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颖嘻嘻笑了,拿起一对耳环道:“不过看来看去,还是大妈您这里的最漂亮。省城来的,就是不一样!”
这话刚下,大妈立刻笑弯了眼睛,招揽道:“这一对特招年轻女孩喜欢,单单昨天——就卖了七八对!你喜欢的话,赶紧也买一对吧!”
肖颖顺着杆问:“一天卖那么多的话,那您去哪儿拿的货?够卖不?”
“不一定够。”大妈指向城东的方向,解释:“我都是从新城区那边拿的货,一天两天往那边去。有时碰上来货,大家拼命挤啊争啊,抢得厉害!要不是我手脚麻利,这耳环就被别人给抢了去。”
“哦。”肖颖胡诌道:“我阿姨也开店卖首饰,她说利润很不错,就是货源不稳定。”
大妈见肖颖一下子说中她最烦恼的地方,立刻产生了共鸣感。
“是啊是啊!货都是省城来的,咱这边没人搞得了这样的活儿。我也想去省城拿货,可人生地不熟的,哪有那么好去。幸好城东有人搞批发,不然还真卖不了。”
肖颖点点头,可惜般低声:“就是被人赚多一些。”
“那也实在没法子。”大妈道:“城东那边的小店也是去省城批发的,人家也得被别人赚。加上路费啊,吃吃喝喝,打个尖儿什么的,都是要费钱的。咱就小本经营,能卖一点儿赚一点儿,就满足了。”
肖颖掏钱出五毛钱,买下那一对最漂亮的耳环。
大妈笑眯了眼睛,忙道:“来多一条项链吧!小姑娘长得忒水灵,戴多一条项链在脖子上,保管更漂亮!”
肖颖罢罢手,解释:“下次吧,身上的钱不够了。大妈,咱惠城跟你一样卖小饰品的阿姨大妈有多少啊?”
“能有多少?就几个!”大妈谈起竞争对手就没什么好脸色,抱怨道:“打一开始就争来争去的,去拿货的时候争,摆摊的地方也争。直到后来说定了,有人在新区,有人在老区。我家就在这儿附近,我就占这个市场,谁也不许跟我争。”
肖颖笑道:“我家也在这儿附近,原来是老邻居。大妈,您贵姓啊?”
“免贵,姓张。”大妈指着前头解释:“我就住那边的小巷尾。”
肖颖顺势改口:“张大妈,货源不稳定,就会影响生意的长期效益。我家阿姨现在干脆自个上省城去批发了。”
“哟!那真好!”张大妈羡慕眨巴眼睛,转而苦笑:“我就不行了……我压根不识字,都不敢去远一点儿的地方。省城那么大,我就更不敢去了。”
肖颖转了转眼睛,道:“我阿姨她是在厂家那边直接拿货,价格便宜一些,赚头就更大了。”
“那也太好了!”张大妈满眼的亮光,语气酸酸道:“我就赚一点点,够买菜过日子而已。”
肖颖嘻嘻笑了,低声:“大妈,我帮帮你吧。我问我阿姨能不能帮你拿一些货,你要不?价格包管比城东那边批发的更低。”
张大妈眨巴眨巴小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真的?能行?你阿姨能愿意不?”
肖颖点点头:“应该愿意。她去厂里批发的时候,数量必须大,不然人家不给批发。您如果能帮忙分摊一下,或许叫多一个姐妹帮忙分担,那就更好了。”
“真的?”张大妈笑眯眼睛,不住点头:“如果是省城的好货,那我当然要!我一个人一两百块的货是绝对没问题的!”
肖颖趁热打铁,问:“像我买的这种,你去拿货多少钱?”
“三毛半。”张大妈压低嗓音:“我就赚一点点小毛利,人家批发给我的时候,肯定又赚了一两毛。我听说人家去厂里搞批发的,那叫一个便宜,顶多两毛。”
“哦。”肖颖又问了好几样,暗自记在心头,低声:“如果货源多,就算便宜个半毛一毛,大妈您的利润就好上许多。”
“那是那是!”张大妈讨好笑了笑,问:“你阿姨在哪儿?她现在有货不?我下午就去找她批发。”
“她明天又要上省城拿货了。”肖颖道:“你如果要,我就让她分一部分给您,大概两百块,行不?”
“质量有保证不?”张大妈迟疑低声:“得漂亮讨女孩子喜欢的,不然我哪里敢拿那么多。”
“放心!”肖颖捏着手中的耳环,道:“跟你这儿最漂亮的款式一样新潮受人欢迎。”
张大妈忙不迭点点头。
肖颖将篮子里的菜肉送回老宅,随后匆匆吃了早饭,用军褐色铁壶装了一壶水,取了伞,又出门去了。
她在城里兜兜转转到了十一点多,绕了好几个地方,直到晌午才回到家。
脸晒得红红的,额头满是汗水,灌了一大碗水后,总算缓了过来。
肚子实在太饿,中午吃了白米饭和五花肉。
她吃饱后,坐在屋檐下摇着大蒲扇,等着刘小芳过来。
不料她一直没出现。
肖颖眯了一会儿午觉,随后打扫家里的卫生。
傍晚时分,她又带着水壶出门,直到夜幕降临才迈着疲倦的步伐回来。
小巷口黑沉沉,除了低低的虫鸣声,宁静而清幽。
她刚到老宅门口,倏地脚步一顿!
只见一个高大健硕的人影倚在大门上,在暗沉的夜晚中看不怎么真实,吓了她一大跳!
“就这么点儿胆子,还想去混省城?”黑魆魆的人影发出醇厚嗓音,说的话却足够气死人。
额?!
肖颖微窘,不满嘀咕:“博哥哥,你做什么杵在门口不发声?吓死人!”
袁博扯了一下嘴角,嗤笑:“刚才我说的是鬼话?我要是不发声,估摸你直接晕地上去了!”
肖颖:“……”
好吧,她天生胆小,跟他这浑身是胆的男人比不得。
她实在累得够呛,也没力气跟他斗嘴,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袁博瞄着她看,问:“你干嘛去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吃晚饭了吗?”
“我去了解市场行情。”肖颖疲倦吁了一口气,道:“还没吃,待会儿熬点儿稀饭吃。你吃过了吗?”
袁博语气带着不悦,责备:“都几点了,还没吃晚饭?”
肖颖走得两条腿都差点儿不是她自己的,拧开手龙头洗手,洗脸,然后歪坐在石阶上,抬头望了望天空,发现已经繁星点点。
她打开大厅的灯,发现墙上的老钟提示已经快八点。
竟这么晚了!
难怪博哥哥刚才责备她——咦?!他哪儿去了?
肖颖狐疑张望院子里外和大门口,却都没瞧见他的身影。
刚才明明还在,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