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一次抽奖机会到手,傅黎跑得飞快。
小兔子一溜烟就跑远了。
女孩儿笑容亮晶晶的,像是有森林深处的小兔子从里面跑出来。
凌毅笑着,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发。
凌毅愣了下,放下手,唇边噙着一丝浅笑,小没良心的,得了好处就跑。
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东西都卖这么多钱,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给她留下一分钱。
凌毅觑着傅黎的表情,轻笑一声,她真是太好懂了,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更何况她家里的关系他也有所耳闻。
凌毅又说:“我家后院里还多余一口锅,是给凌泽煮药的,你要是炒瓜子洗干净了也能用。”
见傅黎犹豫,凌毅轻飘飘的补充道:“白天的时候我都不在,凌泽和凌慧两个都在学校,家里没人……”
凌毅说:“要不我帮你找找,我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谁家就种得向日葵多,能卖你点?”
傅黎忙点头,笑吟吟地望着凌毅:“嗯。”
这次她不想在用家里的向日葵,也不想在家里炒瓜子,不然大部分瓜子都进了他们的嘴。
傅黎扑扇着大眼睛,生怕他反悔似的,忙答应下来:“好,我去。”
凌家其实不是本地人,十二年前凌毅和他的爹娘从别处搬来李家坳。他娘是个知青,后来知青回城的时候,他娘说城里没有亲人了,村长看他们可怜,就让一家人都把户口落在了李家坳。
凌毅的娘长得温婉漂亮,爹看起来更年轻点,但是不会说话,是个哑巴。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凌泽据说有什么病,一直在吃着药,村里人经常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妹妹凌慧小时候发烧,病好之后就不会走路了,走路一瘸一拐。
傅黎的身影消失不见,凌毅突然想起这两日一直挂在他心头的事情。
她跟陈远的婚约还未解除,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十几天之后就要结婚了。
但是现在,凌毅低头用拇指揩了下唇。
*
第二天,傅黎一大早来到凌毅家。
李家坳是个依山而建的狭长村落,傅黎家在村子的中间,凌毅家在村尾,那块地方多是乡亲们的打谷场,空旷平坦,山脚下只有凌家一户人家。
几年前,凌毅爹娘去临县的煤矿上工时,出了事故,两人都没能回来,凌毅从十六岁起一个人带着弟妹生活,他性格乖戾难以捉摸,打起架来不要命得狠,听说还跟黑|社|会来往,前些年还不允许做生意的时候,就偷偷干些投机倒把的勾当。
村子里的小孩子怕他,大人们对他也避之不及,好像被他看两眼就能死人一样。再加上他家里耕地少,还有两个孩子拖累,都没有媒婆愿意上门说亲,凌毅就一直单着。
倒是听说村里的王寡妇对他有意思,想跟凌毅好。
傅黎心里转过这许许多多的念头,站在凌家院子里的木门前迟疑了会儿,终究抵不过想挣钱的愿望,推了下木门。
木门嘎吱嘎吱打开,留出能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还真的没锁门啊,就不怕贼进去吗?傅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下,走进院子关紧门,插好门闩。
……
院外,树木林立的山坡上,凌毅躲在大树后,靠着大树望着家里,看见傅黎如约而来……他微微笑了下,心里猛然热切起来。
这还是傅黎第一次来他家,要是以后……能让她一直住在他的家里,他到哪她跟到哪,就好了。
一旁的李春生看见凌毅笑得荡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惦记别人家婆娘算个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凌毅的目光睨了过来,像是蕴着刀子,给李春生看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咬着牙补救道:“没成亲的,没成亲的。”
“这婚事在这摆着到底不是个事儿啊,你俩这要是被人看见了,那还不被人给骂死!”李春生担忧道。
凌毅转头,看见傅黎已经进了后院,发现他一早去出李春生家拿来的二十斤瓜子,正站在那抿着唇笑。
凌毅也笑了下,他说:“婚事会解决的。”
“走吧,去后山。”凌毅弯腰捡起脚边扔着的猎|枪,扛在肩膀上往后山走去。
“好嘞,”李春生应了声紧紧跟上他。
*
傅黎发现后院的灶台旁边堆着二十多斤瓜子,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凌毅速度好快啊,昨晚说帮她弄瓜子,早晨就拿来了。
有了这些瓜子,她很快就能挣一大笔钱了。傅黎想着,蹲下身就开始干活,把瓜子里的坏的干瘪地挑出来,洗干净倒入大锅里和香料一起煮,煮好后捞出来铺在大筛子上面晾干。
下午的时候,凌家院子里所有的筛子和簸箕上都铺面了瓜子,带着香料的清香,闻起来甜滋滋的。
傅黎站在院子里看了会儿自己的劳动成果,忽然想起昨晚的二十积分她还没有用来抽奖,于是把系统呼唤出来——
“来来来,抽奖啦!”
“普通奖池开启一次。”
系统话音落下,傅黎面前又出现了熟悉的箱子,一阵白光过后,一张卡片飞落在她手中,眨眼变成了一个麻布袋,幸亏她力气大,提住了袋子。
傅黎打开袋子一看,居然是白花花的大米!二十斤!
李家坳地处北方,并不生产大米,乡亲们平日里吃的大多都是面食,一年吃米饭的次数一手都数不过来,因此大米要贵上一些。
粮店里大米能卖到一斤三毛五,而面粉才一斤一毛八分钱!
这么一袋子大米价值七块钱。
傅黎满足了,她甚至有点觉得凌毅就像是个聚宝盆,先给她带来了炒瓜子配方,让她卖瓜子挣钱,这次又给她带来了七块钱的大米。
只要跟他见面,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收获。
傅黎甚至开始期待起下次的见面,那种对凌毅打心底里的惧怕,不知从何时起正在缓慢减少。
既然是因为凌毅才能获得的大米,傅黎就大大方方在凌家的灶房里煮了一锅的米饭,炒了道酸辣土豆丝。
切得细细的土豆丝浸入辣椒和醋的味道,再拌上香甜软糯的大米饭,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傅黎连吃两碗米饭,本来准备留给凌毅的土豆丝都被她给吃完。最后只能重新炒了一盘,连同米饭一起放在锅里温着。
临走前,傅黎看了看白花花的大米,再想起家里的亲人,忽然就不想把米带回去了。
她在凌家屋子里转了一圈,找到纸和笔写了张纸条,塞在米袋的口子上,把大米留在了灶台显眼的地方,然后拍拍屁股回家。
*
傅黎到家的时候,难得一家人都在,正在吃晚饭。
她瞥了眼桌上的玉米碜和荞面窝窝头,以及腌制的酸白菜,忽然觉得幸福起来,这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王芬妮抠门惯了,在吃食上特别节省,有了钱就算是给傅裕拿出去胡乱花了,也不会在吃食上弄什么花样。
傅黎只瞥了眼就想回家睡觉,二十斤瓜子她一个人倒腾,实在是有点扛不住,她记得从前自己没这么娇弱的啊?
只是脚刚从灶房门口跨过,一屋子像是没看到她的人均齐齐转头,傅贵沉下脸把筷子一摔,对她怒目而视:“你还知道回来啊?”
筷子摔到桌角上,滚吧几下,掉在傅黎脚边。
她眨眨眼睛,“啊?”
傅桃上下打量着这个便宜姐姐,笑了笑:“姐,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本事。这边跟陈远哥订着亲,那边跟小混混搅和着~”
“得亏张婶子事先找上了娘说道,娘拿了一斤白糖堵住她的嘴,要不然这会儿只怕陈家已经打上门来了,我未来姐夫的老娘可不是好惹的,小心她撕烂你的嘴!”
傅桃把阴阳怪气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说话的时候嘴角扯开,眼睛忽闪,活脱脱像是被雷劈的面目变了形。
傅裕也说:“就是大妹,你好歹也收敛点,勾搭男人不是这么勾搭的,哪能弄得人尽皆知,要是陈家知道了,你这婚事就完了,二哥我娶媳妇的钱说不定都得退回去。”
傅裕担心着他娶媳妇的彩礼,建议道:“爹,把大妹关起来吧,别让她出去丢人现眼了。”
两人的话让傅贵心头更气,脸色铁青,怒喝道:“明天你要是还敢踏出这个家门,我就打断你的腿,反了天了你……”
傅贵骂的唾沫星子四溅。
见傅贵铁了心真要把傅黎关起来,傅桃低头窃笑……笑了几秒钟,她忽然察觉气氛不对,抬起茫然地看了过去——
只见傅黎突然冷下脸来,走到灶房门口抽下门栓上的锁子,扭吧扭吧将锁子扭成麻花往桌山一扔,慢吞吞道:“爹,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轻重。你也别吼了,我想你肯定不想像这个锁子一样,变成一个麻花。”
说完,她在脑海里想着凌毅吓人时的样子,眉骨下压,眼睫下垂,冷白的嘴角勾出一抹极淡地笑容。
“啊!”傅桃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从板凳上摔下去,脸朝地趴在了地上。
“卖完了啊,”傅黎略微遗憾地应了声,没觉出凌毅话里的意思。
她都表现那么明显了……肯定是不会嫁给那个玩意。
想着傅黎刚才的表情,凌毅心情极好的轻哼一声。
忽地,傅黎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把夺过他挂在手腕处的包袱从他胳膊下弯腰溜了出去:“毅哥哥再见,我回家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