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变动已经影响到了聂芳菲那里, 聂广从来没什么跟聂芳菲死掐或者去复仇的意思, 对方过得好是本事, 是运气, 远观看不惯的话还可以选择不看, 没必要自己冲锋陷阵跟着死掐, 生生把自己活成了配角,去抢什么主角份额, 还未必抢得到。
经历过很多个世界,聂广早就知道了,有些人就是那种天道所钟的人物,如同某一段时间必然有一个人是大气运的代表一样,是运气也是许多偶然的必然。
为这个去刨根问底,还真想跟天道谈谈啊?
自家过得好就是了, 没必要跟大势所趋较劲儿。
出于这种思想, 在聂琳琅提出要入京的时候,聂广没有急着批评, 脸上却已经露出来一丝不赞同的意思。
“三哥,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我平日里心高气傲,嫁个商贾人家, 一辈子没个上进,我是不愿意的, 而且, 咱们家的事情, 归根到底还不是聂芳菲的错,我就是想要去京里找到她,若是能够给她添点儿乱自然更好,若是不能,我也要嫁得比她好,不能让她过得比我好。”
姐妹之间的相争其实也代表着不和,聂琳琅以前从没有看得上眼聂芳菲,全都是姨娘生的,嫡母也不是多么刻薄的人,偏偏那个做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凭这个还真能得了聂老爷更多怜惜,会私下贴补一些小东西。
这些小东西的贵贱且不说,看重就是一种惦记。
聂母没有女儿,对这些姑娘家谁更加得聂老爷喜爱并不在乎,再怎么样,就是嫁出去的女儿,能够得一份有数的嫁妆,聂家的身家还不至于出不起嫁妆钱,不会构成她儿子的威胁,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
但在聂琳琅等人看来,难道聂芳菲没了姨娘反而更占便宜,没这个道理。
于是,聂琳琅总是跟聂芳菲过不去,这种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也不能全说是聂琳琅的错,总有人让你连架都吵不起来,聪明人远离就是了,不聪明的如聂琳琅一激动之下不就做了把人推到湖里的冲动事。
她的本意不是把人弄死,只是让人吃苦头,你不是不跟我吵吗?那我打你,你还手吗?还手就是虚伪,不还手,那你就挨打呗。
因为这种简单的逻辑,她就做了有些恶毒的事情,然而,救人的事也是她找人去救的,在这方面,也可以说有始有终了。
如果聂芳菲没有被穿越,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弱于聂琳琅的样子,可能过一段时间,聂琳琅成熟一些了,也会觉得自己所为无聊,不会再做下去了,但,没有这个如果。
听到聂芳菲在京中做事那样顺风顺水,甚至差点儿把聂家所有人一同打落深渊,聂琳琅怎么能服气?
她一向看不惯聂芳菲,于是赌着一口气,非要去京中一较高下。
“她能做的,我也能做,我都想好了,大不了隐姓埋名,到时候,便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拖累你们。”
古代注重规矩,动辄就是宗族家法,但也不是说对女子一味压迫,有不服输的女子自然可以坐产招夫,聂琳琅心气高,不愿意被人比下去想要争一争,也是可以理解的。
聂广其实欣赏她这样的鲜活,人争一口气嘛,想要上进总是好的,哪怕手段上可能有些欠计较,却也不能说算计多的人都是坏的。
见到聂琳琅坚持,他长叹道:“你是跟大姐姐说好了吧?”
哪怕他不在意家中事情,但精神力就是能够让人耳聪目明,有些事还是瞒不过他的耳目。
聂芝兰所嫁的陈家族中最近有一个姑娘要嫁去京中,对方是五品官的庶子,先不说五品官的庶子娶一个商户女有什么明争暗斗,反正这桩婚事定下来,陈家是必要有人去送嫁的。
聂琳琅的主意就是混在送嫁的队伍之中,只做陈家的亲戚家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陈家也好开脱,聂家,谁能想到聂家一下子到了南方。
还是那句话,姓氏大了,未必都是一家。
同一个姓氏可能会导致有心人的怀疑,但这种怀疑某些时候也是一种关注。
聂琳琅比聂广所想更有心机,她是真的不愿意低嫁蹉跎,又听闻聂芳菲得了五皇子的喜欢,她觉得自己样样都比聂芳菲强,自然要去与之一较高下。
几乎所有的人都容易有的一种错觉,你喜欢她,可能是因为没见过我。
“就知道瞒不过三哥,但这件事,我也是早就想过的。”
当日聂家出事,聂家还有两个兄弟是跟着叔伯在京的,这些人最后怎样如今家中也都不知。
聂母倒罢了,她是续弦进来的,所出唯有聂广一个,前头两个大的,一个是庶出次子,一个是原配嫡出的长子,早早就离开了家,彼此感情都不深厚,便是老太太,念着也有限。
眼不见心不烦的,偶尔念叨两句,也就是个感慨的意思,半点儿没有让如今家中唯一的男丁聂广为之冒险的意思。
“我若是进京,有些消息就更好打听,若是能帮,我想三哥肯定也要帮一把的,信我总比信旁人强,这件事若是托付陈家,可就不保险了。”
商人谨小慎微,若是陈家因为聂家的事情起了什么心思,可就不好得很,为此,无论是聂芝兰还是聂广,都没有把聂家发生了什么告诉陈家。
“行吧,你都决定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
聂广很少愿意干涉旁人的想法,除非是与自身利益相关,否则这种前程事,一个不好就是毁人前程,非要让人记恨出大因果不可,能不管就不管了。
他转头,就听得身后传来聂琳琅的“谢谢三哥!”,声音之中颇有喜色,似乎成功在望。他笑了一下,直接去了老太太那里,南边儿水养人,她这些时日看着身体也还好,还能硬朗几年,见到他就忙招呼到身边儿来,说起聂琳琅的事情来,只是摆手。
“那丫头的性子自小就有些左,你别管她,随她去就是了,万一有个什么不好,你这个做哥哥的扶一把不让她陷进去就好,若是这也不成,就不要管了。”
对下头的几个孙女,老太太都是一碗水端平,私心里,她更喜欢聂灵芸的性子,更欣赏聂芝兰的大气,对聂琳琅,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傻在心里头的傻丫头。”
太过精明外露,总是不太讨人喜欢的。
“知道了,祖母放心就是。”
聂广没有说多余的话,老太太心里头也清楚着呐,放纵聂琳琅,一方面也是有些不甘心的吧。
因为她们都不明白到底是亏了聂芳菲什么,让她做出这种毁家灭族的事情来。
她做在前头,就让聂广这个后起的显得英明睿智,亡羊补牢了。
聂母那边儿也是同样的心思,她对几个庶女并不上心,见聂琳琅有主意,老太太又同意了,再有聂芝兰也支持她,愿意帮她,就也不说反对的话,反而加紧给对方特训几次,免得对方去了京中再吃了聂芳菲的亏。
聂广这边儿也要表示一下支持的意思,给了一匣子的银票,把聂琳琅感动得两泪汪汪。
“去了京中,别做太出格的事情,为了聂芳菲毁了自己,不值得,再一个,她如今已经这么出格,若是比出格,你比不过她,反而失了自然,成了东施效颦,不用去学她,你这样就很好了。”
掩去那计较的心思不提,聂琳琅年轻漂亮,性格气质也有可夸之处,一味地学别人的样子反而失了本来的味道,也少了本有的亮点。
霸道骄傲,难道就不是一种美了吗?
“知道了,三哥,我定不会让聂家蒙羞的。”聂琳琅一副非要奋发图强的样子,让聂广看得一阵阵无奈,最后也没再多说,送她上了马车。
陈家送嫁因是喜事,又有大批的嫁妆,便也顺带带上了商队,还有各种保镖护卫的,浩浩荡荡一大片红色,聂琳琅的马车混在其中一点儿都不显眼,很快就看不到影子了。
聂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听说过对方的消息,许多年,他也娶妻生子,送嫁了聂灵芸,送走了老太太之后,才听得宫中康嫔传来消息,这才知道康嫔就是聂琳琅,对方当年不知怎地靠上了六皇子的大船,竟是一帆风顺直接成了皇帝妃嫔。
许多年消息不通,如今,若不是当年在外邦没回的聂家人借着新皇登基之后的宽赦翻案,恐怕她还是不敢暴露自己实为聂家人。
说起聂家翻案的事情,便是聂广也要感慨那些叔伯的魄力,到底没人是傻子,听到风声不对,便拨乱反正,不仅在新皇登基后献上了外邦的地图,更是把这许多年在外邦打听联络到的消息一并奉上,为新皇那开疆拓土的心找了个地方安放。
大战将起,聂家的叔伯兄弟一转身就从罪臣在逃变成了功臣回国,还直接进了鸿胪寺中,也是反转得够厉害了。
“若是你祖母还在,听到这个消息,也足以安慰了。”聂母感慨着,却没有进京认亲的意思,若当年聂家是忍辱负重,为了探索外邦甘愿背上污名,那么,聂广的告发就显得小人行径,近乎误国了。
这种时候,哪一个聂家人都可以趁机洗白自己,上位成功,唯独聂广,只能够老老实实待着,免得露出头来,惹得聂家其他人先攻击他的告发生父,不为人子。
每每想到这里,聂母脸上都会露出心疼神色,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苦了儿子。
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 …便是早知道又能怎样,当年若不是聂广,她们哪里还能活,不活,也就没有以后了。
“不管怎么说,总是好的。”聂广也没料到其他的聂家人可以做成这样的局面,心中感慨,能争,便能变,到底是比一成不变来得好。
是啊,是比一成不变来得好,是… …
心中关隘,似乎有什么轰然破碎,宛若玻璃碎掉,又如堤坝为洪水所摧,汹汹洪流,循环往复,头脑之中无数亮光宛若天降,顷刻间耳聪目明,一股清凉之气从颅顶贯通而下,无数思绪碎片闪烁随波,眼前仿佛能够看到无数烟花绽放,星星点点,点亮灵魂。
系统为何总是选择这样的悲剧人物?
系统为何总是支持剧情扭转?
让推演得来的剧情反转,能够得到的好处是什么?
瞬息之间,很多事情,不言自明,如星河倒灌,脑中澄澈,可见河底砂石,细至微尘,一一可查。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嘴角不自觉带上了笑意,在旁人看来,只是愣神的一秒钟,聂广的脑中已经想过了很多事情,甚至能够推演出这具身体如今的命运,目中所及,贤淑的夫人缓步行来,在她前面,垂髫小儿倒腾着小短腿跑来,笑容灿烂。
眸中似乎还有某种光残留,看到亲子,笑容更胜,时间之力无形之中影响着,他能够看到对方长大成人之后的画面,还有科举当官,不是什么高官,却也做到改换了聂家门庭,书香有望。
对方膝下也有了子孙,满屋子的齐整,竟是人数不少,以后么,桃李成林,溪水曲折,流向不返,总是能够顺流而下,也称得上是顺遂了。
乐淘淘的白发老翁形象很快在虚空之中消散,剩下的还是眼前这个咧嘴笑就会流哈喇子的孩童模样。
聂广抬手,按住了儿子的头,不允许对方扑到怀中,那留了满脖子的口水,可不要蹭在自己的衣服上才好。
面对父亲脸上那不自觉地嫌弃,孩童露出两颗小白牙的笑容,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而看懂了的两个大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
聂母在聂广背上拍了一下:“自己的孩子都嫌弃,可真是… …”当着儿媳,不好说太多,但那眼中的意味分明是说,好像你没有这样一般。
贤淑的夫人脸上含笑,却用帕子遮了嘴,不好笑得太明显,谁能想到呢?在外人面前优雅淡然宛若天人一样的夫君,在家中竟是这般孩子心性,想到某人故意用糕点逗弄孩子最后不给吃的样子,眼角都弯了。
努力靠近最后却总是在一臂之外的孩童最后忍不住扁着嘴哭起来,在孩童的哭声之中,一家人中的顶梁柱往后靠了靠,看着两个女人哄着孩子的样子,轻轻哼起了曲子。
那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每一个音韵都和着精神力的起伏,适才的明悟之后,他能感觉到,灵魂更进一步,突破了某层桎梏,相应的,他能够停留在这世间的时间也会变短,**无法承载了。
几年后,聂广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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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昨天请假都很晚了,实在是要气成河豚了。
我爸发烧,他也不说,还瞒着我,我发现都很晚了,药店都关门了,连退烧药都买不到,说去医院,死活不去,真是要把人气死,气得哭了一场,夜里也没睡好。
哎——
今天补上!这个算昨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