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为难宁策,众人心思各异。
王志坚是修道之人,对世俗官位并不在意。
心想小师叔不做官,或许是好事。
也许能让他从此踏上修道之路,因祸得福。
梁师成则坐视不理,
毕竟此事与他无关。
宋徽宗心中有些不忍,
想了想,便温言道:“宁卿家想要为国效力,忠心可嘉,朕便赐你进士出身,官职么……”
他犹豫了下,一时不知该授予宁策什么官好。
蔡京急忙道:“官家,玉不琢,不成器,老臣以为,不妨让宁策从最基层做起,将来立下功劳,再升他的官职也不迟。”
“那老太师的意思是?”
“不妨任命他为承务郎吧。”蔡京说道。
承务郎乃是从九品,是官员里最低的官职。
宋徽宗看了一眼蔡京和宁策。
蔡京垂首低眉,一副恭顺模样。
宁策则神态淡然,又有王志坚等人簇拥在旁,显得气度很是宠辱不惊。
宋徽宗想了想,便拿定主意。
心想此人是一定要提拔的,
但蔡京说的也对,一开始起步太高,将来也不好驾驭此人。
今日不妨让蔡京做这个恶人,
然后朕再慢慢提拔他。
此人若有能力,就给他个大官做。
若是才能一般,那随意给他个品级高的闲官做做,也就罢了。
毕竟他是张天师的师弟,
天师府的面子,
不能不给。
想到这里,宋徽宗当即呵呵一笑。
“老太师乃是国之栋梁,你既如此说,朕便依你。”
“不过,宁卿家的为官之地……”
“老臣以为,他可以去大名府。”蔡京再度禀道。
大名府如今的主官是梁中书,他也是蔡京的女婿。
将宁策放在梁中书手下,蔡京也放心。
没想到宋徽宗摇了摇头。
“朕想经常看到宁卿家,大名府有点远,就让他去张叔夜那里吧。”
张叔夜如今升了官,担任开封府尹。
开封府尹管理开封府,权力极大。
而大宋的首都汴京,就在开封府。
能担任府尹的人,都是能力极强,资历深厚,而又深得皇帝信任之人。
宋徽宗既已开口,蔡京不便提出异议,于是只得同意。
于是宁策的官职就这么定下来了。
他成为开封府,张叔夜下辖一名光荣的从九品官。
宋徽宗又和众人聊了一会,这才命他们退下。
梁师成很恭敬地将宁策等人送出宫外。
宁策的态度更谦逊。
他可知道,这位貌似人畜无害的老宦官,可是个厉害人物。
否则怎会得到一个‘内相’的称呼?
只看他揣摩宋徽宗心意,晓得官家重视道教,重视天师府,竟亲自来送宁策。
就可见其厉害之处。
杨志,史文恭此刻正望眼欲穿地在宫门处等着。
看到宁策出来,急忙上前迎接。
看到宁策脸上的淡淡笑容,
众人顿时便放了心,晓得公子此次进宫面圣,多半有所收获。
宁策谢过梁师成,与王志坚等人告辞,
方才带着杨志等人,转身离去。
眼看离皇宫远了,杨志激动地低声问道:“公子,今日之行如何?”
宁策信步走着,目光打量着两旁店铺,和周遭路人,随口答道:“还可以,官家赐我进士出身,担任开封府承务郎。”
众人听了,先是一喜,随即心中又都有些失落。
喜的是宁策得到官家看重,赐予进士出身。
无需科举考试,就成了大宋官员。
失落乃是因为宁策得到的官职太低,承务郎乃是从九品,是最低级的官员。
古代有九品芝麻官的说法,
用来形容官小,
但从九品,比九品还低半级!
可见这个官职,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杨志皱眉凝思,越想越觉得奇怪。
“这……,有些不对啊。”
“哪里不对啊杨兄?”史文恭在一旁好奇问道。
“能被赐予进士出身,说明官家对公子很赏识,”杨志分析说道,“但这个官职不对,居然只有从九品,是最低的品级,天子赏识,只有从九品?这很奇怪。”
杨志乃是将门之后,又曾经担任过制使一职,要说宁策的手下,对官场最了解的,也就是他了。
听了杨志的话语,史文恭也是一愣。
心中隐隐升起一些不妙预感来。
心想莫非是朱勔,高俅那边的报复不成?
宁策停下脚步,望了身后几人一眼。
只得解释道:“本公子去的不巧,当时正好蔡京在官家身边,官家原本打算授予我知州之位,但被蔡京给否决了,说我年纪轻轻,缺乏磨炼,承务郎这个官职,也是他提出来的。”
杨志怒道:“蔡京这个奸臣,京师上下,谁不知道最贪的就是他!他家连马夫都能做官,到了公子这边,怎么就缺乏磨炼了?”
史文恭听了,也是怒从心起。
宁策无谓地摆了摆手。
“你等不必惊慌,本官此次,将会在张叔夜张大人手下效力,只要能做出成绩,早晚还是能升官的。”
“承务郎这个官职,本官只是暂且一做罢了。”
眼看宁策满怀信心的样子,众人稍显安慰。
“不论如何,这总是一件喜事,公子成功地入朝为官。”一旁的张宪说道。
众人听了,深以为然。
就在今日,宁策终于由民间豪族,晋升为朝廷官员。
“张宪说的对,公子做官,咱们今日应该好好庆祝一番。”杨志含笑说道,“若是大和尚在此,怕不要喝下几坛好酒,以示庆祝。”
想起花和尚鲁智深,众人脸上露出会心笑容。
宁策心中其实也挺高兴的。
终于不用考科举了。
自从穿越以来,他就一直在谋划做官,时至今日,终于愿望达成,心中如何不喜?
想到这里,他便含笑说道:“也好,晚上咱们庆祝一下。”
众人听了,顿时欢欣雀跃。
宁策右手无意中碰到了腰间的左轮枪。
顿时心中一动。
便吩咐杨志:“京师乃是百善之地,奇人异士很多,我打算招募一些技艺高明的能工巧匠,木匠铁匠均可,此事交给你去办。”
杨志当即答应下来。
“一旦录用,可以给他们三十两银子一月的高薪。”宁策补充道,“此事越快越好,本公子有大用。”
杨志领命而去。
天色尚早,一时无事,宁策便带着张宪在汴京街头闲逛,打算好好看一看这宋朝都城的风土人情。
史文恭则带人去采买酒肉,准备晚上庆祝。
两人正闲逛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喊声:“宁策?”
宁策急忙转身。
却看到不远处的几名年轻男女。
其中一名容颜极美的黄衫女子,年约十六七岁,望着自己,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宁策,果然是你。”
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面孔,宁策微微一怔,顿时脑海中涌起阵阵回忆。
他很快想起了女子的身份。
王英英。
她父亲好像是汴京的一名低级官员,她母亲柳氏跟自己母亲关系极好,情同姐妹。
在宁策的印象中,柳氏温柔美丽,贤惠大方,也很喜欢自己。
几年前,母亲尚在之时,宁策曾跟她在汴京待过一段时间,当时王英英不过是个小女孩。
没想到几年时间过去,她已经出落成美貌女子了。
王英英跑了过来。
“你来汴京做什么?”少女问道。
“运送一批货物。”宁策答道。
直接说琉璃纲,宁策觉得有点招摇。
看到宁策,王英英很是高兴,急忙跟旁边的少年男女介绍。
“这是宁策,是我的……,一位朋友。”
然后,她又把同伴跟宁策介绍一番。
“这是杜雅香,她父亲跟我父亲同在开封府共事。”王英英指着一位身材稍高,容姿妖媚的女子说道。
杜雅香神情高傲地看了宁策一眼,连点头都懒得做。
她年纪轻轻,做为官宦子女,原本眼界就高,尤其是当她听到宁策来京的目的后。
心想此人不过一商人罢了,真是可惜了他那副好皮囊。
对于杜雅香的怠慢,宁策不以为意。
随后王英英指着旁边一名锦衣少年,脸色变得恭谨起来,“这位乃是高俊楚高公子。”
宁策拱了拱手,含笑道:“原来是高公子,幸会,幸会。”
看着俊秀的宁策,高俊楚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之色。
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只见他哈哈一笑,对宁策点了点头,“幸会。”
王英英又拉过来身边一名青衫女子,“这是韩幼双,是我的好朋友。”
宁策含笑施礼。
韩幼双也福了一礼。
随即她的目光掠过宁策,望向他的后面。
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宁策面色如常,装着没看见。
心中却暗自奇怪。
因为他的身后,
站的是张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