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过了两个小时才回电话, 苏然在回公寓的路上。
她戴上耳机接通听傅真说完，精致的眉眼渐渐覆上寒霜，“所以, 她也签了第二期，并且要求节目组跟我解约？”
上一期《火眼金睛》直播结束，导演第一时间联系傅真, 加五百万又签了一期。
秦梦华估计是收到了消息, 跟导演说她不涨价, 也多签了一期。
一线大花下凡参加综艺直播, 热度原本就不小。对方主动要求续签, 导演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没想到直播开始前会出幺蛾子。
“我跟节目组那边确认过, 要求是秦梦华提出来的。经过我侧面打听, 她跟投资这档综艺的投资方很熟。”傅真气不打一处来，“投资方说不用你, 导演是没法反对的。”
“他们打的是全款吧？”苏然降下车速, 语气森冷, “你跟导演说，这笔钱一毛都不会退。”
她不怕个人资产转化的比例升到70%, 而不是想提高贡献点，延长任务完成的时间。
贷款次数超过三次，跟她的个人征信出问题差不多,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打的是全款，当时导演怕你不答应, 签完合同就安排财务打款。”傅真的火气还很大，“钱的事打官司就行，就怕明天的直播观众看不到你, 黑通稿会满天飞。”
苏然抿着唇沉默下去。
早上在广告公司拍广告，秦梦华故意针对，还拿赶飞机当理由恶心她，她是真没想到对方还有后手。
《火眼金睛》官微今天中午发了预告，自己明天会再上一期节目，为了能找出她，观察员增加了二十个。
给她的介绍用词是节目开播以来，唯一通杀其他嘉宾的黑洞。
忽然之间就不用她去，网友会先入为主认为她耍大牌，到时候黑通稿出来，《姐姐快跑》和《迷城》不管哪一部先上映，都是靶子。
到底是在圈子里混到上层的大花，看着是卡自己的综艺，目标却是针对她参演的电影。
网友从众，不会有时间去分辨网上的是是非非。
十个人说她红了耍大牌霸凌前辈或许怀疑，一百个一千个说她，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相信。
“你把导演的电话给我。”苏然眯了眯眼，冷静开口，“我跟他直接沟通。”
“行，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傅真的嗓音低下去，“祖宗，咱可说好了，好好沟通别问候别人家的族谱，小心被录音。”
苏然：……
她怎么可能会问候别人家的族谱呢，她可文明了。
打开转向灯靠边停下，苏然开了灯，拿出包里的笔记本电脑，飞快将明天直播的新构思打出来。
秦梦华的人脉确实厉害，自己要赢得动脑子。
新的计划弄好，傅真也把导演的号码发了过来。
苏然关闭文档，看了下时间给导演打过去。
螺丝要赚，想搞事黑她的电影，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目前节目组还没发布消息说她退出，她得速战速决。
电话接通，苏然往后靠了靠，打开录音含笑开口，“导演好，我是苏然。”
“苏然……啊，你是想问和你解约的事吗？”导演像是还在公司，耳边隐约听到椅子拉开的声音，“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我也没法做主。”
苏然听他解释完，投资方决定不用自己的理由，不疾不徐开口，“我现在就发微博说明退出原因，投资方的损失，秦老师会帮忙补回来吗。”
这一期的预告出来就上热搜，网友期待看到的，可不是秦梦华下凡。
商人看利益，影响到自己的利益，人情贱如草。
“这……我跟投资方再沟通沟通。”导演长长叹气，“我个人是很希望你能上的，赞助商也希望你继续。”
“你加我微信下，我给你发一份资料，让你更有底气跟他们谈。”苏然弯起唇角，“关于节目的新策划，不是曝别人黑料，你可以放心。”
结束通话，导演申请加微信好友。
苏然把刚才写好的文档发过去，戴上耳机重新发动车子回家。
苏宜年暂时住家里，她要拍戏不常在市内，时启要陪着他妈妈做术前检查，开学以后才会住回来。
到公寓楼下停好车子，《火眼金睛》导演的电话打过来，接通就听到他的笑声，“投资方决定用你的创意，明天早上9点，直播继续。”
“你们一会发个预告吧，另外通知一下除了秦老师以外的嘉宾，8点到直播地点，不用具体说明什么原因。”苏然愉悦扬起唇角，“明天见。”
“明天见，我马上让人通知另外两位嘉宾。”导演笑着挂断电话。
苏然收起手机，乘电梯上楼。
洗完澡，《火眼金睛》官微果然发布了新的预告——
苏然在哪。
因节目内容调整，明天的直播开启，直播间的观众和参与线下直播的网友，只要能把她找出来，就能获得节目组提供的，一份价值百万元的奖品。
奖品由节目组的赞助商提供。
这则消息发布之后火速冲上热搜第一。
【直播间里也能找？意思是全民参与，截图的人确认是苏然的话，就可以私信官微领奖？】
【想要一百万，只看直播的话，找出苏然应该不难。】
【卖奶茶的阿姨笑着看你，再说一次不难。】
【hhhhhh，不如我们来竞猜一下，明天苏然会以什么形象出现，是阿姨，还是奶奶。】
【性别不要卡太死，万一是帅哥呢？】
【想看漂亮弟弟，不过可能看不到了，这一期的搞法，弟弟简直**天线。】
【大胆猜一个，苏然会以大家都想不到的形象出现。】
【期待明天的直播，想看谁的眼神最厉害，第一个把苏然找出来。】
评论前所未有的和谐，不少网友跑到苏然的微博底下求黑幕，时郁演唱会嘉宾的那条，又被带了起来。
连带着《姐姐快跑》的预告也被送上热搜，吃瓜网友从各个角度分析，她可能会用的形象。
热搜前十，苏然一个人占了五个位置。
秦梦华拧着眉翻了一遍所有热搜的评论，发现网友的重点都在怎找苏然，领取百万奖励上，一把扯下脸上的面膜。
“看情况节目组不打算跟她解约，还为她策划了新的内容。”助理飞快抽了张棉柔巾过去给她擦手，“怎么办？”
《火眼金睛》明显是要捧着苏然，投资方似乎也更喜欢苏然。
刚才的微博，赞助商提供的奖励直接出圈，连不怎么关心娱乐新闻的网友，都在跟风准备看直播找苏然。
可以说，节目还没开始，苏然一个人就吸光了所有的热度。
“我打个电话，时间不早你先下班吧。”秦梦华压着火，摆手示意她出去。
早上去拍广告苏然就没给自己面子，《火眼金睛》官微这么一发，等于直接打了她的脸。
距离答应她跟苏然解约，仅仅过去5个小时。
秦梦华闭上眼，那起棉柔巾把脸上多余的精华吸掉，眉头深深蹙起。
电话不能打。
她不是20出头的小姑娘，第一次人家给了面子，答应换人。苏然那边估计是收到消息，重新跟节目组谈了条件，自己这个时候再打电话过去，是自取其辱。
秦梦华睁开眼，权衡一番，最终给柯宁打过去。
不就是比特效造型？
上次网友说她舍不得牺牲形象，这次她要让网友知道，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电话这头，柯宁暂停白天苏然给自己上课的视频，含笑开口，“秦老师，这么晚有事吗？”
他看到了热搜，也在好奇苏然明天会变成什么样。
“给我设计一个网友认不出来的造型，老和丑都没关系，明天早上8点半，世贸广场左侧的国风创意一条街见。”秦梦华语气严肃，“我要赢。”
柯宁：……
让他去师傅跟前耍大刀，不大好吧？
柯宁还想说些什么，秦梦华那边直接挂断。他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想了想，打开微信暗戳戳给苏然发消息：师傅，明天手下留情？
苏然没回他。
柯宁耐心等了几分钟，退出窗口接着看视频。
三百万，换不来师傅熬夜回消息的师徒情谊，他可真是个冤大头。
话说回来，师傅是真牛逼。
按着她的方法做特效妆容，速度快，改变大，不像是影视圈常用的手法。
……
第二天早上8点。
cyril组合的另外两位成员，阮兴元和赵珉和，提前赶到世贸附近的国风创意一条街。
《火眼金睛》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假设好直播设备，正在调试无人机。
两人走进给嘉宾安排化妆间，里面只有一个男生，背对着他们在整理化妆包。
“进来吧，有半个小时时间给你们做造型。”男生开口，软软的嗓音听着分明是女孩子。
阮兴元和赵珉和对视一眼，飞快跑进去，顺手带上门。
是苏然。
上一期活动孙俊悟因为多待了一个小时，人气大涨，过后签了一个代言一个商务活动。
昨晚，他看到官微发布寻找苏然的预告，马上发消息提醒他们。如果不想直播开始就被认出来，最好给苏然交点学费，让她帮忙做造型。
学费也不贵，一百万一个小时。
孙俊悟拿到的代言，光代言费就有五百万，商务也有一百万。这些是明面的收入，曝光率和人气的上涨，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收入。
他们这个组合很糊，不然上一期也不会只要队长。
“坐。”苏然回头看他们，“我给你们带了衣服，先去换。”
“然姐，账号给一下。”阮兴元红着脸，弱弱出声，“我交两个小时的学费。”
“我也交两个小时的。”赵珉和掏出手机凑过去，巴巴看她，“可以吗。”
“三个小时吧，你们的卡每日转账有限额吗？”苏然脸上绽开愉悦的笑，“今天就我们三个玩。”
年轻人有前途，都知道主动交学费了。
一下子多了十二枚螺丝，勉强可以抚平，昨天被秦梦华气出来的皱纹。
“最高五百万，我们是一起开的。”阮兴元松了口气，“放心，我们一定被备注赠与，不会让然姐难做。”
苏然给了他一个满是赞许的眼神，拿起手机找出自己的账号。
两分钟后，手机收到两条余额变动的短信提醒，阮兴元和赵珉和拿着她带来的衣服，去更衣间换上。
他俩的身高差不多，穿上奈柘的新款t恤，从背后看只能通过发色分辨身份。
苏然仔细观察片刻，给他们设计好新的妆容，含笑交代，“直播开始后，我会去给你们换造型，秦老师这会估计快到了，一起出去吧。”
她现在的身份，是他们的小助理。
阮兴元按捺住激动，和赵珉和离开化妆间。
外面的无人机调试完成，秦梦华的保姆车缓缓开进停车区。保镖先下车给她开门，过了会她才从车上慢吞吞下来，最后下车的是柯宁。
苏然唇角弯了下，大大方方看着他们。
为了改变体型，她的两边肩膀比平时宽了还多，还给自己弄了喉结，特意穿能藏起的腿型的运动长裤。
柯宁应该认不出她来。
“秦老师，这边。”工作人员迎上去给秦梦华带路。
柯宁拎着自己的化妆箱，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没发现苏然的身影，心底隐隐升起紧张。
9点整直播开始。
由于改了规则，观众无法得知嘉宾会以什么样的造型出现，只能看到节目组给出的线索。
一大早，直播间里就有了六百多万的观众。
秦梦华抽中丝绸店，阮兴元抽中的是泥人，赵珉和抽中京剧周边。
抽签结束，大家离开化妆间，前往各自的店铺。
苏然背着黑色的背包跟出去，微笑目送阮兴元和赵珉和进入创意一条街。
镜头转向店铺和街道，为了一百万参与线下直播的网友，也陆续抵达。他们或三两结伴或独行，开始自己的寻宝之旅。
苏然背着黑色背包，扮做游客，直接去秦梦华的丝绸店。
来寻宝的人每个人都拿到了线索，知道嘉宾经营的店铺，主要出售什么商品，比上一期刺激多了。
国风创意一条街一共一百多家铺子，其中有十家丝绸店。
苏然晃了一圈，很快锁定秦梦华的身影，径自入内。
“店里有丝巾、扇子还有一些画作，你随便看。”秦梦华扶着柜台缓缓站起来，压着嗓音笑，“奶奶腿脚不便，你看好了可以直接拿下来。”
苏然弯着唇角略略颔首。
假装感兴趣的看了一圈，她想起李丹扬他们在筹备的国风快闪，挑中一把扇子拿去收银台，用粗哑的嗓音问，“秦老师，是你吗？”
秦梦华：？
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认出来？
“奶奶不姓秦，小伙子你要买扇子送女朋友啊？”秦梦华压下惊慌的情绪，微笑看他，“奶奶也不知道你说的秦老师是谁。”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惊呆了，纷纷涌入秦梦华的直播间。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店里那个帮忙的人是秦梦华，没想到会是老奶奶。
【小哥的眼神太好了吧？我没看出来奶奶哪点像秦梦华，难道是我观察的不够仔细？】
【同没看出来。】
【奶茶阿姨警告，上一期所有人都没想到，阿姨是苏然啊。】
【大花下凡也很拼啊，这个造型别说认出来，遇到最多会感叹一下奶奶好优雅。】
【大花的演技牛逼，被揭穿了也不慌，看看小哥能不能最终确定，毕竟有三次逃脱的机会。】
【秦梦华都这么不好找，苏然不是更难找？一百万不好拿啊。】
【想求黑幕，想要苏然给我换张脸。】
“我叔叔是您的真爱粉，家里有很多您的照片。”苏然神色自若，“您耳垂下方有一颗红色小痣，这个巧合应该不大。”
秦梦华第一次逃脱失败，缓了缓火气，再次笑着说，“十几亿人呢，巧合不大也是存在的。”
“可您脖子上那颗痣的位置，也跟秦老师一样啊。”苏然敛了笑，语气认真，“还有您的手，光滑细腻，左手食指上，明显有常年戴戒指留下的痕迹。秦老师戴戒指很喜欢戴在左手食指上，只有拍戏时才会摘下来。”
三次逃脱的机会用完，秦梦华出局。
此时，距离他们进入创意一条街刚刚20分钟。
秦梦华走出丝绸店，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拿出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发现全部被说中，气得将镜子塞给来接她的助理。
一定是苏然干的，这个仇她记下了。
无人机忠实直播了她发火的一幕，直播间里也炸开了锅。
【没想到她这么玩不起？被认出来说明小哥观察入微，她怎么一副被人针对的样子？】
【什么好脾气，性格大方都是假的，一个综艺而已，居然玩不起。】
【下凡恰饭不丢人，恰饭还发脾气就搞笑了，几个小时几百万好歹敬业一点。】
【没见过这么傲慢的，拿那么高的报酬还摆架子，yue了。】
【业务比不上庄念夏就算了，没想到私下的品行也一般。】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刚才的小哥是苏然？】
【卧槽！昨晚那位预言家呢，她可能真的说中了。】
【真是苏然的话，那就好玩了。昨天的爆料不知道大家看了没有，听说她想挤掉苏然不让上，官微都准备发布消息了，结果峰回路转，出了新的创意。】
【苏然yyds！我要快点找到她，那可是移动的一百万！】
【移动的一百万可太真实了，我也要去找。】
移动的一百万，这会已经换了衣服，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送水马甲，戴着头盔，拎着一桶水走进阮兴元的铺子。
阮兴元：……
姐姐，你这是要把人玩死。
苏然去里面换水，顺便给阮兴元换了个妆容，拎着空桶大摇大摆地出去。
导演在直播调度车上看着这一幕，只想给她跪下——
太会玩了。
苏然给阮兴元换了妆容，避开镜头把空的水桶给工作人员，又换了一件衣服改变妆容，变成空调维修工人，进入赵珉和的铺子。
赵珉和惊得差点叫出声。
给他也换完妆容，苏然又换了一套衣服，跟着来寻宝的网友扫街。
导演：……
下一期节目的创意，他要想到头秃。
直播间的观众在10点突破三千万，大家不止没有找到苏然，连阮兴元和赵珉和也没找到。
观察员进场，苏然和几个来寻宝的小姑娘，拿着奶茶若无其事地跟在他们后面，挨家店铺去找人。
节目组别出心裁的创意，让网友参与的热情节节攀升，热搜一个接着一个，阮兴元和赵珉和短短时间涨了几十万粉。
所有被认为是苏然的截图，都被官微否认。
直播持续到12点，阮兴元和赵珉和被认出。看了一早上都没能把人找出来的网友，开始怀疑苏然根本没有参加节目，要求节目组给说法。
观众人数再创新高。
导演出面宣布直播结束，一脸无奈的看着跟着观察员，走了好几圈的苏然，“出来吧。”
苏然捧着一杯芝士葡萄，笑盈盈出列，“大家好啊。”
众人：……
想众筹弄死她，跟了一路都没发现她就在身边。
和苏然一起去买奶茶的两个姑娘，难受的想哭，一百万一直在身边，然而她们没看见。
“奖品还是有的，发奖之前先让你们死心。”导演笑起来，让人送上卸妆水给苏然卸妆。
两个小姑娘听说奖励还有，顿时喜极而泣。
苏然卸完妆，笑着冲大家挥手，“开心吗？”
众人：……
不开心，想打人。
“等着导演给你们发奖励吧，我得走了，祝你们所有人都开开心心。”苏然摆摆手，转身走人。
直播结束半个小时后，节目组放出苏然在这一期节目中，用过的所有造型，网友捶胸顿足。
她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晃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人想到会是她。
好在一百万的奖励还在，所有人都能参与抽奖。到现场参与线下直播的网友，每人都得到了一份价值数千元的奖励。
《火眼金睛》彻底红出圈。
苏然不关注节目的后续，回到片场就安心拍戏。
秦梦华口碑翻车，被网友群嘲了几天，另外一个综艺放弃跟她签约，转头签了陆诗语和姚汀蓝。
这两位签约后就给她发消息，约她有时间一起喝下午茶。
苏然盯着消息看了一会，给她们发过去同样的一句话：姐姐要不要一起赚钱？
她得加快速度赚贡献点，人多力量大。
陆诗语作为顾景寒的前女友，有话题度，演技也不错。难的是她的经济公司，给她开的条件还不错。
姚汀蓝把演员当职业，红不红没所谓，只要有戏拍就行，还是比较好说服的。
等了一会，两位没给她回复，傅真先打了电话过来，接通就听到她在笑，“祖宗，我一会去片场找你，有大好事亲口跟你说。”
“什么好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苏然戴上耳机，边说便打开app。
只要她说有大好事，贡献点就会有进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