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令,尔等皆是受辅公佑那逆贼之蒙蔽,罪不在尔等,早早归降,尤不失为帝国之臣民,顽抗到底者,皆杀无赦,尔等还不跪地请降更待何时?”
阚陵胆子奇大无比,虽是面对着多达十万余的江淮军,却无丝毫的惧色,单人独骑地屹立在军阵之前,中气十足地便又喝令了一通,声如雷震间,尽显绝世勇将之本色。
“大将军说得是,我等愿降!”
“不打了,我等降了!”
“跪下,都跪下!”
……
薛虎、步清等军中大将都是阚陵一手调教出来的,素来只服阚陵一人,之所以会跟着辅公佑造反,大多都是被辅公佑所散布的谣言蒙蔽了去,如今见得阚陵就在阵前,哪还有甚战心可言,也无人去理会赵启晟那个所谓的主帅,嚷嚷着便喝令手下将士跪地投降。
“撤,快撤!”
赵启晟的刀法还是阚陵这个大哥所教的,他又哪敢上前去跟阚陵对阵,眼瞅着手下将士纷纷反叛,心顿时便慌了,一拧马首,率手下亲卫队便往五里开外的寿春城大营狂逃了去,他这么一逃不打紧,整支队伍顿时便陷入了崩溃状态,跪地请降者有之,慌乱逃走者也有之,手足无措地傻在当场者更是不在少数。
“追上去,杀!”
时值阚陵扬威阵前之际,尉迟恭与孟明都不免有些个面面相觑,倒不是嫉妒阚陵的威风,而是觉得阚陵公然搬出杜伏威之令明显有僭越之嫌,真要是被随军御史知晓了,少不得要吃弹章,连带着杜伏威怕是都得跟着吃挂落,只不过见得劝降的效果不错,二将也自不会在此时去指出阚陵的妄言,皆勒兵在后观望着,直到赵启晟率部逃跑之际,二将方才齐声怒吼着驱兵追了上去,一通子大杀特杀下来,直追得赵启晟所部一路逃一路死,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好在大营中的陈政道率部出营接应,方才算是让其逃过了一劫,只是到了此时,随其出战的十二万将士真能退回营中的已然不足三万了,余者战死的战死,逃走的逃走,绝大部分则是归降了帝国……
“报,禀大都督,我前军大胜,阵斩四千八百余,纳降近八万之众。”
淮河北岸,华军的浮桥尚未建成,可一名报马却是乘船赶了回来,带来了个条令徐世勣瞠目结舌不已的消息。
“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在徐世勣看来,前军能顶住江淮军的狂攻,坚持到五座同时开工的浮桥建好,便已算是大功一件了的,可这才多长时间啊,天都尚不至午时呢,十几万的江淮军居然就这么全军覆灭了,这叫徐世勣如何肯信。
“好叫大都督得知,事情是这样的……”
若非亲身经历,那名报马也自不敢相信胜利会来得如此之容易,而今见得徐世勣失惊若此,自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将阚陵阵前劝降的情形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原来如此,好,传令下去,着工兵营加紧搭建浮桥,务必在末时前完工,另,着水师加快转运速度,先将火炮营拉过河去,准备进攻寿春城!”
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后,徐世勣忍不住便击掌叫了声好,当即便起了乘胜攻打寿春城之心思。
徐世勣决心既下,华军立马便全速运转了起来,大批将士加入了工兵营的抢建工程,而华军水师干脆全舰队充当起了运输大队,将连同火炮营在内的大批将士运过了淮河,午时不到,集结在淮河南岸的华军将士已多达两万六千余众,更有苏定方这名张君武钦点的副都督亲自统领各军。
“吾意已决,即刻进逼敌营,准备强攻!”
苏定方素来就是个好战分子,登上了南岸之后,匆匆了解了下前番的战事经过,而后也没甚迟疑,当机立断地便下了决心,除留四千步军看管近八万的战俘之外,其余各部即刻向五里开外的江淮军大营逼了过去。
“报,禀二位王爷,贼军大举杀来了!”
江淮军的城外大营中,赵启晟与陈政道两位新晋的王爷正自脸红脖子粗地对喷个不休,突然间,一名轮值校尉匆匆闯进了大帐,惶急不已地便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
“怎会这么快?”
……
这一听华军已然杀来,两位新晋王爷可就顾不得争吵了,几乎同时跳了起来,双目远在地惊呼不已。
“回二位王爷的话,杀来的贼军约一万八千步军、四千骑兵,看旗号,领军大将是贼将苏定方。”
见得两位王爷失惊若此,前来禀事的轮值校尉自是不敢稍有耽搁,赶紧将敌情详细地道了出来。
“快,传令下去,着左右二营将士上营前栅栏处防御!”
陈政道本来是赵启晟的副将,不过么,如今赵启晟所部已大败而过,残部不足三万之数,在这等情形下,陈政道自恃兵力雄厚,也就没将赵启晟真当主将看了,甚至连问其一声都省了,紧着便下了道将令。
“混蛋,尔安敢僭越若此,传令下去,各部即刻集结,撤!”
赵启晟可是被华军给打怕了的,自忖有着阚陵在,他根本无法弹压住手下诸将,自是不愿再战,一门心思就想赶紧撤回滁州,却不曾想他都还没开口呢,陈政道居然就这么抢先下了命令,脸面上登时便挂不住了,气急败坏地一拍面前的文案,声色俱厉地便咆哮了起来。
“哼,要撤,尔只管请便,陈某恕不奉陪了!”
陈政道往昔便很是瞧不起匹夫之勇的赵启晟,加之彼此间本来就只是配合作战的关系罢了,他自是懒得去听赵启晟的胡乱发飙,丢下句交待,便即自顾自地出了中军大帐,一路往寿春城头上赶了去。
“狗贼,安敢如此无礼,本王定饶尔不得!”
这一见陈政道居然甩脸给自己看,向来便是暴脾气的赵启晟当即便被气得个七窍生烟,问题是他眼下实力已弱,根本奈何不了陈政道,除了谩骂一气之外,也自没辙,只能是紧着赶回了左营,匆匆召集了残部,自顾自地便率军往滁州方向狂逃了去,他这么一逃不打紧,却令江淮军原本的犄角之势就此断去了一角。
“报,禀王爷,赵王爷率军撤往滁州去了。”
寿春北城的城门楼中,陈政道正自在向手下诸将们交待防御任务,话都还没说上几句呢,就见一名报马匆匆赶到,带来了条令其险些吐血的消息。
“该死的懦夫,可恶!陈喜东,本王令尔率三万兵马入驻左营,务必确保我军左翼之安全,快去!”
陈政道手中拢共就八万余兵马,个中骑军只有三千骑而已,此际若是就这么弃城而走,根本无法逃脱华军的衔尾直追,最终的结果只会被华军赶得放了羊,正因为如此,他根本不敢即刻便撤,虽是被赵启晟的擅自撤退气得不轻,却也只能紧急调动部队去填赵启晟挖出的大坑,如此一来,本就不多的兵力立马更见稀薄了去……
“阚将军,可还能劝降贼军否?”
就在陈政道紧急调整部署之际,苏定方已然率部赶到了江淮军的右营外,于营前两百八十余步处紧急列好了攻击阵型,然则苏定方却并未急着发动攻势,而是先将阚陵唤了来,很是客气地发问了一句道。
“回苏都督的话,陈政道手下鲜少阚某之旧部,若欲劝降,恐难为力焉。”
陈政道乃是辅公佑的旧部,在杜伏威主政江淮军之际,因着忌惮辅公佑之故,始终不曾重用过陈政道,鲜少让其上阵建功,而是将此人排挤到了边缘州县领兵,正因为此,阚陵也自很少跟陈政道打交道,对其手下诸将也不是太熟悉,这会儿听得苏定方见问,也自不敢强撑,只能是实话实说地给出了个答复。
“唔,既如此,那就直接强攻好了,传令下去,着火炮营全力开火!”
苏定方本来也就只是随便一问罢了,于他而论,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固然大佳,可真要开打么,他也自无惧一战。
“各炮位都有了,瞄准敌营前栅栏,上开花弹,五发急速射,开炮!”
苏定方的将令这么一下,炮兵指挥官厉明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便挥动起了手中的小红旗,就此下达了开炮之将令。
“轰、轰、轰……”
厉明手下这支炮兵营可不是黄河水师那些新兵蛋子所能相提并论的,尽管大炮的总数比之黄河水师有所不如,仅有重炮六门、中型火炮三十六门,另有轻便步兵炮四十二门,看似投射能力不及黄河水师,可架不住厉明所部都是久经战火考验的老手,就操炮水平来说,比之黄河水师强出了老大的一截,除了重炮是两分半钟一发之外,中型火炮与轻便步兵炮之射速都能达到一分半钟一发,这一同时开火之下,炮声几乎就没见个消停,硝烟大起中,一枚枚硕大的开花弹呼啸着砸向了江淮军右营,猛烈无匹的炮火覆盖登时便炸得在营前栅栏处密集列阵的江淮军弓箭手部队鬼哭狼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