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全歼了无上军渡河部队七万大军之后,张君武并未趁胜发动攻击,依旧稳守大营,接连三天都不曾有甚大的举动,只是将生擒的近六万战俘分批押往了虎牢关,着令留守的牛进达以及柴孝和等对这波战俘进行甄别,身强力壮者暂时关押起来,以备整编成后补营士兵,至于那些老弱病残则是全都打入苦役营中,为修造仓口等诸城之用。
“报,禀将军,瓦岗寨徐世勣率三万五千大军突袭中牟,肖校尉正与敌苦战,还请将军早发援军。”
张君武不急着战,不是不能,而是不愿,说到底,他根本没将剩下的三十余万无上军当一回事儿,真要打,张君武少说有着十数条破敌之计策可用,保管卢明月吃不了兜着走,问题是眼下局势未明,他不想也不愿大动干戈,只想着看菜下饭,却没想到他不想打,报马却带来了瓦岗寨大举出动之消息。
“来人,擂鼓聚将!”
对于瓦岗军的卷土重来,张君武其实是有所预料的——河南乃逐鹿之地,谁能掌控河南全省,谁就有着席卷天下之把握,从此意义上来说,瓦岗军自是不能坐视河南之地被张君武所占据,发兵来攻乃是必然之事,只是张君武也没想到瓦岗军新败之余,居然会来得这么快,再一听是徐世勣亲自领兵,他自是更不敢稍有轻忽,紧着便下了道命令。
“咚,咚咚……”
张君武的将令一下,帐外的两面大鼓立马隆隆暴响了起来,整个齐郡军大营立马便是一派紧张的肃杀,各部将领纷纷冲出了营帐,从四面八方向中军大帐聚拢了过去。
“某刚得知线报,徐世勣已率三万五千大军兵围中牟,意在郑州,欲逼我军两线为战,今,中牟已危在旦夕,诸位对此可都有甚看法么?”
事态虽尚不至到火烧眉毛之地步,可不妙的苗头却已是乍现了的,张君武自不会在这等时分去扯甚无用的寒暄之言,待得诸将们见礼一毕,他便即将议事的主题道了出来。
“将军明鉴,末将以为中牟地扼南北,实不容有失,末将愿率部前去增援。”
张君武话音方才刚落,程咬金便已是第一个站了出来,高声自请了一句道。
“张将军,末将以为瓦岗乱贼不过新败之师耳,实无足挂齿,只消派一部军前往,必可阻其进击,我军首要之敌还在当面,当得先破卢明月所部,再取汴州为宜。”
王彻考虑问题显然比程咬金要全面一些,只是在对待瓦岗军一事上,却明显有着轻敌之思想。
“不妥,中牟若有失,郑州恐难守,我军腹背受敌之下,此战必危,窃以为在派军增援中牟之际,我大军应先退守郑州,依城而战,待得卢明月所部粮尽,再行追杀,得一全胜不难!”
“将军明鉴,末将以为王将军所言甚是,卢明月所部虽遭重挫,却依旧拥兵三十余万,当须得先行击破此獠,方可确保此战无虞。”
“少将军,末将请命为先锋,渡河破贼!”
……
两线作战乃是兵家大忌,尤其是在齐郡军兵力有限的情况下,更是不宜如此行事,稳重一些的将领自然不愿冒险分兵,纷纷出言献策,可以罗士信、赵扬为首的好战派却是不以为然,认为先破无上军并非难事,各抒己见之下,大帐里的议论也自不免颇为的激烈。
“嗯,叔宝兄可有甚看法么?”
张君武心中虽是早有决断,但却并未急着道出,而是不动声色地一压手,止住了诸将们的乱议,淡然地一笑之后,将问题丢给了始终不曾开口言事的秦琼。
“少将军明鉴,末将以为卢明月所部虽多,却是乌合之众,瓦岗军虽少,战力却强,实不可轻忽了去,窃以为当先破瓦岗军为上,至于卢明月所部,任由其渡河也自无不可,只消我军守住了新郑,也不怕其能掀起甚大浪。”
秦琼所站的高度明显在诸将之上,战局分析也明显比诸将们要周全了许多。
“叔宝兄所言大善,卢明月之流不过土鸡瓦狗罢了,灭之如摁蝼蚁,姑且放其过河又何妨,吾意已决,罗士信所部骑军并王彻、赵扬二部兵马随某即刻驰援中牟,其余各部由叔宝兄统一调度,一旦卢明月所部开始渡河,即刻撤往新郑,依城而守,不与敌急战,待某击溃瓦岗乱贼后,再与卢明月所部决一雌雄!”
秦琼所言正是张君武心中之所想,他自是不会有甚异议,紧着便下了最后的决断,很是放心地将大部分兵力都交到了秦琼的手中。
“末将等遵命!”
如此多场大战下来,张君武在军中的威望已然不在其父当年之下,他既已有所决断,诸将们不管心中真实感想如何,都只能是齐齐应诺不迭……
大业十三年六月二十四日,申时三刻,日头虽已西斜,却依旧**无比,碧空万里无云,气温高得惊人,浑身的汗与血黏糊在了一起,令人难受无比,然则肖正南却是顾不得去擦拭上一下,疲惫无比地斜靠在城门楼的墙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无他,战斗已打了近两天了,在瓦岗军几无间断的强攻之下,城中守军早已折损过半,剩下的也大多带着伤,身为主将,肖正南也已不得不亲自上城头与敌血战,今日已接连打退了瓦岗军的五轮狂攻,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已到了崩坏的边缘。
“肖校尉,瓦岗狗贼又出动了!”
肖正南本想好生歇息上一阵的,可惜瓦岗军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么个机会,这不,没等他的气息平稳下来,就听城碟处的了望哨再次发出了有敌来袭的警讯。
“起来,都起来,准备接敌!”
一听瓦岗军又出动了,肖正南一个激灵便站起了身来,只是脚下明显虚浮得很,竟自跌跌撞撞地向前迈出了两大步,可纵使如此,他也不曾放弃守城之责,厉声地呵斥着,驱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手下将士起身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