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郑东岩在军寨中气急败坏着,负责指挥攻山事宜的赵逵也同样郁闷得够呛,没旁的,檑木滚石外加箭雨洗劫,对于攻山部队来说,就是无解之防御,凭现有的手段,攻山部队根本没办法破解,只能以不断的强攻来消耗守军的檑木滚石之储备,此一条,在领受攻山将令之际,赵逵便已是心中有数了的,只是他却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应对华军的一次试探性进攻而已,军寨中的郑军居然便能砸下如此多的檑木滚石,足可见军寨中的储备有多充足了的,很显然,这一仗怕是不好打了。
“甲营乙队,兵分左右,贴崖而上!”
仗不好打也得打,军令如山之下,哪怕明知道派去攻山的部队都是消耗品,赵逵也没得选择,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设法降低士兵们的损耗率而已,至于能不能成,那就不在他赵逵的掌控之中了的。
“跟我来,出击!”
秉承齐郡军之意志的华军从来都不缺敢死之士,哪怕先前攻山的那一队将士死伤惨重不已,可领受了将令的乙队将士却丝毫不受影响,随着队正一声令下,两百五十余华军士兵分成了两拨,从坡道的左右两翼急速向山顶军寨冲了过去……
“第三队,上!”
攻山不畅,攻关更是再度惨败而归,望着那些狼狈退出峡谷的败兵们,郭孝恪一张脸已是黑得有若锅底一般,没旁的,前后都已在城下填进两千多将士了,却连关城都没能登上一回,这叫素来好面子的郭孝恪情何以堪!
“传令下去,着孙遥所部即刻开始攻山!”
眼瞅着冲城部队再度败北而归,徐世勣的脸色同样不甚好看,没旁的,概因围攻伊阙关的三路大军中,唯有郭孝恪所部才是他徐世勣的嫡系部队,还是从十一万归附帝国的瓦岗军旧部中精选出来的精锐,徐世勣口中虽不说,可心底里对这支部队却是寄以厚望的,指望着这支部队在此番大战中能有所作为,奈何愿望虽好,现实却是无比之残酷,事实证明,哪怕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瓦岗军精锐,在战斗力以及意志品质上,都与华军正规部队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事已至此,徐世勣也就不再将攻破关城的希望寄托在郭孝恪所部身上,略带着一丝无奈之语气地下了道将令,自有身旁一名传令兵紧着应诺之余,匆匆便奔向左翼去了。
“陈校尉,大都督将令已下,您看可否开始了?”
接到了出击之将令后,孙遥并未急着发动进攻,而是很客气地将配合作战的特战队校尉陈英请了来,慎重其事地请托道。
“大将军放心,末将自当竭力而为!”
陈英乃是老资格的特战队将领,自前年特战队一成立,他便是其中一员,两年时间里从普通一兵晋升为正七品校尉,靠的可不是上官的提携,而是实打实地用功劳换来的,尽管一向以来打的都是夜袭战,正儿八经在白日里发起强攻还是头一回,然则陈英却无丝毫的惧色,慨然表态了一句之后,便即匆匆赶回到了本部,也无甚多的废话,一挥手,亲自率小分队向悬崖处冲了过去。
龙山正面乃是一堵高两百余米上下的峭壁,悬崖上有着不少北魏时期开凿出来的佛窟,在悬崖上又有一段二十余米左右的陡坡,然后方才是龙山军寨所在的平顶,正因为此,留守后寨的哨兵们能望远却无法及近,加之心神大多被军寨前方的激战所吸引,自是都不曾注意到华军特战队官兵们正自各展身手地攀岩直上。
“敌袭,敌袭……”
攀岩本就是华军特战队的常规训练科目,哪怕陈英手下这支小分队大部分都只是尚未正式出师的见习队员,可在攀岩这项科目上,却个个拿手得很,战术动作熟稔已极,人人矫健无比,拢共也就只花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已有数人同时翻上了山崖,到了此时,郑军后寨的哨兵们方才察觉到了不对,刹那间,报警之声便即大作了起来。
“杀上去!”
陈英本来就没指望这等白日突袭能瞒得过郑军之哨探,自是早就做好了恶战之准备,一翻上了山崖,立马手脚并用地急速蹿到了军寨的矮墙附近,一把抽出腰间的横刀,大吼一声,飞身便跃上了一米来高的墙头,连出数刀,将两名试图上来阻挡的郑军哨兵砍杀当场。
“将军,不好了,贼军从后寨杀上来了!”
龙山顶虽平坦,可却是地形却不是方的,而是狭长的条状,前后寨之间距离并不算短,足有三百步左右之距,值此前寨华军攻击如潮之际,郑东岩根本没心思去注意旁的事情,直到一名哨探惶急地前来报信,他方才惊觉地循声往后寨方向望了过去。
“该死,西鸣,快,带你的人去后寨,将贼军打下去!”
龙山军寨后寨高而前寨低,郑东岩所能看到的只是矮墙上正在搏杀的情形,却无法看清到底有多少华军从山崖上登了上来,正因为此,他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紧着便下令其弟郑西鸣紧急率一个营的兵力赶去后寨,试图依靠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将翻上了后寨的华军赶下山崖去。
“乙营听令:全体出击,不惜一切代价,杀上山顶!”
赵逵所处之地虽无法瞧见龙山军寨后营的动静,可一听从山顶上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再一看敌军的慌乱调度之情形,立马便判断出孙遥所部必是已按预定计划开始了攻击行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也自不顾己方先前一个营已然损伤过半之惨烈,咬着牙便下达了总攻之令,一口气将乙营八百余众全都派了出去。
“华夏儿郎,战无不胜,华夏儿郎,战无不胜!”
正面强攻就是拿性命去拼,在这等情形下,生死半点不由人,说是赌命也不为过,纵使如此,受命出击的华军将士们也自无丝毫的迟疑与惧色,战号声震天狂响中,八百余华军官兵疯狂地冲上了坡道,有若潮水般向坡顶处的矮墙冲了过去。
“快,放缆绳!”
军寨后方的留守士兵本就不多,无论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都弱得可能,哪能挡得住武艺高强的华军特战队员们的凶悍进击,前后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留守的郑军将士不是死了便是逃了,矮墙很快便落入了陆续攀上了崖头的特战队官兵手中,然则陈英却并未得意忘形了去,并未下令去追杀溃逃的乱兵,而是紧着便下了道命令,旋即便见二十余名身背着缆绳的特战队将士们纷纷轰然应诺而动,彼此配合着将缆绳固定在巨石或是树干上,将一条条缆绳丢下了山崖,不多会,便见早已在崖下待命的孙遥所部将士纷纷拽着缆绳开始了向上攀登,只是因着少有相关训练之故,上崖的速度实难跟特战队官兵们相提并论。
“给我冲,将贼军赶下崖去!”
就在孙遥所部开始登崖之时,郑军校尉郑西鸣终于率部赶到了地头,这一见矮墙上列阵迎敌的华军士兵拢共也不过就只有一百三十余人,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自以为可以靠着兵力之优势取胜,于下令之际,豪气可谓是十足得很。
“跟我来,突击!”
郑西鸣本以为华军兵少,必定是只能依墙防守,事实证明,他显然是想错了,陈英根本就没打算守,还没等郑西鸣摆开攻击阵型呢,就听陈英一声大吼,已一马当先地跃下了矮墙,大步流星地便向郑西鸣冲杀了过去。
“啊哈!”
这一见陈英高速杀来,郑西鸣登时便怒了,同样是大吼连连地冲上了前去,仗着身高之优势,一招“力劈华山”便朝着陈英当头直劈而下,势大力沉已极。
“噗嗤!”
郑西鸣的刀招固然狠戾无比,可惜陈英根本就没打算硬接,但见陈英脚下只一错,便已灵巧至极地让过了刀锋,再往前一冲,刀随身走,有若闪电般斩中了郑西鸣的腰部,只听一声着肉的闷响过后,郑西鸣的腰间突然喷出了大股大股的血水。
“啊……”
剧疼袭来,郑西鸣忍不住便惨嚎了起来,只是没等他搞明白发生了何事,又一名特战队员杀到了近前,只一刀,便将郑西鸣的头颅斩落在地,其无头的尸体晃荡了几下之后,最终还是不甘地砸在了地上。
杀,再杀,一百余名特战队官兵全都是军中精选出来的精锐,哪怕大半是见习队员,也不是郑军将士所能抵挡得了的,人人如龙,个个似虎,只一个冲锋而已,便即杀得郑军一个营的士兵大败亏输,死伤无算之下,不得不溃逃回了前寨,而反观华军特战队,也不过就只付出了不到十人的伤亡罢了,彼此间的战斗力差距可谓是大到无以复加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