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策看了看自己留下的两张拜帖,这两人一个是大刀关胜,另一个则是田虎曾经的大将卞祥。
想了想,便吩咐仆人,“请关胜,卞祥,陈东,以及那个汴京晚报的记者进来。”
仆人回答说:“那个记者已经进来了,小人看他有点喝多,担心他吐大门口,影响大人的声誉,就把他先请进来了。”
李师师会喝多?
宁策跟李师师接触时间不长,但从来没看过对方喝酒,李师师一直给宁策非常优雅,非常有礼节的感觉,平时会喝点茶,但是从不喝酒。
宁策心中奇怪,便命众人稍等,自己则去门口迎接客人。
宁策来到大门前,发现门房内果然有个书生模样的人,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仆人一指那书生,“大人,那个就是喝多的记者。”
宁策上前,拍了拍对方肩膀,结果她一动不动,还打起了呼噜,宁策无奈,只得将对方的头扶了起来,定睛一看,果然是男扮女装的李师师。
李师师双眼紧闭,脸色潮,红,身上一股酒气,明显是喝多了。
宁策怔了怔,心想李师师这样的美女,留在门房里,很不安全,
于是宁策吩咐仆人,“本官把这人先背屋中去醒酒,你把卞祥,关胜,陈东请进来,去客厅等我,再请杨制使替我招呼一下。”
然后宁策将李师师拦腰抱起,放自己背上,直接就把李师师背走,背到一间干净无人的客房后,将她放在床上,这才关上房门,匆匆离去。
宁策来到客厅,只见杨志跟卞祥聊得正欢,眼看宁策前来,卞祥快步上前,来到宁策面前单膝下跪。
“草民卞祥,愿为大人效力,还望大人收留。”
宁策大喜,急忙将卞祥扶起,笑道:“当初本官剿灭田虎,问你可愿为本官效力,你当时不愿,为何如今又改了主意?”
卞祥满脸通红,说道:“小人当初被本地官员,害得家破人亡,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是以不愿投靠大人,
这些日子以来,民间都在传闻,说道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今日大人又不畏强权,扳倒奸臣蔡京,于是小人便大胆来投。”
宁策恍然大悟,心想这就是名声的好处,有个好名声,录用将领都方便很多,于是温言安慰了卞祥几句,便命人带他下去休息。
然后又请陈东前来,陈东高高瘦瘦,言辞锋利得像刀,上书攻击奸臣时,往往火力全开,不顾自身安危,
不过在宁策面前,他却显得很温和,两人都是年轻人,之前就比较谈得来,两人聊了一会,陈东方才离去。
然后是大刀关胜,这位据传是关羽的后裔,也是红脸,大胡子,使一杆大刀,宁策便问来意,结果关胜也是来投靠的,这让宁策又惊又喜。
征讨方腊时,关胜也去了,他本想建立一番功业,但没想到,方腊军的战斗力,可比田虎军强太多了,
战争中,关胜被方腊军大将,宝光禅师邓元觉给杀得大败,损兵折将,于是就被童贯免了官职。
不甘心的关胜,就跑汴京来活动,期待找机会,东山再起,同样也是听闻宁策斗倒蔡京之事后,便匆忙来投。
对这种猛将,宁策自然是笑纳了。
“本官有关将军相助,如鱼得水矣!请将军先在本官麾下做个小校,来日立下大功,上奏朝廷,再为将军加官进爵。”
关胜闻言大喜,急忙又说道:“在下尚有两名好友,神火将军魏定国,以及圣水将军单延圭,此二人颇有武力,熟读兵书,在下愿为大人说得此两人。”
宁策点头同意,他现在正准备北伐,将领自然是越多越好。
然后宁策就带着关胜和卞祥去书房,把两人介绍给众手下,而后吩咐道:“明日诸位放松一天,后日便跟随本官返回东平府,为明年的北伐做准备。”
众人轰然应下。
安排好一切后,宁策这才匆匆前去客房,寻找李师师。
一推开门,宁策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臭味,然后就发现李师师吐了,吐得地上,身上到处都是。
宁策一看这也不行啊,得找人过来收拾,正好那个倭女真田雅美一直跟在身边,要不就让她来收拾吧。
于是宁策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自己来,李师师这样的女神级人物,若是被别人看到酒后的样子,只怕会很不好意思吧。
于是宁策亲自上前,先是把地上的污物清扫干净,然后又帮李师师换下外面的长衫,帮她脱下鞋袜,又把被子替她盖上,正欲离去时,结果听到李师师突然出声,
“水……,好渴。”
宁策只得又推门出去,取了一壶茶回来,然后拍醒李师师,招呼她喝茶。
李师师闭着眼,被宁策扶起,喝了几口热茶后,看起来舒服多了,很快又是沉沉睡去。
宁策见状,这才放心,于是将门窗关紧,方才离去。
次日一早,宁策来到客房,发现李师师已经醒了,梳洗得干干净净,穿着一件不知哪里找到的长衫,看到宁策前来,便歉意地一笑。
“妾身的衣服脏了,未经允许,便穿了大人的长衫。”
宁策摆了摆手,“没关系,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一身女装?”
李师师摇头,“妾身昨日是私下出来,并未告诉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多谢大人收留妾身。”
宁策皱了皱眉,心想你这样私下跑了,你身边的人不得忙个鸡飞狗跳,到处去找你么?
似是猜到宁策想法,李师师又笑了笑,“一直以来,妾身都太累了,现在只想不被打扰地,在大人这里待几日,不知可否?”
宁策微微颔首,心中大概明白了李师师的想法,作为京城最红的伶人,李师师每天的迎来送往,肯定非常多,估计是也有些承受不住,于是喝了酒,偷偷逃了出来,想要放松几日。
于是宁策笑道:“可是本官明日就要走了,返回东平府。”
李师师听了,明显就有些失望,略一迟疑后,方才展颜一笑,“既如此,妾身便明日离去,只是妾身在此的消息,还请大人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宁策点头,心想就是你不说,我也不会外传。
毕竟宁策穿越之前,就听说李师师是宋徽宗的女人,若是消息传出去,李师师私下跑自己府中,官家吃醋,到时哪有自己好果子吃?
宁策今日左右无事,于是先拿了李师师的长衫离去,找到真田雅美,一把将长衫塞进她的手中。
“替本官把这衣服洗了。”
倭女温柔听话,真田雅美也不多问,拿着长衫就去洗,宁策又去厨房取了两份早饭,端到房间里,和李师师一起吃。
两人独处,李师师的真性情,这才显露出来,
从前的她,优雅大方,温文有礼,
跟宁策独处的她,光着脚,穿着拖鞋,吃饱饭就靠在床上看书,时不时还要支使宁策几句,让宁策帮她干活。
一会要果子,一会要喝茶的,把宁策忙了个满头大汗。
李师师靠在床头,翘起一只玉足,一边翻书,一边问起宁策昨日面圣的经历,宁策就把昨日的事,简单地跟她说了一番。
当听到宁策用鱼油拌饭,解决大军吃饭问题时,李师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望向宁策,“妾身也想尝一尝这鱼油拌饭,不知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宁策听了,只道是她好奇,于是便出去,没多久,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油拌饭回来。
李师师早已穿着拖鞋下了地,宁策将碗筷递给她,她来到桌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倒是把宁策看呆了。
之前两人结识,相处,李师师吃饭都是淑女模样,姿态优雅,吃的也不多,从没像今日这么狼吞虎咽。
片刻之后,李师师吃完饭,擦了擦嘴,看了看宁策,微微一笑,“妾身的吃相,吓到大人了吧?”
宁策急忙摇头,“没有,本官只是好奇。”
李师师幽幽说道:“妾身以前,也是穷苦人家孩子,否则好端端的清白女儿,谁又愿做这等营生?
妾身小时候,最大的感受就是饿,最想吃的,就是猪油拌饭,却没想到,今日却在大人这里,圆了一回小时的梦想。”
宁策哈哈一笑,“没想到名动京师的李师师,居然会喜欢吃猪油拌饭,这事若上了报纸,肯定会是大新闻。”
李师师含羞说道:“大人就不必取笑妾身了,在妾身看来,这碗鱼油拌饭,还是略腥,来日出征时,大人可在其中加些葱姜,去除腥味,以免士卒们不适应。”
宁策点了点头。
李师师站起身来,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然后对宁策俏皮地一笑,“知道大人忙,妾身就不耽误您时间了,妾身这便告辞。”
于是李师师依旧是一身书生打扮,在宁策的相送下,从宁府后门,悄悄离去。
随后的日子紧锣密鼓,而又平淡如水,宁策回到东平府,开始练兵,准备武器,同时派遣得力手下杨志赶赴乐安港,主持收购粮食和捕鲸这两件大事,
与此同时,奔赴金国的使臣,终于赶在宣和四年的春节之前,返回汴京,带回了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亲笔书信。
双方一致约定,明年开春,齐出大军,讨伐辽国!
时间缓缓流逝,
宣和四年,五月十五日,雄州城外。
望着面前宽阔的白沟河,一身戎装的宁策目瞪口呆,
一旁的杨志怒不可遏,正跟童贯派来的使者激烈地争论着,
“我家大人统率雄兵来此,乃是要打仗的,童贯居然安排我等在这里打造攻城器械?岂非杀鸡用牛刀?”
这使者二十余岁,一脸大胡子,身躯雄壮,此刻面对杨志的质问,他有些歉意,目光躲躲闪闪,
“本将不过是代传太尉将令,你等若是不满,可自行去寻太尉申辩。”
杨志指着不远处宽阔的白沟河,怒道:“打造兵械也就罢了,留我军在南岸,不得过河,又是什么意思?莫非太尉怕我家大人抢功?”
使者脸色一红,有些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宁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杨制使,他也是奉命行事,就算了,”
然后宁策望向那使者,“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使者急忙拱手施礼,“末将姚平仲,见过东平伯。”
姚平仲?
宁策怔了怔,顿时便想起此人是谁,
此人乃是西军宿将姚古的义子,武艺高强,屡立战功,只是为人耿直,说话直爽,所以不被童贯喜爱,屡屡遭到打压。
就连这种得罪人的差事,也让他过来办,可见童贯是如何的看不上此人。
宁策便笑笑,“原来是姚将军,本官对你闻名已久,怎么样?熙河军的兄弟们,还好吧?”
姚平仲挠了挠脑袋,笑了一声,“都好,都好,末将经常听朱将军提起当年之事,说道东平伯以八百兵,勇破西夏晋王万余兵马的事迹,末将常常心向往之,敬佩不已。”
宁策哈哈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两人聊了几句,姚平仲不愿多留,便匆匆告辞。
眼看此人身影消失,杨志当即上前,一脸的愤愤不平,“童贯嫉贤妒能,不顾大局,如今大战在即,他居然把我等留在后方,还勒令我军不得度过界河,此举分明是嫉妒我军善战,唯恐我军抢下收复燕云的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