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心思转动,刘延庆败得太快,就算大明商社行动迅速也不可能将边关的物资全部打包带走,而这些败兵和他留下来的东西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王铁他们在山包上面一直坚守到天亮,在这期间,有的宋兵看着连营上方通红的火光破大骂,有的默然无语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有的一声叹气喃喃自语……
总之都是一副颓败的样子。
王铁终于亲身体会到战败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这种情绪是如此的可怕,人数虽多却根本就没有任何斗志。
莫说三千契丹骑兵,就算三十人到此,只要一个冲锋,这五千人马都是作鸟兽散。
难怪历史上早期的赵构多少有点血性,可是跟金国交战几次之后,就被吓破了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原因的。
马马的,跟这些人待在一起,风险实在太高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王铁组织人手勉强将他们聚拢在一起,向南方,也就是黄河边上移动。
因为只有这样,这帮人家伙的心才稍微安定一些,没有之前那么躁动。
撤离的路上,所过之处,处处都是一副悲惨的景象。
被辽军杀死,被火烧死者,自相践踏致死者不计其数。
这只是宋军营盘的情况,因为大火的缘故,很多人都连夜逃了出来。
等到王铁率领众人离开宋营,顺着官道向向南开拔的时候,在官道上所见所闻比在宋营见到的还要惨烈的多。
在宋军的营盘稍作清理之后,辽军又顺着宋军的足迹追了上去,一路砍一路追,给宋军造成大量的杀伤。
王铁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是宋军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极为凄惨,还有那些受伤没死的,就那么歪倒到路旁边,传出痛苦的声音,令人不忍受多看一眼。
“派人上前看看,能走的跟我们一起走,带他们回到黄河以南……“
王铁命令吕方和郭盛一边撤离,一边收拢伤兵。
对于那些伤的很重不能行动的伤兵,王铁很想伸出援手,可是他只有三百梁山兵,和几千已经被辽国打散精气神的士兵,让他们跑路可以,如果让他们带着那些重伤员一起走,怕不是话一出口,这帮人会真的一哄而散。
果然,王铁就只想救一些行动自由的轻伤员而已,队伍中就有一些偏将和裨将不干了。
嚷嚷着这样会影响行军速度,如果王铁真要一意孤行的话,他们就此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真是不知死活,不晓得马王爷有几只眼,之前被辽军追着打的时睺没有见这帮家伙有这么硬气啊。
王铁阴沉着脸向李逵,鲍旭和焦挺三人扫了一眼。
三人会意,提着刀子就冲了过去。
“打不赢契丹人,我们还打不过你们?”
几个偏将和裨将纷纷叫嚷着对上李逵三人,爆发出骇人的气势。一些不知死活的士兵也跟在他们后面冲了过来。
卢俊义和史文恭连忙带人护住王铁。
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王铁摇摇头,要是对阵契丹人和金人有这股勇气那就好了。
“噗噗……”
李逵三人刀光挥动,只在几回合之间就将几个敢跳横出来的将领送上西天。
“哎,还是没有板斧好用。”
李逵摇摇头,挽起袖子将刀子上的血擦拭干净。
“还有谁,不怕死的都给爷爷滚上来。”
李逵三人就跟三座杀神一样立在那里,横挡在一帮士兵和王铁之间。
这一手震惊了很多人,他们也只是想逃命而已,根本就没有对阵的勇气,被三人吓得纷纷后退。
也就是从这一次小小的冲突之后,一路上再也没有人敢忤逆王铁的意思。
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他们都是大宋的士兵,是你们的同仁,是你们的袍泽,如果不将他们带走,莫说等辽国人回来杀他们,能不能在荒郊野外逃得过豺狼虎豹的袭击都是一个问题,你们就忍心他们因为你们的心恨而抛尸荒野?“
王铁再说出来讲话,现场就变得鸦雀无声,没有敢再发出反对的声音。
“你们给我记住了,今日你们不救他们,等将来你们受伤之后谁又会救你们。咱们大宋的人要团结在一起,才不能被别人欺负。”
王铁的话如一记重捶击打在众人心上,很多人不再像瘟神一样避开那些伤兵,而是主动上前搀扶。
至于那些刚刚叫得最凶的士兵,王铁也不客气,让他们做好简易的担架,两人一组抬着重伤员一起走。
按照他的原意,他本不想带重伤员一起走的,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将他们和轻伤员一带走。
就在众人准备再次启程的时候,吕方突然找到王铁,轻轻说道:
“主公,有一个叫杨可世宋将领求见。“
“杨可世……“
王铁想了一会儿,才回想此人是童贯的手下,常年混迹在西军当中,征讨过江南方腊,大宋和辽国的两次大战他都有参与,这一次更是随着郭药师一起突入燕京城中。
此人是一员猛将啊,只可惜他跟的上司都不怎么行,前一次是童贯,这一次是刘延庆,两次都使得他的能力得不到最大的发挥。
“让他来见我……不,还是我去见他吧。“
王铁想了想,让吕方在前面带路,在一处林子当中见到受伤的杨可世。
他身中三箭,背部一箭,手臂一箭,大腿上一箭,正被十几个亲兵照顾着。
背部和手臂的那一箭还好一点,最要命的是大腿上的那一箭,影响他的行动,而且马也在混乱中跑了,他只能在林中暂时躲避。
即使身陷绝境,他的脸上依旧不见丝毫颓废,反而一脸的坚毅。
不愧是征战多年的沙场老将,王铁不由得暗暗佩服。
王铁刚刚说的话传进林中,杨可世听得真切,在这个只顾及自己逃命的当口,他这种行为令人无比动容。
因此想主动见一见王铁,没想到吕方离开没多久他就亲自来了。
“多谢小将军的仗义之举,还不知道兄弟你之前是跟的哪位将军?“
这时候的王铁身穿一身将领衣服,杨可世左看右看,都觉得王铁十分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