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力气变大了,体力却并未比从前好多少。
歇了会,傅黎才像是神思清明起来,去看陈远的时候,神情带着一丝后怕。
这一拳,直直戳在陈远太阳穴上,直接将人打得晕了过去。
傅黎还嫌不够似的,秀气的铁拳直直往陈远身上锤,拳头怼到肉上的闷哼声,不断传来。
她该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这种感觉让她热血沸腾。
她想,就是这么个男人,这么个混蛋让她过得生不如死,每天战战兢兢地活着,承受了不知道多少侮辱。
她能打倒他,能把他打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她不会再被他抓着头发往墙上撞,也不会再被打得满肚子瘀青,不会大冬天的被泼一身冷水。
她能给自己报仇。
从前她怕他怕得要死,恨他也恨得要死。
现在,只剩下了恨。
傅黎见自己一拳就把这个曾经对她拳打脚踢的男人打得流了血,心里瞬间滋生一种报仇的快|感。
傅黎想着,往前走了两步,趁着陈远没反应过来时,又给了他一拳。
傅黎原本觉得他快要死了,这会儿听他说话又燃起了点希望,好像再没咯血?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小声道:“我不想跟你结婚,你去退婚。”
傅黎心里咯噔一下,忙去探陈远的鼻息,就见他□□着睁开眼睛。
一眼看见杵到自己眼前的手指,陈远惊叫了起来:“你、你别过来、别打我!”
他的嗓子里像是塞着痰,粗哑难听。
傅黎吓懵了,整个脸都木噔噔的,眼神发直。
陈远见她瞪着自己,慌张道:“梨子……你要干吗你说句话,你有话好说,别……别打我。”
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停下来咳嗽好几声。
陈远顺了会气,看着傅黎的眼神满是惊吓——
这么大力气的女人,她要嫁他也不敢娶!
娶回去到底是谁听谁的,谁收拾谁?
就冲刚才打他那架势,他可能早晚得被她锤死!
陈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退,明早我就去退婚。”
傅黎目光就没离开过他,看见他眼珠子转动就知道他在打坏主意,她又说:“你别想着报复我,我要是哪里不好就还揍你,见你一次揍一次。”
陈远讪笑,嘴角挂着血丝,眼睛鼻头都肿了,笑容难看道:“没、没有,我啥都没想,我保证。”他竖起一个手指指着夜空。
傅黎不信他,沉思半晌道:“我不仅打你,还要把你阳|痿的事情说出去,说得整个村子、镇上、县里都知道!”
陈远听到这,脸都绿了,肌肉震惊到颤抖,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你、你咋知道这事?”
这事儿除了给他检查的县医院的医生,连他娘都不知道!
傅黎心想,你自己说的呗。
上辈子,她是哭哭啼啼被送进陈家的,新婚夜里,陈远喝得烂醉如泥,并没有碰她。
第二天一早,他就打了她一顿,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打得她浑身青紫下不来床。他老娘就在门口阴阳怪气,说她是勾人精血的妖怪,狐狸精,勾引他儿子。
然后,那老太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搬着板凳坐到他俩屋子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有一丁点响动就破口大骂,什么污秽骂什么。
陈远大概是受不了他老娘,第三天就搬去了隔壁跟他娘睡。
她当时松了口气,万分庆幸他娘有这疼儿子、见不得儿子跟女人亲近的毛病,让陈远妥协,让她逃脱侮辱。
后来有次,陈远晚上喝多了烧刀子,醉汹汹的说胡话,破口大骂前妻,她才知道是咋回事。
陈远的前妻叫宁芳,十几岁的时候嫁给他,生了两个娃,三年前的时候,怀了第三个娃。
陈远脾气暴躁,跟怀孕的宁芳打起来,一把将人推倒在地,肚子撞上了炕头,孩子早产没活下来,宁芳大出血也没救过来。
宁芳家里哥哥多,那些人跟疯了一样找陈远麻烦,公安都找了无数次,却都被陈远一口咬定他没打人,是宁芳自己不小心碰到肚子,陈家人包括邻居都能给他作证。
事情不了了之,陈远带着两个娃继续过活。
宁家人是咽不下这口气,找人打了陈远一顿,没把他打死,只残了男|根。大概也是故意的,他家姑娘为他生孩子死了,他们就要陈远永远生不出孩子。
这事丢人,陈远一直没敢往外说,忍了这个哑巴亏。
只有喝醉酒的时候才忍不住怒骂老头不公平,让他做不成男人。
他不行,大概是怕她知道,所以不敢同床。又因为不能同床,对她怀着恨,又不停地打骂她。
傅晓想到这,忍不住眼眶泛红,对着陈远“呸”了声。
她骂不出难听的话,只好红着眼睛瞪着陈远,心里想着刚才是不是下手太轻,要不再打一顿?
陈远被她看得尴尬又恼怒,觉得自己像被傅晓扒下一层皮,脸火辣辣的烧起来,又恨又气。
可再看看对方握地咔嚓作响的拳头,他又啥都不敢说。
半晌只能憋屈道:“梨子,算是哥求你了,这事儿别说出去。我明天就去退婚,保证不挡着你追求幸福!”
傅黎见他态度诚恳,松了松拳头,想了想道:“先别去,我让你去的时候再去,最好是在结婚前的两三天再来退婚。”
才把婚事定下她就收获了一堆好东西,再拖几天说不定还有,而且还不用干活,挺好。
陈远不知道她在想啥,只顾着点头:“行,你说啥就是啥。”
傅黎一拍手,神情轻松的放了陈远下山。
陈远一瘸一拐地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傅黎沉浸在解决婚事这个大麻烦的喜悦里,忽然听到有人淡淡地说了句:“挺好。”
傅黎心中一跳,脸色瞬间变了。
山涧左侧的石头处,突然从背后出现个男人,男人依靠在石头旁,声音不紧不慢:“没看出来,胆子不小,大半夜的跑山上来揍人。”
倒是把他原本要干的事情给抢了。
傅黎抬眼望去,凌毅换了件跟早上不一样的衣服,军绿色的外套,灰布裤子,裤腿边缘卷起,露出骨骼粗粝的脚踝。
倚在那儿,神态吊儿郎当的。月光白得亮眼,他的唇边挂着一丝浅笑。
陈远被自己的鼻血吓到了,脸色苍白地杵在那。
他吓得不停往后躲闪,可能带动了哪里的伤处,猛然起身弯着腰咳嗽起来,一会儿之后,傅黎发现他唇边带了血……
完了,要给人打死了,她杀人了。
几分钟后,傅黎打累了,收手靠着树根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