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博假装没听到,掏出钥匙开锁,却发现拧不开。
楼下陈珍夫妇愁眉苦脸,正努力解释他们的无奈。
“爸,我也说了几百遍了。小李不适合做我们家的儿媳妇!她太软弱了,跟阿南匹配不来。而且,她年纪轻轻就戴眼镜,有些人说以后会遗传给下一代。孩子小小眼睛就看不清,哪怎么行!”
“是啊,爸。其他原因我们可以暂时不考虑,但这一点着实让人担心。没错,小李这孩子很不错很乖巧。可娶儿媳妇进门是来传宗接代的,可不能影响下一代子孙的健康。眼睛看不清这一点,千万不可取。”
荣伯却仍很生气,粗声:“这一点,眼科医生不已经说了吗?这是后期才看书才造成的,一般不会遗传。关于这个,阿南不是已经给你们解释了吗?不要整天找借口!之前你们说,我觉得不到最后一步,不想跟你们吵。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阿南必须负责将小李娶了。”
陈珍皱眉摇头:“不行!不行就是不行!省城那么多的好姑娘,做什么非小李不可?爸,她的家庭条件跟我们差距很大,姑娘也没受高等教育,根本配不上我们阿南。”
候丙升垂下眼眸,低声:“跟爸好好说,别那么大声。”
陈珍似乎有些气急败坏,沉声:“不是我要大声,我是被这件事烦透了!之前不是说好不再提了吗?阿南他在年前也已经决定听我们的话了。爸,你怎么突然又换了主意?您是不是病糊涂了?”
“我没糊涂。”荣伯沉声问:“小李前几天跑不见人影了,阿南这两天都在帮着找她,你们知道不?”
陈珍夫妇惊讶对视一眼,转而摇头。
“不知道……阿南找她做什么?我不已经告诉过他——不要再跟她纠缠不清,一次性断个干净利索吗?我的话整天当耳边风!真够气人的!”
荣伯瞪了瞪女儿,冷声:“你听话的重点在哪儿?我说小李不见了,失踪了。她是因为阿南才离开省城,阿南怎么能不去找她?”
陈珍气得直眨巴眼睛,胸口不停起伏。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阿南都跟她断了,她还闹出这样的招数来纠缠阿南!忒不像话!”
候丙升偷偷睨了妻子一眼,低声:“小李不是那样的人……你别这样说。”
“不然呢?”陈珍怒不可遏:“突然闹失踪做什么?既然失踪了,做什么还能让阿南知道?阿南他性子善良,怎么可能坐视不管!瞧!最终还不得去找她!她就是看准阿南放不开她,想要利用阿南对她余情未了,重新跟阿南纠缠在一块儿!这肯定是她的目的!肯定是!”
候丙升不自在轻咳,不敢说什么。
荣伯冷淡着脸,沉声:“他们两个对彼此有情,你就不要再阻拦了。”
陈珍气呼呼:“爸,你压根就不明白!您甭说了!不管她耍什么手段,反正我还是以前的态度——坚决不同意!阿南要是敢不听我们的,我们就把电镀厂收回来,给他买的房子和车子也都一并收回来!”
荣伯冷静看着女儿发飙,忍不住问:“即便小李怀上阿南的孩子,你也不肯他们在一起?”
“……不行!”陈珍坚决摇头:“就算怀了孩子,我也不可能松口。她怀上孩子,她就不是李晓?她的哥还是李大荤,她的家庭还是乱七八糟!我之前已经跟阿南明确说了,不管李家人使什么招数,反正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别拿孩子这事来威胁我,我是不可能松口的!怀上就不能堕掉吗?我可以给她一笔丰厚的补偿,只要她别再缠着阿南就行。”
“没到那个程度。”候丙升皱眉劝道:“你冷静点儿,好不好?爸他只是在劝你,你做什么跟个冒火的炉子般?”
陈珍黑着脸,闷声:“爸他老人家真是老糊涂了。之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怎么管。现在好不容易阿南自己愿意断开,爸反而来说什么负责的话。我能不气吗?好不容易让阿南点头,爸现在来捣什么乱?”
荣伯长长叹气,无奈摇了摇头。
“阿珍,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你以前也是人家女儿,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阿南既然让人家姑娘家怀上了,就得担起男人的责任,该负责便负责。你嫁人的时候,你哥哥们娶媳妇的时候,我可有干涉过你们?当初小候是南方人,离得千八百里远,家里也是穷得叮当响,我可有嫌弃过他当女婿?有没有?”
陈珍眼睛躲闪几下,撇开脸。
“爸,情况不一样了,此一时彼一时。我们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差不多,有钱跟没钱差别不大。以前我下乡去南方,那是身不由己。以前我是没得选择,我不能再让我的孩子也没得选择。省城好多人家的闺女都受高教育,读书多,见识广,大方又得体。阿南他的条件好,家里现在有钱有房有车有店,没必要随随便便找一个李家这样的姑娘。老李夫妻都没了,我不好说什么,但他们以前的名声咋样,咱们这些老街坊邻居谁不知道。现在李大荤夫妻好吃懒做,都不是什么好人,跟这样的人家做亲戚,以后苦日子烦心的日子还长着呢!”
荣伯脸色有些差,低声:“之前你这么说,你和小候都不同意,我不好说什么。我只跟你们说,小李是一个好姑娘,她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更没法选择自己的家庭。可你们还是看不开,阿南又是一个没担当的,我就没再理。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小李已经确确实实怀上了阿南的孩子。”
“什么?!”候丙升惊讶瞪眼。
一旁的陈珍脸色白了白,吞了吞口水。
“爸,您……您刚才不是说假设吗?真的?”
荣伯冷沉着脸,答:“我何时骗过你?小李现在在帝都那边的医院住着,医生说孩子已经两个多月大。她多半是不想被我们知道,自己一个人偷偷离开躲去了帝都。”
陈珍一时愣住了,无助看向候丙升。
候丙升将她给拦了下去,皱眉问:“爸,您是怎么知道的?小李告诉你的?阿南也知道?”
荣伯将袁博到访,拜托他打电话去帝都找杂志社寻人的事一一解释给他们听。
“小李没想让我们知道,如果不是李大荤找不着她,跑来我这边闹,我和小陆都还不知道她离开的事,以为她继续去前头的作坊打工赚钱,没空来这边看我们。你们用脑袋想想!孩子早在过年前就怀上了,小李不可能自己不知道。可她宁愿一个弱女子守着秘密不说,同意跟阿南远远避开。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她要纠缠阿南?小人之心!你们太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