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卿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梁公子稍等。”说完上了楼。
大槑看着苏禅衣上了楼,悄悄的扯了扯晏珩的袖子,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欣喜:“主子,她走了。”
“那咱们的计划是不是就可以提前进行了?”
晏珩没理会这话,只是看着梁克。
梁克被盯的如芒在背。
自那日苏禅衣在梁府大杀四方后,他就悄悄的查了苏禅衣身边的小厮的身份,查得的结果让他大感吃惊。
而他的目标只是苏禅衣,自然不想牵扯进晏珩的麻烦事情中去,故而这会子他纵是察觉到了钉在他身上的目光,却也硬撑着不回头。
好不容易等到苏禅衣下了楼,瞧她手里捧着一个包袱,心中不觉猜想道,这莫非就是要传给二房的“消息”?
玉卿卿走下楼,含笑看着梁克道:“咱们这边走吧,梁公子。”
梁克点头,又一次的道谢。
玉卿卿走到晏珩身边,极其自然的道:“你随我去。”
梁克面上笑意一僵,瞥了眼晏珩的方向,瞧他颔首应了是,不觉皱起了眉头。
大槑一听这话,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低声唤了句:“主子。”
此时跟着去了,万一耽搁了他们的要事可怎么办?
不过,他也是能理解晏珩的,苏禅衣发话,他怎好说不去?
若执意不去,反而惹人怀疑!
晏珩低声回他道:“稍安勿躁,等我回来。”说完便跟着出了铺子。
大槑目送着他们出了铺子,气的摔了手里的抹布。
可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上了马车,玉卿卿神色稍显凝重,压低了声音道:“你发现了吗?”
晏珩谨慎的点点头:“这个梁克确实不简单。”
依他看来,恐怕二房发生的事情他也有牵连。
可眼下却活像个“干净人”一般的接近他们,接近二房,这份儿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玉卿卿一嘎。
眨眨眼,好笑道:“我不是在说他啊。”
晏珩愣了愣,疑惑道:“不是梁克?那你说谁?”
玉卿卿撩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道:“你没发觉今日铺子四周有什么变化吗?”
晏珩听她是说这个,不以为意的道:“铺子四周的变化,我都已经习惯了。”
“况且,他们能做的有限,不足为惧,也影响不了我的计划。”
玉卿卿看着他,嘴角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晏珩对视着她的眼睛,眉眼越来越柔和,嘴角上翘。
双肘压着双膝,他倾身过去,笑着问道:“怎么,觉得我在说大话?”
玉卿卿抿抿唇,低声道:“我只是担心计划生变。”
前世,他是那般结局...她不能掉以轻心。
且她这身子也拖不了几日了。
若不能看着他脱险,她简直要死不瞑目了。
晏珩道:“那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他说着握住了她搁在膝头的手,轻声道:“为了你,我也不会再让自己身处险地了。”
“你且安心的将养着,待到事情结束,我便带你离开,寻个清净的地方过日子去。”
玉卿卿心口发酸,眼眶发烫。
前世她很想放下一切的恩怨,与他一起去个僻静的地方过自己的日子。
可她一身脏污,又岂敢耽搁他的锦绣前程?
到最后,落了个相看无言,风流云散的下场!
现下,她终于听到了这句话...可造物弄人,她连应承一句都做不到。
晏珩抬手碰了碰她红透了的眼尾,眉心不自觉的蹙了蹙:“怎么不应我?”
玉卿卿攥住了他的手,几度开口,最后只是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晏珩笑了笑,道:“自然是真的。”
玉卿卿看他笑,也跟着笑了笑,道:“不论眼下处境如何,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马车出城后便驶得飞快,晏珩不时挑着帘子看一眼。
玉卿卿的脊背慢慢的靠在车壁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慢慢的吁了口气。
原本是为了免去他的担忧,她才故作无事的下楼转悠一圈的。
谁曾想梁克找上了门。
不过,尽快把梁二老爷父子的死讯转告给梁二夫人,也是她该做的事情。
只是,少不得要强撑起精神了。
“到了以后,我们只要把消息告诉梁二夫人便是,多余的事情不要做。”
晏珩闻言笑起来,轻轻的点点她的鼻尖,无奈道:“这难道不是我该叮嘱你的话吗?”
玉卿卿拂开他的手,揉着鼻尖道:“我就是担心你会仗义执言,打抱不平。”
晏珩琢磨着她这话,笑着道:“这才几日,你就将我的脾性摸清楚了?”
玉卿卿想起什么,垂眸含笑道:“有些人,是能一见如故的。”
晏珩听着受用极了。
“你这小嘴,说起哄人的话来倒是极其中听的。”
玉卿卿笑道:“说起刻薄的话,也是不遑多让的。”
晏珩忍俊不禁,赞同的点点头:“倒也是。”
梁克骑马跟在一侧,从随风飘荡起的车帘下,看到了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皱了皱眉。
马车很快到了京郊,在一处庄子外停了下来。
梁克下马,走到马车前道:“苏掌柜,咱们到了。”
车厢里,玉卿卿应了一声,而后抱起了身边的包袱。
晏珩先行下了马车,而后站在马车旁,举起了手臂。
玉卿卿矮身钻出了车厢,瞧见他高举的手,伸手搭了上去,稳稳的走下了脚蹬。
她站在庄子外,四下看了看,点头道:“这庄子不错。”说着看向梁克:“这也是梁家的产业吗?”
梁克摇头,道:“这是堂妹梁晗名下的庄子。”
“是早年间婶娘买下来给她做嫁妆的。”
玉卿卿了然点点头。
怪不得未被大房掠夺走。
任凭哪个祖母大伯也是不好伸手去抢夺孙女侄女的嫁妆的。
梁克上前叩响了门环,很快庄门从内打开,内里的小厮一见梁克忙就行了个礼,一边开门一边道:“二公子来了。”
晏珩瞧着,暗暗嘀咕了声:“奇怪。”
玉卿卿看他一眼,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瞧这熟稔的模样,像是常来的。”
晏珩点头:“所以才奇怪。”
大房那般剥削欺负二房,二房怎能不记恨?
加之梁二夫人病着,若还有心替女儿守着这处庄子,就该谢绝见客,瞒下自身的病况。
可这梁克作为大房的人,不仅被允许登门,还能受到这般的尊敬对待。
怎么看,怎么怪异。
庄门大开,梁克转身道:“苏掌柜,晏兄,请进吧。”
玉卿卿含笑点头。
进了庄子,她一边走一边打量四下,梁克瞧见了,笑着道:“苏掌柜对这庄子有兴趣?”
玉卿卿被发现了,也不避讳,笑着道:“我这不是也想提前给孩子置办一个嘛。”说着问道:“不知这庄子价值几何?”
梁克闻言笑了笑,道:“苏掌柜真是有心了。”
“堂妹这庄子里带有温泉,所以在价格上要比一般的庄子贵一些。”
“若苏掌柜真的想要,在下可替苏掌柜留意着。”
玉卿卿闻言感激的道:“那就辛苦梁公子了。”
一路往内院走,却未去正厅花厅,而是到了一处院落外。
玉卿卿看院中来往的都是丫鬟,猜想道:“这是梁二夫人的院子?”
梁克闻言道:“实在是失礼了。”
“自从二叔和堂兄没了消息后,婶娘便一病不起了,如今竟连行坐都困难。”
“实在无法在花厅宴客。”
玉卿卿摆摆手,不在意的道:“梁公子言重了。”说着侧目看了晏珩一眼:“既是梁二夫人闺房,那你就止步吧。”
晏珩点头:“我就在院中,东家有吩咐及时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