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
就在华军紧张地列阵之际,城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旋即便见两扇紧闭着的城门轰然洞开间,悬挂在城头上的吊桥也自同时轰然落下,一彪军飞速从城门洞中冲出,为首一名身材魁梧的络腮胡大将,正是南梁军第一勇将盖彦!
“弓箭手压住阵脚!”
此际华军的火炮部队尚未部署完毕,面对着大批冲出了城的南梁军将士,浑干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了去,紧着便下了道将令,旋即便见列在阵列最前方的一千五百名弓箭手纷纷将手中的弓拉得浑圆,一支支寒光闪烁的雕羽箭瞄向了汹涌而来的南梁军大队兵马。
“全军止步,列阵!”
盖彦虽是勇悍之辈,可这一见华军弓箭手已然严阵以待,倒也不敢真就这么驱兵狂冲了过去,在离华军阵地还有三百步左右的距离上,便即一摆手中的长马槊,声线冷厉地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见随其冲出了夷陵城的三千骑兵、一万两千步兵很快便以盖彦为基准,飞速地向两翼展开了去。
“传令下去:着火炮营抓紧时间,赶紧就位!”
尽管无惧于跟素来孱弱的南梁军来上一场血腥厮杀,可有着火炮营这等利器在手,浑干又怎可能不充分利用上一回的。
“盖彦在此,何人敢与某一战?”
华军本来就先到地头,加之训练水准远比南梁军要高出老大的一截,排兵布阵的速度自是比南梁军要快了许多,早早便列好了迎战阵型,但并未急着发动进攻,一见及此,盖彦自以为华军这就是在怯战,也自没等南梁军部署完毕,便已单骑冲出了中军,在两军阵前高声断喝了一嗓子,那等狂猛的架势一出,南梁军中顿时便响起了一阵呼喝的助威声。
“区区无名下将耳,也敢猖獗若此,看浑某取尔之狗命!”
浑干虽是早已位列帝国大将军之高位,然则从骨子里来说,还是早年那个纵横陇右的马贼头子,明明有着火炮营在手,根本无须跟对方玩甚单挑的把戏,可一见到盖彦在那儿耀武扬威,立马激不住地便策马冲出了本阵。
“杀!”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只一瞧见浑干策马而出时那等人马合一的骑术,盖彦便知来者必是强敌,自不敢稍有大意,紧着一夹马腹,也自纵马冲上了前去,一声断喝之下,手中的长马槊已然就此暴刺了出去,速度奇快无比,枪过处,空气竟是被震荡出了水状之波纹。
“啊哈!”
饶是盖彦这一枪威猛无俦,可浑干却并未在意,没旁的,自打归降了帝国,这么些年来,浑干一直随军南征北战,早已不知会过了多少绝世勇将级别的高手,就连往昔与其齐名的俄何契戈都已在他枪下丧了性命,区区一盖彦而已,浑干又怎会放在心上,见得其出枪攻来,浑干一声大吼之下,同样也攻出了霸绝的一枪,摆明了就是要跟盖彦来上个以硬碰硬。
“铛!”
恰如浑干一般,盖彦对自身的力量也有着绝对的自信,哪怕瞧清了浑干的枪势,他也不曾变招避让,反倒是猛加了把力,毫不示弱地跟浑干硬碰了一记,但听一声巨响过后,两把长马槊皆被荡得向外飘飞,二将的身体也自猛然一歪,不仅如此,二将座下的战马也自吃力不住地长嘶着人立了起来。
“好贼子,看打!”
力量的较量上,浑干虽是没能占到便宜,可在骑术上,浑干却明显比盖彦要高出了不老少,同样都是战马人立而起,可就在盖彦不得不伸手去按住战马之际,浑干却只凭腰腹的些许力量,便已灵巧至极地借助着战马本身的重量稳住了马身,于战马两只前蹄落地之同时,手起一枪,便已高速刺向了盖彦的胸膛。
“铛!”
盖彦先前从浑干策马出阵的动作以及气势便已判断出浑干马术了得,可却万万没想到浑干的马术居然高明到了这般地步,一招失策之下,先手顿失,好在其身手过人,尽管在调整座下战马的速度上不如浑干,却还是及时地出枪斜架住了浑干的枪势。
攻,再攻,接着攻!高手对战,争的就是一线先机,而今先手在握,以浑干的战阵经验之老道,自然不会给盖彦留下翻盘之机会,一柄长马槊上下翻飞,不停地攻杀着,打得盖彦哇哇乱叫不已,几回试图出强招搬回局面,可没等他出招,浑干新的杀招就已攻了出来,直逼得盖彦只能疲于应付。
“嘶啦!”
久守难免有闪失,此乃战阵之真理也,饶是盖彦的防守再如何严密,四十多招的招架下来,手脚也自不免有些乱了,一个不留神之下,竟是被浑干一枪晃开了守御圈子,若不是最后时刻及时侧了下身子,怕是难逃被捅穿胸膛之下场,饶是避得及时,却依旧没能完全躲开,但听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中,盖彦左肩上的虎头铠便已被浑干一枪挑得飞上了半空,不仅如此,肩头上更是被开出了一道血槽,大蓬的鲜血当即便如泉般喷溅而出。
“哎呀!”
剧痛袭来之下,饶是盖彦自命勇武,也自不免发出了一声惨嚎,哪敢再战,趁着浑干收枪的空档,脚下猛地一踢马腹,就此落荒而逃了开去。
“废物点心,哪里逃,留下命来!”
这一见盖彦要逃回本阵,浑干自是不肯善罢甘休,眼瞅着追之已是难及,浑干紧着便将手中的长马槊交到了左手,往得胜钩上一搁,空着的右手往腰间一抹,便已将五石硬弓从箭壶里抽了出来,搭上了箭,双手一用力,便已将弓拉得浑圆,瞄着盖彦鼠窜的背影便是一箭射将过去。
“叮!”
盖彦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不曾回头,可听得自家阵中惊呼声暴然响起,便猜知浑干定是用箭瞄着了自己,赶忙用力向前一趴,整个人都贴在了马脖子上,总算是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死劫,只是头盔上的红缨却是被这一箭给射得炸将开来。
“出击,全军出击,跟我来,杀光贼子!”
尽管顺利地逃回了本阵,可自觉脸面全失之下,盖彦已是就此恼羞成怒了,也自顾不得肩头上兀自在淌着血,大吼了一声,便率部要就此发起冲锋。
“开炮,给老子轰死这帮混球!”
没能阵斩盖彦,浑干心中自是大为的不爽,再一看此獠居然驱兵杀来,回到了本阵中军处的浑干登时便怒了,一挥手,便已是声线冷厉地断喝了一嗓子。
“轰、轰、轰……”
炮兵营的将士们早就已等得心焦不已了的,这会儿听得将令终于下达了,自是全都来了精神,飞快地引燃了特意掐短了去的引绳,随着一阵滋滋的声响过后,引绳很快便燃进了后膛之中,巨大的轰鸣声顿时便响成了一片,二十七枚开花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重重地砸进了刚冲将起来的南梁军大队兵马之中,炸起了一团团红黑相间的火光,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当即便将南梁军将士扫倒了一大片。
乱,大乱,可怜驻防夷陵的南梁军从来不曾遭受过火炮这等犀利武器的轰击,根本就不知该如何躲避,在如此密集的冲锋阵型之下,死伤可谓是惨重到了极点,只这么一轮炮击下来,当场被炸死的就有两百余之多,还有同样数量的士兵被炸伤,哀嚎着在地上翻滚不已,这等惨况一出,南梁军将士彻底丧了胆,阵型顿时为之大乱,彼此互相拥挤践踏,更进一步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跟我来,全军出击,杀啊!”
这一见南梁军已彻底乱了套,浑干当即便起了趁乱冲城之心思,但见其一摆手中的长马槊,高呼着便率部狂冲了出去。
面对着疯狂冲杀而来的华军将士,已然乱了分寸的南梁军根本无力抵挡,瞬间便被冲得个七零八落,无数的乱兵拼命地向护城河冲了过去,试图闯过吊桥躲回城中,问题是吊桥就只有一丈不到的宽度而已,如此多的溃兵挤在一起,又哪可能全都顺利通过,一时间也不知有多少南梁军将士被自家人推下了护城河,落在后头的将士更是不知有多少人被汹涌而来的华军骑兵们挑杀当场。
“弓箭手准备,给我射!”
眼瞅着情形不对,唯恐华军趁乱取城之下,在城头督战的郑文秀也自顾不得自家那些尚在护城河对岸的将士之死活了,厉声便咆哮了起来。
“嗖、嗖、嗖……”
郑文秀的将令一下,早已在城头上严阵以待的两千余南梁军弓箭手们自是不敢稍有迁延,齐齐松开了扣在弦上的手指,但听弓弦声暴响中,两千余支雕羽箭密集如蝗般地便射下了城头,将华军先锋连同落在后头的南梁军溃兵们一道罩了进去,当即便激起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叫之声。
“撤,快撤!”
这一见城头的弓箭手狠心得连自家人都一块杀,浑干也自不敢再率部强冲了,但见其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马槊,拨打开了迎面射来的箭矢,一边紧着便嘶吼了一嗓子,率部就此兜转回了本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