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大将军,不好了,贼军大举出动了!”
关城上大乱一起,立马便有一名见机得快的士兵紧着便将敌情报到了方硕处。
“嘿,哈哈……来得好!传本将之令:甲、乙二营即刻上城守御,其余各部在城中集结待命!”
听得那名哨兵的禀报,方硕不单不惊,反倒是狂喜地放声大笑了起来,没旁的,自打得知弟弟命丧华军之手时起,方硕便已立誓要取孟武的首级以祭奠其弟之亡魂,奈何王世充那头有严令,不许他率部出关迎敌,偏偏华军兵进关城之下后,又迟迟不发起攻城战,生生令方硕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愣是没地方发了去,而今,华军总算是动了,于方硕来说,报仇雪恨的机会也就到了!
“呜,呜呜,呜呜……”
随着方硕的将令之下达,关城中号角声顿时便凄厉地暴响了起来,旋即便见两个营的郑军将士全副武装地冲上了关城,飞快地摆开了严密的防御阵型,紧张地注视着正在峡谷外列阵的华军大队兵马。
郭孝恪所部虽已全部换装了华军的盔甲,也装备了大量华军的制式武器,在整训上,也自按着齐郡军的练兵模式操练了三个来月,战斗力算是有所提升,可从根子上来说,却还是瓦岗军的老底子,别说跟关中的主力部队相比了,就算跟孟、孙二将手下的守备部队相比,都有着不小的差距在,这不,光是一个整队的战术动作,都足足花了近半个时辰,明摆着是让孟、孙两部将士看了回笑话,弄得郭孝恪的脸面都有些挂不住了去。
“第一队,上,擂鼓!”
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感觉不到差距,郭孝恪往昔总觉得自家部众兵强马壮,可此番三家兵马同时在列阵,孟、孙二部早早就完成了调度,偏偏就属自己最慢,还不是慢了一点,而是足足比另两部兵马迟了近两刻钟,当真令素来好面子的郭孝恪尴尬得不行,于下命令之际么,自不免便带着浓浓的羞恼之意味了的。
“咚,咚咚,咚……”
郭孝恪的将令方才一下,阵前一字排开的十数面大鼓便即隆隆暴响了起来,旋即便见两千名华军将士推着投石机、弩车等攻城器具缓步行进了峡谷之中。
“上筏!”
鼓声就是命令,就在郭孝恪所部开进峡谷的同时,早在河岸边等候多时的孟武紧着也下了道命令,旋即便见其长子孟明一声咆哮,率先锋军三千勇士率先抢上了百余只木筏,顺流便往关城方向划了去。
“大将军,快看,贼军从水面过来了!”
尽管绝大多数守关将士的注意力都被郭孝恪所部的出击所吸引,可还是有眼尖的士兵瞧见了孟武所部的漂流之下,当即便嚷嚷了起来。
“嗯?来人,去,通知易良栋兵出河岸,务必将贼军挡在河中!”
方硕循声往河面上一看,眼神瞬间便是一凛,没旁的,概因华军这等顺河直下的打法恰恰正是郑军的软肋之所在——郑军本有一支水师游曳在伊河至黄河之间,本来是不虞华军走水路进攻的,奈何前几日水师已被调去接应单雄信所部的撤退,如今伊河上已无力量能挡住华军的木筏顺水而下,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在龙门峡谷后头安营的易良栋所部兵马了的。
“快,快出营,沿河列阵!”
尽管早在华军方才刚出动之际,易良栋便已得知了消息,但却并未放在心上,此无他,概因他所部本就只是预备队而已,照惯例,前方关城中的守军没耗尽之前,是不会动用到他手下的兵马的,而这等情形,没个几天的时间,怕是根本不会出现,正因为此,哪怕前方关城中都已是一派剑拔弩张的森严戒备了,易良栋却始终悠哉得很,甚至不曾做出任何的戒备措施,直到得知华军居然以木筏来袭之际,方才被惊出了一头的冷汗,匆匆集结了手下八千兵马,仓皇地冲出了大营,而此时,顺流而下的华军先锋军已然过了关城,正在沿斜线向河岸边靠近。
“用力划,快,靠上岸去!”
这一见易良栋所部居然方才刚冲出营垒,手持长马槊站在第一架木筏上的孟明不由地便乐了,一摆长马槊,紧着便咆哮了一嗓子。
“冲,给我冲上去,将贼子压回河中!”
易良栋根本没想到华军会来得如此之快,这一看已来不及阻止华军先头部队登岸,头皮不由地便是一麻,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没甚旁的法子好想了,只能指望着看能否依仗着兵力上的优势,强行将登岸的华军打回河中去。
“上岸,杀贼!”
时值春汛,伊河水势暴涨,流速自是极快,没等易良栋所部冲到岸边,孟明所在的首筏便已到了岸边,也没等木筏停稳,孟明便已大吼了一声,一个虎跃,提着长马槊便跳上了河岸,根本没管身后跟上来的士兵只有寥寥数人,咆哮着便冲进了汹涌而来的乱兵之中。
“小贼找死!”
尽管是骑将,可孟明步战之能也自不差,加之力量奇大,这一冲进了郑军之中,当真有若虎入羊群一般,手中长马槊四下横扫间,挡者无不披靡,竟生生以一人之力,杀得郑军将士死伤无数,当即便惹得易良栋为之暴怒不已,策马如飞般地便向孟明冲杀了过去。
“去!”
虽说身处乱战之中,可孟明却是一眼便瞅见了咆哮而来的易良栋,不单不惊,反倒是暗喜不已,但听孟明一声大吼之下,手中的长马槊猛然一个突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杀了一名郑军士兵,顺势一甩,便已将挂在槊尖上的尸体甩向了纵马冲来的易良栋。
“嘭!”
易良栋显然没料到孟明会来上这么一手,待得见势不妙,赶忙一摆手中的长马槊,奋力将扑面而来的尸体击打得横飞了开去。
“杀!”
易良栋的反应虽快,可明显早在孟明的预料之中,还没等易良栋稳住身形,就见孟明已是连着两个大步蹿到了其马前不远处,一声大吼之下,手中的长马槊已是拼力刺击了出去,目标直取易良栋的小腹。
“铛!”
这一见孟明枪势如此之快,易良栋当即便被吓得亡魂大冒,慌乱间赶忙一沉臂,拼着老命地用槊尾挡向了高速袭来的槊尖,挡倒是挡住了,只是仓促间力道本就无法用足,加之力量原就比孟明差了许多,这一记硬碰之下,易良栋当场便吃了个大亏,身形被震得歪斜不说,手中的长马槊也被震得脱手飞上了半空。
“哎呀!”
易良栋根本没想到孟明会是如此之神勇,待得惊觉不对,哪还有胆子再战,惊呼了一声,脚下一点马腹,便打算往斜刺里逃将开去,奈何周边都是乱兵,根本没给其留出太多的腾挪之余地。
“想走?死罢!”
孟明其实并不知晓易良栋是何许人,只是见其一身的黄金锁子甲,自不会不知此獠必是贼军中的重要人物,又哪肯让其就此逃出了生天,一声怒吼之下,手中的长马槊只一摆,便已准确地扫中了易良栋的腰侧,只听“啪嗒”一声闷响,倒霉的易良栋就这么被扫落了马下,还没等他挣扎着站将起来,却见孟明一个健步便已抢上了前去,猛跺了一脚,准确地踩在了易良栋的头上。
“噗!”
孟明这一脚可是用尽了全力,再加上其近两百斤的体重,只这么一跺而已,可怜易良栋的脑袋就有若烂西瓜般塌瘪了下去,血水四下乱溅,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突击,突击!”
孟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所杀的乃是敌军之主将,一脚踩死了易良栋之后,也没去斩其首级,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马缰绳,顺势一哈腰,便已翻身上了马背,手中一柄长马槊运转如飞,瞬息间便连杀数人,凶恶得有若地狱里来的杀神一般。
“华夏儿郎,战无不胜,华夏儿郎,战无不胜!”
见得自家主将如此神勇,纷纷抢登上了河岸的华军将士们无不为之士气大振,战号声震天狂响中,陆续上了案的华军官兵们个个如狼似虎般凶狠,直杀得郑军将士节节败退不已,战不多时,随着越来越多的华军将士上了案,没了统一指挥的郑军自是再也抵挡不住了,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乱纷纷地便全都往大营里逃了回去,一见及此,华军将士们又如何肯依,齐齐呼啸着紧追不舍,很快便衔尾杀进了敌营之中,这都还没等孟武率第二梯队的将士赶到,郑军大营就已被华军三千先锋部队攻破了。
一场血腥大战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八千余郑军将士中,除了极少部分腿快的从后营逃走了之外,余者不是横死当场,便是乖乖地举手当了俘虏,而反观华军一方,拢共也不过只付出了四百不到的伤亡,双方将士的战斗力之高下可谓是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