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策闻言,急忙站起身来,脸色故作慌张。
“殿帅为何如此说?”
童贯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朝廷调兵遣将,自有法度,刘法没得到老夫的命令,私下出兵,乃是犯了朝廷大忌!”
“此战虽然取胜,又得了统安城,但只能功过相抵。”
说罢,童贯猛地转身,望着宁策,做苦口婆心状,“此事你为何不先禀报老夫?”
“刘法不懂政治,你也不懂?”
“你若提前跟老夫打好招呼,岂会是今日之局面?”
“到时取胜之后,你老丈人升官,老夫脸上也有光彩,你也能落下功劳,岂不比现在的局面强?”
“结果现在,大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落着!”
童贯恨恨说道。
宁策心想原来如此。
只得上前,赔笑对怒气冲冲的童贯道:“其实……,西夏会犯我边境,当初下官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无十足把握。”
“所以……”
童贯听了,脸色稍缓。
“既无把握,但你为何只告诉刘法,没告诉老夫?”
宁策暗自叹了一口气。
心想自己的这个将来的老丈人,是真的没有政治头脑。
好好的一件事,结果给搞成这样。
现在自己却来背锅。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辽国会联合西夏出兵,这一点,宁策并没有想到。
他只是灵机一动,想起了在历史上,大概是这个时候,大宋攻克了统安城。
统安城既然被攻克,那肯定是对方防守出了问题。
既然如此,这个军功不如让将来的老丈人来立。
于是宁策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猜测跟柳妍儿说了一番,让柳妍儿通知刘法和童贯,老种等人。
告诉他们,一旦发现西夏军出现薄弱之处,尤其是在统安城那里,一定要大胆出击,定能立下战功。
但由于穿越者宁策的出现,历史在这时,出现了偏差。
蔡京设计将童贯和老种召回汴京,企图压制契丹使臣,结果西北出现战机后,这两人都不在。
刘法当即立断,不肯错过机会,直接率军攻克统安城,立下大功。
但他的操作在宁策看来,是有问题的。
哪怕当时不能禀报老种和童贯,但刘法若能在出兵时,以书信方式将此事禀报上司,事情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
现在是刘法立了功,但作为主管领导的童贯和老种都不知情,想替刘法遮掩,都没办法,这下就坏了。
擅自出兵这事,或许在童贯等人看来,不是大问题,毕竟西北多有战争,凡事都等到上级指示后再动作,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这正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但当此事上达天听,到了宋徽宗耳中。
性质就变了。
宋徽宗并不懂兵事,也不理解刘法为何会在无上级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出征。
对此他很不满,更不能鼓励这种行为。
所以只给了刘法一个功过相抵。
也就是说,前线将士打生打死,最后什么都没捞到。
至于宋徽宗为何对下级擅自出兵这么敏感,也是有原因的。
历代皇帝,对兵权抓的都很紧,都怕手下造反。
尤其是宋朝得国不太正,宋太祖正是出兵后,在士卒的拥戴下,在陈桥黄袍加身,成为皇帝。
所以宋朝一直以来,对武将都非常猜忌和打压,
就是怕他们有样学样。
所以这种事,确是犯了宋徽宗的大忌。
若不是童贯和老种在宋徽宗面前极力担保,说刘法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做事冲动,只怕刘法这次,还有可能会受到惩罚。
所以童贯生气啊。
本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毕竟这么大的功劳。
结果折腾到最后,众人两手空空,自己还得替刘法擦屁股,一分好处没落着。
难怪他生气。
宁策小心翼翼地跟童贯解释了半晌,童贯慢慢地,心中怒气也散了大半。
只见他长叹一声,道:“你那便宜岳父,是个有勇无谋的,咱家也早就知道,此事就算了,下不为例。”
“至于那些东西,”童贯指了指桌子上的礼单,目光有些恋恋不舍,“你……,拿回去吧。”
宁策心中一沉,“大人何出此言?”
童贯冷哼一声,“你的意思,老夫明白,只不过,现在是蔡京和朱勔等人,以及一些嫉妒你的小人,在搞你,这事太大了,老夫搞不定。”
宁策微微一笑。
“殿帅大人误会了,下官此番前来,所为的并非是朝堂上的事。”
“哦?”童贯闻言,转了转眼珠,想了想,便回到桌边坐下,右手似是无意地,放在礼单上。
“你且说说,今日来寻老夫,可有何事?”
宁策便道:“琉璃工坊现在规模越来越大,产量也越来越多,下官为此,开辟了三条商路,由襄州,分别到汴京,杭州,以及大理国。”
童贯闻言,脸上露出喜色,微微颔首,“不错,这一点你做得很好。”
毕竟他在工坊有股份,宁策的生意越大,他得到的收益也越多。
童贯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金子银子,正在他的眼前,飞来飞去。
宁策趁机说道:“只是殿帅您也知道,如今四海不靖,盗贼蜂起,这三条商路,一旦开辟,虽然能带来滚滚财源,丰厚利润,但商路上的凶险,可是也不小。”
“万一商队遇上贼人,轻则丢失财物,重则人财两空,损失极大。”
童贯皱眉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咱家可是听说,大名府的梁中书,给他老丈人蔡京送了好几次生辰纲,都被贼人在半路上劫了去。”
“咱们这商路,一旦建立,被贼人所知,定会引来他们的觊觎,这……,可该如何是好?”
童贯有些发愁。
眼前幻想中的金银,此刻也都长了翅膀飞走了。
“大人勿忧,”宁策急忙给童贯吃定心丸,“下官招募训练了两千精锐家丁,便是为此准备的,这两千人,皆是精锐之辈,此外,下官还招募了不少武艺高强的好汉,有他们为商队保驾护航,定可无忧。”
童贯闻言,重新高兴起来。
满意地不断点头,“不错,你想得很稳妥,咱家很满意。”
“只是,”宁策话锋一转。
童贯有些紧张,知道宁策说到了关键之处。
“这些家丁,到底是在下的私兵,在外保镖,穿越各个州府,身份上很是不便,所以,下官想为这些乡勇,加上官军的名分。”
宁策的意思,就是他手下的家丁,拿着武器,在各地行走,容易被各地当地官府误会,或是当成匪人,或是趁机敲诈勒索。
尤其无论是到汴京杭州还是大理,都是千里迢迢,要穿过很多地方,与很多地方官府打交道。
所以,宁策希望主管军事的童贯,能给宁家庄的家丁,一个官面上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