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先发三将中,就属程咬金冲得最慢,不是他不想快,而是他的骑术明显比之浑干、尉迟恭这等常年在边关纵马者要差了一些,尽管也是在全速冲刺中,可在速度上愣是追不上前两人,待得尉迟恭与浑干都已先后杀进了突厥骑阵中,程咬金这才策马杀到了突厥军右翼主将思希其咄的面前,但听其一声咆哮,双臂猛然一送间,手中的长马槊便已若奔雷般地刺击了出去。
“吼!”
思希其咄并非执失部落人,而是铁勒九姓中的仆固部落酋长,论武艺,其实比执失思力还要强上一筹,只是因着在汗庭的地位较低,而不得不屈居其下罢了,在这支突厥军中,他才是真正的第一勇将,饶是程咬金来得凶恶,思希其咄也自不以为意,同样暴吼了一声,不避不让地便是一枪攻杀了出去。
“铛!”
双方各不相让之下,两柄长马槊便即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当即便暴出了一声惊天巨响,巨大的反震力道生生震得二将的身子全都不由自主地向后仰了去,座下的战马冲速全消不说,还愣是被震得人立而起。
“啊哈!”
尽管双方都被震得个七晕八素地,可思希其咄的控马能力明显强过程咬金一筹,但见其腰腹只一用力,竟已靠着脚尖的点击,生生令座下的战马稳稳地落了地,趁着程咬金手忙脚乱之际,一声厉啸之下,手起一枪,笔直地刺向了程咬金的小腹。
“贼子敢尔!”
程咬金根本没想到出雁门关的第一仗就会遇到这么个硬茬子,这一失了先手,自不免便有些惊怒交加,待得见思希其咄一枪高速刺来,忙不迭地便暴吼了一嗓子,顾不得弹压座下战马的蹬踏,拼尽全力地沉了下手臂,手中的长马槊猛然挑击了出去,试图架开思希其咄攻杀来的刁钻枪势。
“铛!”
挡倒是挡住了,只是仓促间用不上力,程咬金本来就不稳的身形顿时便被震得歪斜到了一边,若不是眼疾手快地一拉马缰绳,只怕程咬金就要被人给干下了马去,登时便令其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才发现战功好像不是那么好拿的。
“嗬哈!”
思希其咄得势不饶人,这一见程咬金身体失衡,哪肯错过这等破敌之良机,紧着一抖手,将去势已尽的马槊猛然往回一收,而后一声大吼之下,又是一枪高速刺向了程咬金的胸膛。
“哇呀呀……”
程咬金驰骋疆场如此多年,还从来就没被人一个照面便逼得如此之狼狈的,当真是气急败坏不已,见得思希其咄不依不饶地又攻杀而来,火大得不行,偏偏身体重心不稳之下,根本来不及招架,无奈之余,也只能是怪叫了一声,紧着耍了个铁板桥,在躲过当胸一枪的同时,赶忙将长马槊横在了胸前,果不其然,一枪走空的思希其咄猛然一压手腕,枪身便已若鞭子般抽击直下。
“铛!”
幸亏程咬金机灵,提前预知到了思希其咄的可能之变招,横枪用力一架,总算是尽全力将抽击而来的枪柄死死地架住了,后腰猛地借势一撞马背,霍然弹了起来,借力一推,便已将思希其咄的枪身推到了一旁。
“铛、铛、铛……”
眼瞅着程咬金死里逃生,这回可就轮到思希其咄火大了,紧着将去势已尽的长马槊一收,手臂连振间,接连攻出了数十枪,策马围着程咬金便是一通子好杀,直杀得程咬金冷汗狂淌不已,好在手疾眼快,见招拆招之下,倒也不曾中枪,只是一时间也自抽不手来反攻,愣是被思希其咄压着一通狂打,局面无疑被动已极,而此时,相向对冲的两支骑军已然猛烈地撞击在了一起,整个场面大乱不已,自是无人能帮得上程咬金的忙。
“执失老儿休走,朕在此!”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程咬金如何被人围着痛揍,却说执失思力躲过了尉迟恭的袭杀之后,便即冲进了华军骑阵之中,仗着过人的武艺,倒也冲杀得威猛无俦,接连挑杀了十数名挡在道上的华军骑兵,正自不可一世间,却见张君武疾驰而来,一声大吼之下,手中的长马槊已是猛然攻杀了出去。
“来得好,给我下去!”
尽管没少听闻张君武神勇无敌,可在执失思力想来,那不过都是南蛮胡乱吹嘘出来的罢了,浑然当不得真,故而一见张君武冲杀而来,执失思力不单不慌,反倒是就此来了精神,这就打算擒贼先擒王了,不单不躲,反倒是拼力地嘶吼了一嗓子,手中的长马槊猛然挥击而出。
“铛!”
执失思力本是打算将张君武的枪震开,再设法冲上前去,将张君武擒拿当场的,这等想法无疑很美,只可惜现实无比之残酷——他的枪是架住了张君武的枪势,可真被震开的却是他自己,只听一声巨响过后,执失思力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的长马槊当即便被震得斜斜荡漾了开去,而张君武的枪势不过仅仅只略略停顿了一下,又原式不变地冲着执失思力的胸膛捅了过去。
“噗……”
执失思力根本就没想到张君武的力量居然会是如此之大,待得枪被荡开,这才惊觉不对,赶忙侧身一让的同时,双手松开已然无用的长马槊,右手顺势在腰间一抹,便已将弯刀抽了出来,紧着便往胸前一横,再一推,总算是勉勉强强地挡住了张君武的刺击,只是经不得张君武力大,可怜执失思力先前跟尉迟恭对战之际便已有伤在身,再这么连接了张君武两枪之后,伤势终于是遏制不住了,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已是憋不住地狂喷了出来。
“哎呀!”
战到此时,执失思力已是彻底丧失了再打将下去的勇气,顾不得口角兀自淌血不已,惊呼了一声,脚下猛然一踢马腹,便要往斜刺里逃将开去。
“想走?留下罢!”
张君武的作战经验何其丰富,早就料定了执失思力要逃,自不会遂了其之意,但听张君武一声大吼之下,脚下同样一点马腹,飞快地便纵马冲到了执失思力的身旁,槊交左手,空着的右手只一抓,便已拽住了执失思力腰间的玉带,不等其回身挥刀,就见张君武单臂一用力,便已将执失思力生生拖离了马背,再用力一抖,当即便抖得执失思力头晕眼花不已,手脚一软,握着的弯刀当即便“当啷”一声落了地。
“捆了!”
这都还没等执失思力从晕眩中回过神来呢,就见张君武手臂一甩,便已将其甩在了地上,一声断喝之下,自有数名紧随在张君武身后的羽林军将士急冲而上,先用马槊逼住了挣扎要起身的执失思力,而后便有三名羽林军士兵飞身翻下了马背,生生将执失思力摁在了地上,七手八脚地用麻绳将其捆成了只粽子。
“撤,快撤!”
突厥军主将执失思力被擒,左翼主将古里靺摩战死,两路骑军没了统一指挥之下,很快便被华军骑军杀得个大败亏输,一见及此,思希其咄在对战程咬金时占据了上风,却也不敢再战了,先是紧着几枪逼得程咬金不得不全力招架,而后便即一拧马首,高呼了一声,率部便往朔州方向狂逃了去。
“全军追击,直取朔州,弓骑上前射杀溃兵!”
突厥骑兵若是逃往别处,张君武根本就不会去理会,可偏偏思希其咄率部却是奔往朔州,那张君武可就不会客气了,一声令下,率部便衔尾直追不放。
“嗖、嗖、嗖……”
华军骑兵可不完全都是精骑,还有着五千弓骑的存在,限于装备,这支骑军正面突击能力不行,于冲锋时,都是在外围游走,以弓箭辅助精骑突击敌阵,可在追击之时,弓骑的威力也就得到了发挥的机会,随着张君武的将令下达,五千弓骑很快便全速冲出了本阵,仗着马快,瞬息间便追到了突厥溃兵的队尾,将一阵阵的箭雨泼洒向急于逃命的突厥将士。
“向北撤,快撤!”
突厥人乃是马背上的民族,骑射乃是本能,这一见华军弓骑冲上前来,自是不肯平白挨打,不少溃兵也自都搁下了长马槊,操起弓箭反身跟华军弓骑比拼箭术,倒也射杀了些追得过急的华军弓骑,只是反身射箭到底不如正面射箭顺畅,对箭的结果无疑是突厥骑军一方吃了大亏,眼瞅着难以摆脱华军骑军的死追不放,思希其咄可就不敢再这么直奔朔州去了,逃出了二十余里之后,紧着便下令全军赶紧转向北面。
“传令:不管逃敌,全军一路向朔州急行!”
张君武本来就没打算全歼这支突厥溃兵的,这一见敌军转向北面而逃,张君武自是懒得再去理会,一声令下之后,中军处立马便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原本死追在突厥溃兵军身后的弓骑纷纷转向西面,分成两部,簇拥着中军主力一路向七十里外的朔州城疾驰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