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女儿死了,但是又没有完全死去,而是以替换灵魂的方式活在了大侄女儿李友娜的身体里。刘立池没有别的想法,他的内心只有感恩。
他听信了那个陌生老太太的话,觉得自己的女儿本是必死的,后面发生的一切似乎也验证了这一切,所以能保留下灵魂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对于李友娜,虽然他这些年来也是像自己的女儿一样去关爱的,但终究不如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得重要。
如果真要背负罪孽,那就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承受一切。
那棵神树虽然邪异,但真的完成了他许愿的内容,以近乎卡bug的方式。刘恩智将以李友娜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并且得益于良好的家庭背景和优秀的基因,她将健康、喜乐、长命、富贵……只是不能再做自己。
为了不让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刘立池在无人的角落对女儿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能露馅,更不能再叫他父亲。因为担心被那些有真本事的巫婆神汉发现,他还严令自己的女儿别去道观、寺庙、教堂、神堂等地方,连靠近都不允许。
“哥,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样做确实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友娜侄女,但你不能那么残忍地看着恩智去死啊,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刘立池抱着大哥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宝桢的眼眶也泛红了,他自己也是一个有着独生女儿的父亲,理所当然地对这种感情有着共鸣,如果异地处置他可能比自己的兄弟做得更加决然。然而当这一切的代价是自己的女儿时,感动什么的就不复存在了,“很好,你还知道对不起我,对不起友娜!”
“哥,要杀要剐我都认命,可你就算要把孩子的灵魂换回来,也请找个办法救救恩智吧。”刘立池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就想保住自己的女儿。
李宝桢动摇了,刘立池确实罪无可赦,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他,还想要坐视他的宝贝女儿魂飞魄散,这跟直接动手杀了李友娜有什么区别?但孩子终归是无辜的,而且就像对方说的,那孩子确实是他看着长大的,但凡有一线可能他也不希望最坏的可能性发生。
现在似乎有两个选项放在面前,一是向白冬求助,二则是在找那棵神树许愿。未来侄女婿已经证明了他确实是有本事的,但属于刘恩智的那具身躯早已经被火化了,即便没火化也被汽车碾过破碎得不成样子了,人力真的可以挽救回来么?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李宝桢自己更倾向于第二种方式,他愿意牺牲自己,用血祭的方式让两个女孩的人生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立池,把那棵树的方位告诉我,我要去确认一下。”
手上的纸张画得极为潦草,中间的松树画得栩栩如生,但其他的部分只是几道简单的线条而已,即便知道是在汉南洞李宝桢也觉得自己很难凭借这玩意儿找到。
虽然涵国人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但事实上全汉城根本就不存在“古代的松树”这么一说,最长的也只有百年历史罢了。这些松树的学名叫“尼本五针松”,都是日治时期殖民者带过来种下的,用于宣扬大某某某某圈的繁荣,为皇家统治的长治久安祈福。
因为种植的年代大抵相同,种植的品种也完全一样,所以这些遗留下来的松树长得都很相像,没有特定的描述很难准确找到具体的某一棵松树上。
得到了准确方位后的李宝桢还是防着刘立池这个曾经的好兄弟,让安胜在把这夫妻俩押上了车,全都送去了他名下的一处餐厅,关进了冷库防止出逃。因为冷库是金属外壳的,所以根本不怕她们身上偷藏通讯工具,就是气温比较低,不多穿点衣服肯定要冻死在里面。
汉南洞的名头很大,实际上一点都不繁华,因为住在这里的有相当一部分是有钱有势的大公司会长,或者有外交特权的外国使节,这两类人和他们的下属是不会没事儿到处闲逛的。
李宝桢让安胜在带人看着刘立池夫妇,他自己则让车仁奎开车带着他来找松树,人和人之间也是有投缘一说的,他就觉得这个小伙子特别顺眼,“仁奎,你来公司有几年了?”
“回老板的话,我在公司已经五年多了。”车仁奎回答道。
“是么,看你的年纪也不像很大的样子啊,怎么那么早就来公司了?”李宝桢只是觉得车内气氛沉没,随意找点话题聊聊罢了,并不是真的要了解员工的情况。
“老板,我只是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比较年轻而已,其实已经二十八岁了。”车仁奎看着前方的路面,小声地回答到。
“别总叫我老板了,跟胜在一样管我叫哥吧。”李宝桢笑了笑,二十八岁也不算很大,因为涵国的兵役制度,很多男人这个年纪才刚从大学毕业呢,“等等,不太对啊,胜在之前说你在他手底下三年半,你怎么说自己进公司五年多了呢?”
“哦,那是因为之前我一直在立池哥手底下做事,安部长没见过我也正常。”车仁奎转过头来,脸上满是疯狂的笑意。
这句话就像是一壶冷水当头浇下来,这个车仁奎之前根本就没表现出任何认识刘立池的样子,显然是别有所图的。现在车里就他们两个人,还飞驰在夜晚的马路上,李宝桢觉得自己危险了,但还没等他采取行动,就看到车仁奎向右打了一下方向盘。
高速行驶中的车子瞬间向右滑动,迎面撞上了路边水泥墩,因为有意识地控制着方向,副驾驶一侧正面受力,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侵入进驾驶舱了。安全气囊弹开,做好冲击准备的车仁奎只是一阵晕眩便恢复了知觉,而另一侧的李宝桢被卡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动弹不得,腿也被当场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