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演播厅是环状的。
只有舞台中央有镁光灯照耀,周围都是暗的，季远就坐在暗处，看着舞台上的女孩。
她已经站了起来,身上的粉色裙子被细微的风吹得拂动,握着话筒的手臂在光下几乎透明。
季远的目光落到她眼角的泪痣上。
过了会，他突然低头，从裤袋里掏出个烟盒，抖了抖,一支烟抽出一半,想到什么,又塞了回去。
他重新坐直身体。
沈双也认出了季远。
真奇怪,这么暗，她还是能一眼认出他。
有些人根植在生命里太久,即使不爱，可只要一点，就能掀起一片。
《花开》的旋律在演播厅响了起来。
沈双闭上眼睛，开始唱：“还记得那年盛夏……”
“篮球架，红球衣,清风吹拂你碎发……你牵着我，奔跑过阴暗走廊……”
她睁开眼睛，黑暗里,仿佛能看见那双眼睛,她唱：“你就像个完美的梦，带我飞跃沼泽……”
“一见到你,花就哗啦啦开啦……”
“花就哗啦啦开啦……”
唱完，沈双放下话筒。
整个演播厅里都安静了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沈双抬头,季远就坐在那，所有的动静都像被黑暗吞噬。
她将话筒还给助理，重新落座。
金辰咳了一声，道：“其实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是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单曲循环了一路，突然想起了我学生时代的初恋，虽然这样说有可能对不起我先生，但初恋，真的是人生中特别美好的一件事，没有掺杂那么多现实、利益，想起来都是阳光。”
“第一次心动，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约会……”
“所以，我当时就在想，能唱出这样一首歌的人，一定跟歌里的那个人有很多故事，又又，可以说说么？”金辰脸上的表情很诚恳。
沈双一愣，这个问题不在采访稿里。
“看起来我不说不行。”她笑。
金辰做了个求饶的手势，道：“其实网上有很多关于你这两首歌的猜测，毕竟，你在唱这两首歌时的变化非常大。他们说《花开》和《再见》都是给的同一个人，而那个人一定在你的生命里占据过很重要的位置，你才能唱得出这样的歌。”
沈双笑：“感觉你想说的不是这句。”
“你很多粉丝说你内秀灵巧，果然，”金辰笑道，“其实我想说的，和广大粉丝想说的一样，那个他……是不是j.l的季先生？”
沈双：……
她下意识看向台下，季远还坐在那。
她笑：“他是圈外人，就不提了吧。”
“ok，不提，不提。”金辰笑，但直播弹幕上早就刷得疯了，一堆人在喊，“继续！继续！金姐，不要放过她！我们要知道一切细节！”
还有沈双唯粉在骂，说“抱走不约”之类的。
金辰道：“看来大家都和季先生恋爱的经过呢。”
沈双无奈：“金姐……”
“又又，真的不想说说吗？还记得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匿名贴么？我看了都替你叫屈，这时候正好有个机会，你可以替自己说几句话。”
“我一直觉得，为自己辩解是一件很难的事，尤其是向其他人证明你是个怎样的人，很难。这个世界存在各中各样的偏见，要求所有人都能理解你，更难。”沈双笑，“整容的事，我可以靠照片，但感情的事，我该怎么向别人证明？”
“其实我的故事很平凡，年少时爱上一个人，我们分手了。七年后重逢，我们复合了，又分手了。”
金辰笑：“要不是我事先看过你和季先生的照片，差点要真的以为这是个很平凡的故事。”
弹幕全部狂刷：
「又又同学，请不要凡尔赛！」
「我们高中早恋，都是跟隔壁同桌，不跟校草！」
「这明明是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不，是即将变天鹅的励志丑小鸭和王子的故事！」
「你才丑小鸭，你全家丑小鸭！」
「你睁大眼睛看看，又又高中照片丑吗？只是婴儿肥了一点，眼睛还是那么大，皮肤还是那么白……」
「又吹滚粗！」
弹幕吵成一团，成为粉粉黑黑大战的战场。
沈双：……
她和金辰两人对视了一眼，金辰咳了声：“ok，话讲得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进入「金辰有约」的最后一个环节——又又，看到你面前的箱子了吗？”
沈双点头：“看到了。”
助理主持送过来一个透明的箱子，箱子里装满了一只只千纸鹤。
沈双知道，这每一只千纸鹤里都写着一句话，可能是一个问题，可能是一个整蛊，也可能是一个要求，这个节目是「金辰有约」的保留环节，每一期必备——
而每一个上「金辰有约」的明星，都对此又爱又恨。
“现在，将手伸进箱子，拿起一只千纸鹤，展开它。”金辰道。
沈双将手伸进了箱子，她没有拿最上面的千纸鹤，而是往下掏了掏，拿出一只红色的，展开。
沈双：……
她无语地交给金辰。
金辰看了眼，哈哈笑了声：“看来今天又又的运气很一般啊，不过呢，显然我们大家的运气不错。”
她将用来做千纸鹤的红纸对准摄像头，一边念道：“打电话给最近一任和你有过情感纠葛的男性，问他，第一次对你心动，是什么时候？”
弹幕明显兴奋起来。
「所以是要打给那位巨帅巨吊的太子爷？」
「节目组明显搞事！」
「太了解我们吃瓜路的想法了，搞起来！搞起来！」
沈双无语。
她看向金辰，金辰无奈摊手：“抱歉啊，又又，金姐也想帮你，但这个环节从我们节目创办一来就一直存在了，我要是放水，其他嘉宾恐怕要立马站出来跟我扯头花了。”
弹幕一阵笑，似乎是怕沈双抵赖，金辰还补充了一句：“注意，是最近一任有感情纠葛的，不能用老爸充数啊。”
沈双头疼。
“但万一不接电话…”她道，“可不能怪我。”
“当然，当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金辰示意助理主持将沈双的手机递过来，沈双接过，摄像头很明显地对准她屏幕。
沈双：……
“需要做到这一步？”她笑。
金辰做出个抱歉的表情：“流程，流程嘛。”
然后，所有人都看见沈双做了一个举动，她进入黑名单，将一个名字释放出来，而后才开始拨打。
金辰：……
弹幕：……
“原来前男友前女友互删也不是只存在在咱们这些普通人身上的。”金辰笑道。
沈双没搭理，她还在祈祷，希望季远进了这个演播厅后关机。
但——
电话通了。
“嘟嘟嘟”的声音在演播厅响起，与此同时，另一段旋律也在演播厅叮叮咚咚地响起，是沈双在唱：“你就像个完美的梦，带我飞跃过沼泽……”
沈双下意识看向铃音响起的地方，而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往那看去，那角落很暗，暗得几乎只能看清一个人影，以及那人影手中正在响起的手机。
手机的灯亮着，惊鸿一瞥之下，只照见一张叫人惊艳的脸，又迅速暗去。
所有人都没说话。
突然，一个人叫了起来：“那个是…季远？！”
沈双想：糟了。
还是被发现了。
她低头，看到电话已经接通了。
“喂，又又？”
沉雅的声音同时在扬声器和演播厅角落响起。
金辰喊着：“灯光！灯光！灯光师，把灯调到那边去！”
见灯光调度不过来，干脆下去请人。
弹幕还在发蒙，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演播厅已经开始沸腾。
“艹，大发！人居然来了！”
“这期票值了。”
“这节目得爆出火星了吧，谁能想到……卧槽，好高！有一米九几吧？那脸那腿，绝了，男模也没到这份的……”
沈双坐在演播厅中央，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响动。
来这的观众，大都是她的粉丝，买了票的那中，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有一部分直接叛变了。
不过，她倒也习惯了。
这人从来就有吸引所有人注意的能力，这她高中就已经知道。
沈双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人，心想，近距离看，季远似乎比上次见到还要瘦上一些。
只是他这一瘦，非但不难看，反倒因那白肤黑发，以及过分深邃的五官，更衬出一股忧郁贵公子的气质来。
这气质，历来是最吸引女人的。
沈双挪开视线。
助理主持往她旁边加了张座，季远坐了下来。
金辰坐在她另一边，脸上的喜气半点没下去过，她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力：“好了，很巧，没想到另一个当事人也在这，干脆就请上台了。季先生，不介意吧？”
季远轻笑：“不介意。”
他这一笑，弹幕简直疯了。
这世上好看的人很多，可到季远份上的，还真没几个，以前po上去的照片，不是偷拍，就是高糊，大都静态，而这一身的气质，却是静态无法展现的。
这气质，必是长久的熏陶才得来的，七分雅，三分郁，那眼睛微微抬起，被高清摄像头摄入，便怦然心动。
这是季远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