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军水师的楼船与南梁军所装备的其实大同小异,仅仅只是将拍杆换成了投石机而已,其余几乎完全一致,就连训练之操典其实也都差不多,只是在训练水平上,成军不久的华军明显不及南梁军,饶是兵力占有不小的优势,还有着飞火雷这等利器,可在场面上,却并未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实际上,艨艟分队还被南梁军压着打,开战不多久,便已损失了不少将士,真正占据上风的也就只有旗舰“顺成号”与“顺帆号”联手攻击敌连中两弹的楼船这一处罢了。
南梁军那艘起火的楼船虽负创不轻,舰上原本有着的两百余士兵以及六十名水手也已被华军的飞火雷以及赤马舟分队的攻击杀伤了近半的战力,但却并未因此放弃抵抗,一直在拼命地跟华军两艘楼船死战个不休,哪怕都已被华军攻上了甲板,却依旧逐舱跟华军周旋着,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华军两艘主力楼船拖住,以此来为己方舰队争取到各个击破之战略优势。
“亲卫队,跟我来,突击,突击!”
眼瞅着己方以二打一,居然迟迟无法拿下半残的敌楼船,文征辉可就火大了,也自顾不得指挥之职,大吼了一声,冲下了楼台,率亲卫队顺着甲板冲到了接舷处,借着冲劲奋力跃过了靠在一起的两船之船舷,势若疯虎般地便杀进了乱军之中。
杀,再杀!暴怒之下的文征辉彻底杀红了眼,手中的横刀左劈右砍间,手下竟是无一合之敌,加之紧随其后的亲卫队也都是原南梁水师出身的老兵,战斗力明显比川中新训出来的将士要高出了老大的一截,一通子强突下来,很快便将楼船上负隅顽抗的南梁军将士打得节节败退不已,一炷香过后,被逼到了顶层甲板上的南梁军残存将士终于抵抗不住了,乱纷纷地便全都跳进了江中。
“撤,快撤!”
旗舰上,赵普声原本正自指挥着手下将士痛揍华军“顺风号”,本都已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眼瞅着再加一把力,便可将“顺风号”上的华军将士赶尽杀绝,可突然间发现华军两艘楼船已在转向,摆出的明显是要围歼自己的座驾,赵普声可就不敢再战了,赶忙紧着便下达了撤退之令。
“追,给我追上去!”
原本好端端的一场以多打少的突袭战居然打成了眼下这般模样,文征辉心火当真旺得可熔金化铁,也自顾不得去搭救落水的将士,厉声咆哮着便率手下舰队拼命追击败逃的南梁水师巡防舰队。
“呜,呜呜,呜呜……”
南梁水师巡防舰队虽败,却并不乱,操舟的能耐又明显高出了华军一筹,饶是华军各舰上的水手们都已是在玩命了,却依旧追不上高速撤退的南梁水师,不仅如此,双方间的距离也自越拉越开,就在文征辉气急不已间,下游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旋即便见旌旗招展中,四百余艘南梁军战船逆水直冲而来,赫然是南梁巴东水师统领杨道明亲自率主力赶了来。
“撤,快撤!”
这一见南梁水师舰队主力杀到,文征辉哪敢稍有迁延,赶忙嘶吼着便下达了撤退之令,奈何手下新编之军实在难堪大用,完成转向花了不少时间不说,舰队逆水而上的能力也自偏差,撤退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来。
“追,给我追,休得放走了贼军!”
杨道明乃是杨道生的二弟,原本就是大隋江南水师的将领之一,在董景珍等人造反之前,便已位居鹰扬郎将之高位,只是因着不曾参与举事,故而在萧铣称帝之后,始终未得重用,只能在被封为宋王的兄长杨道生手下任职,其为人一向骄横,常常自诩为天下水战第一人,打心眼里便瞧不起华军水师,而今居然被华军水师给偷袭了一把,心中的怒意也就可想而知了的,这一见上游处的华军水师正自笨拙无比地逃窜着,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一丝狞笑,厉声咆哮间,率手下舰队主力便急速地向上游冲了去,显然是准备一口吃掉这支胆敢来犯的华军小舰队。
“呜,呜呜,呜呜……”
文征辉所部虽是拼命狂逃,奈何本事欠缺,饶是起步时与南梁水师主力间足足有着三里多的距离在,可逃不过半个时辰,两军间的距离便已被拉近到了不足一里,眼瞅着已是在劫难逃之际,却听一阵近似一阵的号角声中,华军水师主力已然从一处支流中冲了出来,拦腰向南梁巴东水师杀了过去。
“哈哈……文士弘竟不当缩头乌龟了,好,敢来,爷就让你回不得,传令下去:第一、二分舰队即刻转向,正面迎敌,第三、四分舰队抢占上游地利,从侧翼夹击敌舰队,第五分舰队、巡防分舰队继续追击前方溃敌,全歼贼军主力便在此一战,都给爷打起精神来,谁敢怯战,皆杀无赦!”
见得华军舰队主力突然杀出,杨道明不单不惊,反倒是乐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之后,规模庞大的南梁巴东水师舰队便开始了变阵,分成数路,依仗着高超的操舟能力,准备一口吃掉华军舰队主力。
“艨艟即刻前出,组成两道拦截线,各楼船转向,呈线状密集列阵,所有投石机准备!”
文士弘早年曾与杨道明共事过,对其水战之能耐自是心知肚明得很,这一见杨道明兵分三路而来,立马便知杨道明的用心之所在,可也不甚在意,紧着便下达了道争锋相对的命令,很快,华军水师也开始了变阵,一场大规模的水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长江上的大战已然开始了,可南梁军巴东水师大营处的戒备却依旧松懈得很,没旁的,水师大营位于巴东县城下游两里处,前有巴东县为屏障,江面上有是南梁水师的天下,留守大营的三千步卒只是不以为华军能攻击到己方大营,所谓的戒备也就只是虚应其事罢了,寨门洞开不说,三千步卒里少说有一半人去了城中,剩下的也大多不曾着甲,就连寨门处的哨兵都是一副昏昏欲睡之模样,根本没半点大战将至的紧张。
“敌袭,敌袭……”
疏忽大意总是要吃大亏的,这不,几名正自无精打采的哨兵突然感到脚下震动连连,心不由地便是一慌,再举目四下一看,这才猛然察觉到一彪骑军不知何时已从不远处的山弯后头疾驰了出来,当先一面铁血大旗迎风招展,赫然是华军的旗号,登时便全都慌了神,光顾着狂吼乱嚷,却浑然忘了要赶紧闭合寨门。
“突进去,杀!”
见得南梁水寨毫无防备,策马冲在骑军最前方的张摩登时大喜过望,一摆手中的长马槊,咆哮着便率部直冲了过去。
“华夏儿郎,战无不胜,华夏儿郎,战无不胜!”
紧随张摩身后的三千骑兵全都是羽林军之精锐,这一冲将起来,气势自是惊人至极,有若铁流般滚滚向前,很快便冲进了南梁军的水寨之中,可怜南梁军留守部队本来就不甚精锐,加之又是骤然遇袭,根本没半点的抵抗之力,胆敢顽抗者无不毙命当场,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整个水寨便已落入了华军的掌控之中。
“放火,给我烧!”
仅仅付出了五死三伤的代价便全歼了水寨中的一千五百名留守之南梁军将士,张摩的心情自是好得不能再好,当然了,兴奋之余,他也自没忘了正事,一道命令下去,偌大的南梁军水寨很快便处处火起,浓烟滚滚直上九霄云外……
“报,禀将军,不好了,城东水师大营遇袭,如今已起火了!”
因着对自家水师有着绝对信心之故,哪怕得知了水师已然大举出击的消息,巴东守将郑蔚然也自不曾放在心上,依旧悠闲无比地在府上后花园里欣赏着歌舞班子的表演,正自兴致盎然间,冷不丁见一名轮值校尉匆匆赶了来,一个单膝点地,已是气喘吁吁地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一听水师大营遇袭,郑蔚然顿时便吓得霍然而起,双眼圆睁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回将军的话,末将今日轮值,本正在城头上巡视,隐约听得水师大营处有杀声传来,不久后便见水师大营冒起了滚滚浓烟。”
前来禀事的轮值校尉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水师大营离城还有着三里之遥,中间还隔着几座小山包,根本瞧不清那头的战况究竟如何。
“混蛋,快,传本将之令,紧闭四门,点齐兵马,随本将出城救援!”
水师可是巴东的屏障,一旦水师大营丢了,水师可就无法再在巴东驻防,如此一来,巴东城又该拿啥去抵挡华军的可能之攻击,一念及此,郑蔚然可就稳不住神了,哪还有心情欣赏歌舞,紧着下令之余,匆匆便往城守府的前院冲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