袖示意她赶紧穿上。
苏筱玥瞄一眼他沉冷的脸色不敢再拒绝,乖乖地伸臂穿了进去。
还带着男人体温的衣服使得苏筱玥的身体一下子就暖和了过来,低声说了“谢谢”,不敢抬眼看他在凌冽夜风中只穿了件衬衣依然挺拔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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