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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我们俩 83 糟多无口

作者:元月月半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1-08-29 18:16:26

这事梁好运哪知道啊。

何大妈敢跟她说,可能压根不在乎那点钱。

梁好运:“结扎的条子只是给齐主任看一下,不可能交给她。独生子女那个补贴也是自己申请,然后她帮忙递一下材料。何大妈的儿媳妇可能没申请。申请了也没多少钱。还不够让人家第二次开刀拿环的住院费。”

“不是可以领很多年?”张爷爷问。

梁好运:“一年六十块钱,一个月五块。何大妈的儿子加几天班也不止这么多。”

张爷爷忍不住说:“难怪都不愿结扎。城里人双职工养一个孩子,不差钱,受那份罪干啥啊。”

“是呀。”梁好运道:“你说我受那份罪干啥?”

张奶奶赞同:“以后再找你别理她。”

“好。”梁好运一低头,俩小孩抓着她的裤子正一点点往下滑,连忙把孩子抱上来,然后放一起,她伸出一条腿挡在外面。

小孩下不去,又耐不住寂寞,撑着梁好运的腿站起来,转身扶着沙发一点点往边上移。

张奶奶看到他们扶着沙发走的很稳:“可以学走路了。”

“九个月,不急。一周岁再学也不晚。”梁好运看一眼孩子,“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学会了你们一眼看不见就跑丢了。再大点跑出去也知道回来。”

张奶奶想起一件事,现在人日子好了,人贩子也升级了,开着面包车偷孩子。听说车窗还用黑色透明胶带糊起来,往车里一塞,从跟前过都不知道。

张奶奶:“晚点走也好。我不能帮你们看着,你爷爷一个人也看不过来。”

梁好运笑道:“有小蒋和小杨呢。”

“她俩说今年春节回家。”张奶奶不知道梁好运知不知道,“她俩二十了,这次回去该找对象了。农村孩子都是这么大结婚。再过两年就不好找了。”

这话要是一年前,小蒋和小杨刚来那会儿,梁好运信。现在可说不准。

饭后,她俩刷锅洗碗的时候,两个小的好奇,张跃民和梁好运扶着两个小的在旁边看,梁好运就顺便问她们今年什么时候回去。俩人直言过了腊月二十再走。

梁好运提醒她俩早点回家相亲。

俩人同时摇头,名曰她们还小。

是不是真实原因,梁好运不关心。反正她俩在这边一年多,经过两位老人扫盲,会打电话会存钱,她们家的人想把她们拘在家里也不容易。

话又说回来,记者采访刘向东的时候提到采访梁好运,其实只是敷衍他。因为最初采访他的记者离帝都太远。

刘向东向总台记者透露,捐物资是梁好运的主意。总台记者提到回去就采访梁好运。这次却是真的。

洪水暂时得到控制,总台派别的记者过去,让最先过去的记者回来休息,那记者到帝都就向台领导提议给梁好运做一期专访。

此次洪灾,万众一心,受灾群众的吃喝住几乎被各地企业包了。各地企业也跟梁好运一样,自己联系火车,或者自己开车送过去,给当地和抗洪的部队省了很多麻烦,也给国家省了很多麻烦。然而这一切都因为梁好运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

他们送的水、方便面、衣服、帐篷和防疫物资,明晃晃告诉爱心人士,灾区需要这类东西。也省得那些捐物资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捐什么好。

梁好运的好运食品公司在帝都也蛮有名气。梁好运年轻,以前登过报纸,相貌出众,结婚又早,能聊的很多。

总台开会商讨一会儿,就让制作部门联系梁好运。

又可以打广告了,梁好运自是来者不拒。不过梁好运也不是什么问题都回答,遇到跟孩子和张跃民有关的,梁好运只是笑笑不说话。

主持人被她笑的无奈,只能跳过。

梁好运这两年手里有点闲钱,结束采访就去报刊打广告,然后联系各地的招租广告,铺设地广。

暑假结束,北方好几个省,不论是高速公路,还是火车站,都能看到好运公司的广告。而今农村有电视的依然不多,梁好运就在广播电台打广告。配合地广和报刊,堪称轰炸式宣传。

好运牌的经销商也像星星之火一样,仿佛一瞬间铺满了北方大地。不过也仅限火车公路畅通的城市。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好运纯净水的销量大减,火腿肠、八宝粥和方便面的销量剧增。

帝都大学放寒假,梁好运就把两个蹒跚学步孩子放家里。张跃民看着他们。梁好运统计一年的收入,做来年计划。小蒋和小杨也得空就往外跑,买回家的东西。

这个时代十家有九家重男轻女。小杨和小蒋加一起没上五年学,还没满十八周岁就随同乡出来,可想她们的父母不可能是那个例外。

相处一年多,猫猫狗狗也有感情,何况人。

梁好运回到家,听到爷爷奶奶夸小蒋和小杨孝顺,又是给家人买吃的,又是买用的,还去刘向东的批发市场买衣服。晚上吃饭的时候,梁好运问:“小蒋,小杨,你们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吧?”

“差得多呢。”小蒋摇头,“我们都是用去年春节大姐给我们的奖金买的。”

梁好运看到女儿要逃,连忙把她拽过来,“工资呢?全存起来了?”

两人连连点头。

梁好运:“帝都的女孩子结婚,娘家都给准备嫁妆,留着以后养孩子,你们那边呢?”

“娘家还给嫁妆?”小杨好奇地问。

这边给嫁妆的也不多。

梁好运仗着她俩极少出去,不知真相,道:“何大妈就给她小女儿准备好了。好像有一两千块钱。反正够孩子喝奶粉的,或者坐月子的时候请保姆的。”

小杨羡慕:“你们城里人真讲究。”

梁好运:“你自己也可以准备。腰里有钱底气足,婆家才不敢欺负你。”

“可是大哥说,你嫁给他的时候啥啥没有。连嫁衣也是大哥买的。”小蒋道。

梁好运没好说的太直白,她俩没听出来,张跃民听出来了:“你们能找个我这样的?”

俩人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小蒋忍不住说:“您是大学老师啊。”

“好运的意思,你父母又不知道你们在我们这里连牙膏都不用买,春节还有奖金。你们完全可以留一点傍身。”张跃民懒得跟她俩绕弯子。

小蒋犯了难:“不好吧?我家穷,等着钱用。”

“你们要是不出来呢?把你们嫁了,婆家能给几千块钱聘礼?”张跃民问。

九十年代初,保姆工资低,住家保姆一个月也就一百块钱。九五年以后,发展迅速,尤其这两年,好一点的保姆都要三百左右。

小蒋和小杨什么也不懂,她老乡怕雇主不要她们,跟家政公司谈的两百。梁好运起初又不知道俩人秉性,自然不可能当冤大头。

每月两百,她俩几乎不花钱,偶尔梁好运还给她们几块钱买零食。所以张跃民可以肯定,两人至少存了三千块。

张跃民:“整数给你父母,零头取出来放你们房间里。给他们多少是多?”

他的这个说法,颠覆了两人的思想。

小杨忍不住问:“大哥怕我们明年不来?”

张跃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糟多无口。

梁好运气笑了:“我们有钱还请不到保姆?信不信我把国宴大厨请来。”

小蒋犯难:“可是去年老乡回去的时候,跟我父母说了,我们每月两百啊。”

“去年的工资让你老乡捎回去了?”张跃民问。

两人连忙点头。

梁好运朝西边厢房看一眼,“回去给两千。你父母问那四百块钱呢,就说买内衣,买擦脸的,北方的风厉害,不用擦脸的不行。买扎头绳,还给他们买那么多东西。还有车票钱。车票买好了吧?”

俩人再次点头。

梁好运:“那不就行了。”

两人没存过私房钱,不由得找张爷爷张奶奶。

张奶奶道:“你们的父母指望不上,现在有点钱,将来能好过点。你们自个想想吧。放在这儿不放心,你们就去银行再办个存折。存折放你们房间里总该放心了吧?”

两人的钱是宝贝,每晚睡觉前都得看看存折。甭说放在梁好运这里,放在她们自个身上也不放心。

雇佣关系,梁好运也不好说太多。

翌日下班回来,路过菜市场,买两只鸡的时候顺便去小店里买两包吃的。八宝粥、火腿肠、盒装方便面以及矿泉水。

小蒋和小杨买的东西多,又有吃的,以至于得挑着胆子上火车。这样挤公交车去车站麻烦,腊月二十二,张跃民就开车送她们去车站。

到车站门口,俩人欲言又止,磨叽半晌,犹犹豫豫从兜里掏出个存折递给张跃民,请张跃民给她们收着。

张跃民好奇地问:“我不送你们呢?”

“那我们就,就放身上。我们在秋衣上面缝两个兜。我们不听话,大哥还来送我们,肯定是为我们好。”小蒋说完,脸都羞愧的红了。

张跃民接过去:“到家不许说。回来的时候找你父母要钱,看他们能给你们多少。我估计也就一张车票钱。”

小蒋小杨不信。

有些事撞到南墙也不敢信。毕竟那是亲生父母。

张跃民也没说什么,绕去大表姐家接楚兜兜。

由于张跃民的工作好,受人尊重,张跃民刚把车停下,胡同口的邻居就帮忙喊:“楚兜兜,你表舅来了,快出来。”

楚兜兜背着小书包跑出来就朝张跃民身上扑。

楚爷爷大呼小叫跟出来:“东西,东西。”

“什么东西?”张跃民问。

楚爷爷:“牙刷,还有擦脸的。他这几天仗着不上学,也不好好洗脸,都吹起皮了。”

张跃民道:“带去澡堂里跑半个小时就好了。”

“他爸没空。不愿意跟我去。”楚爷爷道。

楚兜兜哼哼:“明明是爸爸懒得去。”

“还不是嫌你烦。”

楚兜兜:“爸爸没耐心。表舅说,对待小孩要有耐心。澡堂水太热,我不想下去,爸爸就说,不下去就出去,都不知道哄哄我,我才不要跟他去。”

楚爷爷扬起巴掌吓唬他:“你哪这么多话?”

邻居也惊得不轻:“兜兜平时没这么多话啊?”

“因为有他表舅给他撑腰。”楚爷爷连忙跟张跃民解释:“我没别的意思。这孩子现在这样挺好。以前被他妈训的跟个猫儿一样。我和他奶奶都担心将来长大了不好找媳妇。”

张跃民笑道:“给他收拾一套内衣吧。”

“好好。”楚爷爷连忙喊老伴儿。

楚奶奶拎着小包出来,“我一听兜兜那么说,就知道他表舅有法子。都在这里。还有几双袜子和一双棉鞋。”

“这几天有雪,给他拿双雪地鞋。”张跃民道。

楚奶奶指着小孩的脚。

张跃民发现在脚上穿着,“走吧,楚兜兜同学。”

小孩跑到前面。

张跃民微微摇头。

“表舅……”

张跃民:“不可以。坐我后面。”

小孩撇撇嘴上车。

邻居禁不住说:“兜兜挺听话啊。他妈怎么说不听话?”

楚奶奶和楚爷爷当着张跃民的面不好说什么,就一个劲傻笑。

张跃民道:“他妈控制欲太强,恨不得兜兜是个提线木耳,可是兜兜是个人,她肯定觉得兜兜不听话。”

楚兜兜忍不住勾头:“表舅,您说的太对了。”

“关窗户。”张跃民瞪他一眼就上车。

小孩立马老老实实坐好。然而只限家门口。出了胡同,小孩又不老实,“表舅,我觉得你比大舅和小舅好。”

张跃民:“说人话。”

“我说的是肺腑之言。”

张跃民轻笑一声:“八岁,居然懂肺腑之言。楚兜兜,看来语文又考满分啊。回头我得问问你妈妈。”

“别呀。”

张跃民:“想要什么?”

“我想给大小子和二丫头买两个玩具。表舅,用我的压岁钱。去年的。”

张跃民接道:“买来之后你先玩儿?”

小孩惊得睁大眼睛,他表舅是他肚子里的虫子吗。

张跃民:“还记得昨晚给我打电话说的话?先写寒假作业,写完再玩。你现在买了,什么时候玩儿?”

楚兜兜那是开的空头支票啊。

“楚兜兜,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老师?”张跃民问。

楚兜兜的小脸埋腿上,小声嘀咕:“我以为表舅和妈妈不一样。”

“这种激将法都是我玩剩下的。你乖乖听话,年初二去你姥姥家,我也过去,到时候还接你去我家。否则,免谈!”

楚兜兜猛然抬起头:“您不是不喜欢去姥姥家吗?”

“也不能一直不去啊。”张跃民真不想往那个大院去,“你姥姥得空就去看大小子和二丫头,今年再不去就太不懂事了。”

楚兜兜:“弟弟妹妹也去?”

“去的。”张跃民点头,“你大舅早几天特意打电话提醒我带上他们。”

楚兜兜的小眼珠转呀转,转到年初一晚上,他爸妈收拾去姥姥家的东西,他收拾自己的东西。

年初二,楚兜兜背着书包,手里还提着个提包,趁着父母不注意,先一步把东西扔车里。

到大院里,大舅妈看到外孙大包小包的,很诧异:“兜兜怎么拎这么多东西?”

“你拎的什么?”大表姐忍不住问。

李大舅:“你不知道?”

大表姐不知道。

楚兜兜绕开长辈就往屋里钻,发现除了二舅爷一家,就是大舅小舅和大舅妈,“我表舅呢?”

李擎刚刚有听到父母的话,再看楚兜兜这样,问:“年前在他们家住一周,还没住够?”

大表姐恍然大悟:“你这样是为了去你表舅家?”

楚兜兜点一下头,放好自己的行李就往外跑。

李霁拦住外甥:“咱爷俩聊聊。”

小孩一脸警惕。

“表哥家有什么好玩的?我听你爸说,你在他家七天就把作业写完了。他这么盯着你,居然还去?”李霁真纳闷。

小孩点头:“表舅好。”

“比如?”李擎也忍不住移过来。

楚兜兜回想一下,“表舅看着我写作业。我不会,表舅就说,老师没讲清楚,从不骂我。”说完,没忍住看一眼他妈。

大表姐正往屋里搬东西,没注意到儿子的小眼神。

李擎看到了:“然后他帮你写?”

“才不是呢。表舅一点点教我,然后让我自己写。”楚兜兜拨开他小舅的手:“我不要和你们说话,你们小人之心度我表舅君子之腹。”

李擎:“我们只是好奇。你表舅的脾气看起来可不大好。”

楚兜兜点头。

李霁问:“打过你?”

楚兜兜再次点头。

“你居然不生气?”李擎酸了,“我数落你一句,你能记八百年。他打你,你居然还去?”

楚兜兜想一下:“我该打啊。”

表姐夫忙问:“你干什么了?”

“差点把我家点着了。”

众人回头,张跃民和梁好运各包一个孩子,各拎一箱茅台进来。

表姐夫惊得睁大眼睛,回过神就撸袖子:“楚兜兜!”

楚兜兜吓得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表舅打过我,你不许揍我。”

大表姐伸手抓住儿子。

小孩顿时吓得身体僵硬。

表姐夫赶忙把儿子夺过来,就怕妻子劈头盖脸的又骂又打,先一步问:“到底怎么回事?”

大小子和二丫头一来,李家兄弟就忘了这个外甥,过去抱他们。

张跃民道:“俩小的嫌屋里闷,我就弄个火盆在葡萄架下烤火,顺便给兜兜烤个红薯。后来有一天,他想吃烤红薯,我跟他说,晚上用地锅做饭给他煨。这孩子不声不响自己在厨房点火,我看到厨房冒浓烟才知道。幸亏他不懂,弄得都是大木头快,没着起来。”

表姐夫扬起巴掌。

小孩两只手掰开他的另一只手就往张跃民怀里钻。

张跃民:“有一点我挺好奇的。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烤红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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