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轰……”
冲在华军大队骑军最前方的赫然正是秦琼,只见其一马当先地直冲到了栅栏前,奋力刺出一枪,准确无误地扎在了栅栏的一条横杠上,而后借着马的冲劲,双臂猛然一用力,竟是生生将偌大的一段栅栏挑得飞上了半空,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跟我来,冲进去,杀啊!”
没等栅栏落地,秦琼便已人马合一地冲进了乱成一团的薛延陀大营,连出数枪,将几名胆敢冲上前来的薛延陀士兵挑得漫空乱飞不已。
“该死,快,打开营门,砍断栅栏,撤,快撤!”
只一听前营动静不对,夷男登时便慌了神,哪敢回身迎战,声嘶力竭地便狂吼了一嗓子,呆若木鸡般的薛延陀众将士们这才算是醒过了神来,纷乱地冲到栅栏前,狂乱地挥刀乱劈乱砍了起来。
夷男的反应已然算是不慢了,众薛延陀将士们的劈砍也自疯狂得很,确实是抢在了华军到来前,将大片的栅栏全都砍倒在地,问题是薛延陀大营却是健在了山谷的前端,谷道虽尚算宽绰,足可供十数骑并驾而行,然则相较于多达近十万的薛延陀骑军而论,这么点宽度显然不济事,哪怕众薛延陀骑兵们已是蜂拥着冲入了谷道,可时值秦琼率部赶到时,绝大多数薛延陀骑兵还在等着进入谷道之机会。
“突击,突击!”
方才刚从中营杀入了后营的辕门,入眼便见前方赫然挤满了薛延陀骑兵,秦琼立马便来了精神,大吼一声,率部便向前直冲了过去。
随着华军铁骑的杀到,薛延陀骑军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屠杀,可怜薛延陀骑军兵马虽多,却既无组织又无马速,哪能经得起华军铁骑之蹂躏,被秦琼所部只一冲,便即成了一盘散沙,无数的将士拼命地打马四下乱逃乱窜,奈何营地就那么大,后头是华军铁骑,两边是悬崖山坡,至于营后的谷道么,早被乱兵们互相践踏着挤成了座人马之尸山,面对着华军的屠刀,众薛延陀骑兵们只能是待宰的羔羊,见机得快的赶紧下马投降,还能留得性命,傻不愣登地乱逃的,无一不是被华军击杀之结果,整个大营里哭喊声、哀嚎声、求饶声交织在了一起,当真凄惨得有若人间地狱一般。
逃,赶紧逃,尽管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凄厉惨嚎声,可夷男却是连头都不敢回上一下,拼命地打马加速,领着侥幸得脱的近两万骑沿着山谷高速冲刺,很快便消失在了暗夜之中,对此,华军主力虽已是赶到了薛延陀大营,可因着乱兵的阻隔,一时间也自无法发动追击,虽不甘却也只能是任由夷男就这么逃了去。
大青山属块状断裂山地,山势破碎,多山谷低山,方圆数百里内地形地势相对复杂,时值暗夜,夷男所部残军奔行其中自是不易,哪怕有着大批的火把照明,可到了天亮之际,人马还是不免走失了不少,待得从后山地区冲出之际,还能跟在夷男身后的部众也就只剩下一万五千之数了,余者皆已不知去向。
“呜,呜呜,呜呜……”
尽管是溃逃之师,可这一冲上了辽阔的草原,众薛延陀将士们还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只不过他们显然是高兴得太早了些,这不,欢呼声还不曾消停,就听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中,一彪华军铁骑已从前方不远处的一道低矮山梁后头狂冲了出来,为首一员大将赫然正是苏定方。
“突击,突击,休走了贼军,给我杀啊!”
这一见到欢呼雀跃而来的薛延陀骑军,苏定方乐得嘴都快合不拢了,此无他,昨日接到军情局的急报之后,李靖所部十万大军可是分成了整整十路,在各个谷道出口拉网围堵薛延陀残军,谁能遇到贼军,那只能是拼人品了的,而今薛延陀残军就这么暴露在了自家面前,宛若是新鲜出炉的一盘大菜,苏定方又岂有不为之狂喜的理儿,当然了,兴奋归兴奋,苏定方却是断然不会忘了正事的,但听其一声咆哮之下,已是跃马横枪地向前狂冲了出去。
逃亡了一夜下来,薛延陀残部上上下下都已是疲惫不堪了的,哪怕兵力看起来比之苏定方所部要多了五千余之数,可两下里的战斗力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面对着狂飙而来的华军铁骑,薛延陀军当即便是大乱一片。
“可汗快走,某去挡住南蛮贼子!”
值此危难时刻,础麻咄明知上去迎战便是死路一条,可为了能掩护夷男顺利突围而走,他却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只听其一声大吼之下,竟是仅率两千余骑便向苏定方杀奔了过去。
“撤,快跟上,向西北方撤!”
这一见础麻咄舍命断后,夷男慌乱的心登时便稍稳了些,自不敢整队迎战,疾呼了一声,一马当先地便往西北方狂冲而去,有了他的带头,正自乱作一团的薛延陀骑军将士们也就有了主心骨,乱纷纷地便全都策马跟在了夷男的身后。
“混蛋,给我死!”
这一见夷男要逃,苏定方登时便急红了眼,奈何础麻咄已然率部狂冲而来,他也不敢置之不理,只能是将怒气全都冲着础麻咄发了去,只见苏定方一个打马加速便已冲到了础麻咄的面前,手起一枪,势若奔雷般地直取其之胸膛。
“哇呀呀……”
础麻咄虽是鼓勇来战苏定方,可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已是强弩之末了的,这一见苏定方出枪如此之狂猛,心立马便抽紧了起来,自不敢硬接,一声怪叫之下,双臂一抖,一枪斜撩向了苏定方的枪势,试图来个以巧破千钧。
“铛!”
础麻咄明显高估了自身的状态,也低估了苏定方的力量,出枪虽是迅速无比,可惜苏定方反应更快,只见苏定方突然一翻腕,原本笔直刺出的枪势陡然便是一个下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砸在了础麻咄的槊尖上,当即便暴出了一声轰然巨响。
“哎呀!”
身为薛延陀第一勇将,础麻咄的武艺以及力量原本也属绝世勇将之级别,奈何眼下根本不在状态,十成的本事顶多也就只能发挥出六成而已,尽管已瞧清了苏定方的变招,可手下却是来不及反应,挨了一记重砸之下,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的长马槊当即便被震得陡然一个下沉,不仅如此,其之身形也被下坠之力给翘得半立而起,正面胸膛、小腹等处便已暴露了出来。
“唰!”
苏定方在出手砸击之际便已算定了后招,根本不曾给础麻咄留下丝毫闪躲之余裕,只见苏定方再度一翻碗,强行压住了弹起的槊尖,而后双臂猛然一送,原本已然停将下来的枪势当即便猛地又往前刺击了出去,目标换成了础麻咄暴露出来的小腹。
“撕拉!”
础麻咄到底是绝世勇将之属,在这等生死关头,虽慌却并不乱,但听其一声大吼,腰部猛然一用力,人已向后狂倒了下去,一招铁板桥使将出来,总算是勉强躲过了被穿膛之下场,可终归是因仓促应变,身形已老,愣是不曾躲过被锋利的槊尖划破甲胄之结果,不仅如此,其小腹到下巴处更是被槊见划拉出了一大道血口,尽管无性命之忧,可伤势已然算是颇重了的,鲜血如泉般猛然喷涌了出来,直疼得础麻咄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嚎。
“给我下去!”
尽管一枪未能尽全功,然则苏定方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只听苏定方一声大吼,双脚猛地一夹马腹,急速便是一个前冲,赶到了与础麻咄齐平的位置上,枪交左手之同时,身形一长,空着的右手只一拽,便已准确无误地拽住了础麻咄腰间的玉带,一个猛力上提,竟是将础麻咄平着拖离了马背,再一抖手,可怜础麻咄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便被苏定方重重地砸在了草地上,这都没等他挣扎着起身,汹涌而来的华军铁骑便已冲到了,好一通子乱踩之下,倒霉的础麻咄竟是被生生踩成了一滩肉泥。
“别管溃兵,跟我来,追上敌帅旗!”
将础麻咄摔在地上之后,苏定方连看都不曾再去看其一言,挥枪便冲进了乱军之中,一通子狂冲狂杀下来,很快便将薛延陀骑阵撕成了碎片,只是因着这么一耽搁,夷男已率部逃出了两里开外,一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去,苏定方登时便急了,大吼一声,率部便死追在了夷男所部残军的身后。
“呜,呜呜,呜呜……”
夷男所部虽是先逃,也成功地拉开了两里之距,只可惜运气显然没站在薛延陀一方,这不,薛延陀军方才刚逃出不足五里地,斜侧面突然又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号角声,随即便见罗士信正自率部高速从侧翼冲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