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这一听柴孝和居然拿出了这么个蹩脚至极的理由来搪塞自己,皇甫无逸原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顿时便阴沉得宛若能滴出水来一般,虽不曾当场发飙,可一声冷漠至极的吭哧却是明白地表露出了极其不满之情绪。
“哎呀,下官光顾着罗唣,都忘了要请皇甫大人入内了,死罪,死罪,皇甫大人,您请!”
饶是皇甫无逸都已是到了发飙的边缘,可柴孝和倒好,依旧是一派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惊呼了一声,陪着笑脸地摆手道了请。
“嗯……柴主薄请!”
见得柴孝和这般模样,皇甫无逸心中的火气顿时便更旺了几分,真恨不得就此拂袖而去,只是一想到来前越王杨侗的重托,他也只能是强压住了心中的怒气,重重地长出了口大气之后,面色铁青地便往城守府里行了去。
“皇甫大人,请上坐。”
柴孝和一路客气地将皇甫无逸引领到了大堂上,又很是恭谦地将其让到了上首位处。
“不急,越王殿下有手谕在此,还请诸公都一并听听好了。”
皇甫无逸显然是不打算跟柴孝和私下谈判的,趁着参与迎接的诸多文官尚未退下之际,一抖手,便已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公文,也不给柴孝和再开口的机会,朗声便宣读了起来:“瓦岗寨乱贼已大举从汴州过河,进犯郑州在即,东都告急,兹令左武卫将军秦琼尽起南阳、汝州各部兵马十二万,前往东都集结,限时十日,不到者,以贻误军机论处!”
“嗡……”
皇甫无逸这么一宣令,堂下众文官们顿时便是好一阵的乱议,一时间闹腾得有若菜市场一般。
“柴主薄可是都听清了,军情紧急,片刻迁延不得,若有差池,国法不容!”
皇甫无逸根本没理会众齐郡军文官们之哄乱,双眼圆睁地死盯着柴孝和,威严满满地便发出了威胁之言。
“皇甫大人在此,尔等乱议个甚,还不赶紧退下!”
柴孝和根本就没在意皇甫无逸的威胁,一脸平静地侧头望向了堂下诸般人等,一挥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道命令。
“诺!”
在场诸般文官大多都是柴孝和一手提拔起来的,自是无人敢违逆柴孝和之命令,也自无人会去理会皇甫无逸的黑脸,齐齐应诺之余,飞快地便散了个精光。
“皇甫大人,请上坐,来人,上茶!”
将众手下都打发走了之后,柴孝和立马又换上了张笑脸,很是客气地恭请皇甫无逸入座。
“哼,柴大人,越王殿下的手谕,老夫已是宣过了的,事关大局,还请柴大人莫要自误才好。”
尽管明知柴孝和不可能会同意抽调齐郡军主力去东都听命,可皇甫无逸还是不甘心白走一趟,人虽是落了座,却并未给柴孝和甚好脸色看,言语间的威胁之意味俨然。
“皇甫大人言重了,下官不过就一主薄而已,岂能定夺军中大事,再者,我家大将军如今可是在江都,越王殿下有甚命令,且下去江都好了,想必大将军定会有所指示的。”
柴孝和根本就不在意皇甫无逸的威胁,笑呵呵地便玩了一把太极推手,将张君武搬出来当了回挡箭牌。
“你……事急当得从权,若是东都有失,尔等可担得起这等重责么,嗯?”
一听柴孝和这般说法,皇甫无逸顿时为之大怒,开啥玩笑,抽调齐郡军主力一事本来就是越王杨侗与王世充的私心在作祟,真要是拿到朝廷上去说,天晓得会闹出甚大麻烦来着。
“皇甫大人过虑了,东都断不会有失的,倘若贼军真有攻郑州之举,我南阳定不坐视,自当从侧翼击贼,破之易如反掌耳。”
饶是皇甫无逸已是面如锅底了,可柴孝和却依旧不为所动,笑呵呵地便给出了个保证。
“如此说来,柴主薄是打算抗命不遵了?”
见得柴孝和如此难缠,皇甫无逸已是耐心全无,冷声便是一顶大帽子扣了过去。
“皇甫大人此言何意?下官区区主薄而已,哪敢有擅作主张,一切自当由我家大将军做主才是。”
甭管皇甫无逸如何威胁,柴孝和都不以为意,顺手又将张君武这么个挡箭牌搬了出来。
“哼,此令,本官已宣过,尔等遵还是不遵,且自己看着办好了,告辞!”
眼瞅着没法从柴孝和处占到便宜,皇甫无逸显然是不打算再多浪费唇舌了,猛拍了下几子,怒气勃发地丢下句威胁之言,便即气急败坏地径直离去了……
南召,位于 伏牛山南麓,南阳盆地北缘,东邻方城,南接南阳市区、西临内乡,北靠鲁山、陆浑县,素有“北扼汝洛、南控荆襄”之称,乃荆襄通往东都的宛洛大道上一处最重要的关卡,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只是其县城并不大,原本也就只有千余户人家,饱经无上军之洗劫后,更是萧条万分,纵使张君武从许昌等地移民数十万入南阳,南召县的丁口也依旧不及鼎盛时期的一半,然则驻军却是不少,足有四千之多,守将正是齐郡军中最擅守的鹰扬郎将肖正南。
南召固然是战略要地,可实际上么,却是深处大隋朝控制范围的腹地,照理来说,守城原无须如此多兵马,然则鉴于东都与南阳之间的微妙关系,入主南阳伊始,张君武便即着令肖正南率大军加紧修缮城防工事,个中意味不言自明,肖正南对此显然也是心知肚明得很,尤其是在得了秦琼处传来的紧急将令之后,肖正南更是多方部署,以确保城防无碍,而他自己更是住在了北城的城门楼中,随时准备应变。
“报,禀将军,丁号烽火台有警!”
肖正南的小心谨慎自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不,十月初九子时刚过,正自熟睡的肖正南突然被一名亲卫的急报惊醒了过来。
“哦?”
一听丁号烽火台有警,肖正南的睡意顿时全消,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戒备之意,此无他,概因丁号烽火台其实是个隐蔽烽火台,还是最靠近南召县城的一座——在部署预警设施时,肖正南可是精心策划过的,沿宛洛大道所部署的四座烽火台两明两暗,防的便是有敌夜袭,而今,其余烽火台毫无动静,唯独最靠近南召的丁号烽火台火光冲天,这固然有着失火之可能,可在肖正南看来,更多的可能恐怕是洛阳大军已到了,面对此等警讯,肖正南又哪敢有丝毫的大意,顾不得披甲,几个大步便冲出了城门楼,疾步抢到了城碟处,举目朝着火起处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