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娉婷不得佩服,厉斯年真是好体力。
从正院前厅,一直到白雪滢的房间,厉斯年愣是一步没用白雪滢走。
顾娉婷始终跟在二人身后。
直到看着厉斯年温柔地给人放到床上。
而后双手撑着床边,面对着白雪滢,冷声对她说:
“顾娉婷,你是跟来当观众的吗?还不去放水!”
顾娉婷不仅没走去洗手间,反倒往床边迈了两步,淡淡地道:
“厉总,白小姐手肘骨裂,被您抱了一路,我担心您力气太大,碰到她伤处,所以急着给她看看。”
“但您迟迟不出去,我没办法给她脱衣服,您看,要不您先出去,回避一下?”
顾娉婷无辜的目光暗藏挑衅,静待厉斯年的反应。
厉斯年的后背不可察觉地僵硬了下。
旋即倏地起身回头。
两道凌厉的目光撞过来:
“你看看?当自己是医生吗!去叫大夫来!”
厉斯年的语气相当不善,恼羞成怒的意味儿很是明显。
顾娉婷不紧不慢地点点头,依旧淡淡地道:
“好的厉总,我这就去。”
顾娉婷话落,转身要走。
却听白雪滢轻叹着唤她:
“等一下!娉婷姐姐。”
又对厉斯年道:
“斯年哥哥,娉婷姐姐怎么知道医生在哪儿,你就别为难她了,我手臂没事儿,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娉婷停在门边,听到厉斯年对白雪滢柔声道:
“也好,你先洗漱,我去看下母亲,再顺便处理点事,等下回来看你。”
紧接着,厉斯年一身戾气,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带门走了。
白雪滢重重叹口气,歪头看着她:
“娉婷姐姐,你过来坐,我们说说话吧。”
顾娉婷走到白雪滢床边,坐到床头的沙发上,一脸疲惫地笑笑:
“想跟我说什么,说吧,我听着。”
白雪滢目光复杂地望着她,眼眶忽然红了:
“娉婷姐姐,演戏其实挺累的。”
这略微带着哽咽的开场白,顾娉婷实在没想到。
略微诧异地望着白雪滢:“你说什么?”
——对情敌开诚布公,不是过于单纯,就是太过心机。
像是感受不到她的质疑,白雪滢微微闭眸,继续伤感地直率道:
“我没那么傻,我看得出来,斯年哥哥今晚对我这么温柔体贴,都是装的,他就是想气你。”
“可是你知道吗?我明明知道是这样,还会一样的开心,会不舍,甚至会没出息地想,如果他能这么装上一辈子,也挺好的。”
“可惜,哪有那么异想天开的事……”
“娉婷姐姐,我从小就只喜欢斯年哥哥一个人,并且发誓非他不嫁。”
“可是去年,我蠢得要命,亲手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我害怕看到他厌恶的眼神,所以我逃得远远的,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离开他不到一年,他就遇到了你。”
“可是姐姐,我认识了他十八年,可他才认识你几个月,为什么……”
“娉婷姐姐,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白雪滢无助又伤心地说到这里,方才睁开双眼,柔柔弱弱地朝她看过来。
顾娉婷静静地望着白雪滢,半天没说话。
就在白雪滢想要移开视线的时候,顾娉婷忽然开口:
“别做逃兵,雪滢……”
顾娉婷一改之前质疑的语气,真诚而坚定地对白雪滢道:
“勇敢点,有时候,幸福真的触手可及。”
顾娉婷的声音很轻,但却让听者动容。
*
厉斯年从白雪滢的房里出来,径直来到许佳慧门前,叩响房门:
“母亲,我来看看你!”
“不敢当,厉总,”
门里立刻传出许佳慧余怒未消的生硬声音:
“你还是去看你的好父亲、还有你那宁可舍命、也要把我拦在门外的手下吧。”
吃瘪是意料当中的事。
厉斯年轻叹一声,掏出电话,打给卫虎,并且按下免提。
卫虎洪亮的声音传出来:“厉总!”
“人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钥匙取出来了,小韩已经脱离危险,您放心吧。”
“好,出院之后,让他去人事部报到。”
“厉总?您这是……”
“中止合同,”厉斯年没有商量余地地道:
“严格按照解约条款赔偿,就这样。”
厉斯年放下电话,隔门对许佳慧道:
“母亲,惹您生气的人,已经被我解约了,您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看您。”
厉斯年离开许佳慧门前,马上再次打给卫虎。
卫虎不太精神地接起来:“厉总!”
厉斯年皱了皱眉:
“除了正常的赔偿金之外,再给他发个十倍赔偿金的红包,另外告诉他,等夫人彻底消气了,再安排他回来上班。”
厉斯年不及挂断电话,便听到卫虎格外洪亮的声音:
“是!谢谢厉总!”
厉斯年挂断电话,揉了揉耳朵,快步返回白雪滢门前。
手刚搭到门边,便避闪不及地听到顾娉婷正在说的话。
顾娉婷:
“所以你放心,他心里根本没有我,不过是因为我的眼睛像你,把我当成你的替身罢了。”
“就算他曾对我有过片刻的心动,也不过是人人都有的通病,所谓的‘得不到’跟‘已失去’,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