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五距离小七最近,所谓兄弟同心,他眼看小七被抓,当即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掏出怀中尖刀,冲上前去,便欲救回小七。
谁知他刚刚窜出,顿时便有七八个士卒也冲了出来,瞬间便将其紧紧包围。
这些士卒人人手持大棒,剽悍凶猛,十分精锐,更是非常擅长配合攻击。
只见他们明显三人一组,其中一人负责吸引火力,一人负责抵御攻击,第三人则趁机在旁边偷袭。
阮小五虽然英雄了得,但奈何这些士卒配合默契,防不胜防。
阮小五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和左右。
常常是他一刀上去,就被人用木棒架住,然后其余两人挥舞大棒,冲着阮小五便是一阵猛打。
没能坚持多久,阮小五便被人一棒子打在后脑勺上。
当即就翻了白眼,悲壮倒地。
然后也被人拖了下去。
晁盖和吴用见状,面面相觑。
阮小二见状,想了想,赶紧从怀中掏出尖刀,偷偷扔在地上。
企图蒙混过关。
只是吴用万万没想到,他之前却是一语成谶。
宁策搞的这一套,还真是外松内紧。
在外面,没多少士卒,看守也不严。
但是进了演武场后,士卒的数量明显多了很多,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些百姓。
阮小二虽然动作隐蔽,但还是被一名眼尖的士卒给发现了。
于是那几名士卒赶紧冲了出来,手持大棒,阮小二没了刀,赤手空拳,更不是这些士卒对手。
很快,那些士卒便一棒子将阮小二打翻,然后把他也拖了下去。
短短功夫,阮氏三雄便领了盒饭,与此同时,也有几名藏着兵器的山寨喽啰,被官军士卒们发现,纷纷捉拿起来。
吴用看着远处正在挥动木刀的看门士卒,心中猛然想起一事,顿时便跌声叹息,悔不当初!
“我吴用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忘记了此物,以至于害了阮氏三雄!”吴用低声叹息,十分的痛心疾首。
晁盖一脸懵逼。
心想军师这是在说啥?
怎么咱听不懂呢?
吴用叹息了一会,这才满是后悔地,低声对晁盖说道:“此事是吴某的过失,才坏这些兄弟性命。”
“军师从何说起?”晁盖一边偷偷往前看,一边低声问:“那些士卒,手里的木刀是什么意思?”
吴用叹了口气,“那木刀上有机关,若吴某猜测不错的话,木刀之上,肯定附有磁石,磁石一遇钢铁,便会紧紧吸住,官军正是凭借此物,来判断我等是否随身携带兵器。”
“并且用此物搜查,十分方便快捷,吴某一时没想到其中关节,却被宁策所算,心中着实惭愧不已。”
磁石?
晁盖想了想,当即也是恍然大悟。
磁石,俗称吸铁石,见铁就吸。
所以那些士卒的工作也很简单,
一旦发现木刀吸上了某人,不用说,这人肯定是带着兵器,心怀不轨的匪人。
只需大棒打倒便是。
想到宁策如此智谋多端,晁盖心中剧震,有些求助地望向吴用。
却见吴用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宁策虽然智谋百出,又想出利用磁石快速检测,诱使我等深入,一举歼灭的计策,但天王放心,决胜之时,尚未来到。”
说到这里,吴用不禁哈哈一笑。
笑声有点大,顿时便引来旁边几人注意。
晁盖心惊肉跳,心想军师是受刺激太厉害,疯了不成?
阮氏三雄都被抓了,他还笑得出来?
只见吴用不慌不忙,侧头附耳,低声对晁盖说道:“天王请看,不过区区一场审案,今日居然来了万余百姓,可见,郓州百姓,苦李彦久矣!”
“稍后只要宁策稍有不慎,露出倾向李彦的意思,我等只需挑唆几句,愤怒的百姓,定会起来造反,到时这一万人,就是一万精兵!救出阮氏三雄,亦是轻松之事!”
“我等便可轻易翻盘!”
“再说你我已将兵器扔掉,不会被对方检测到,安全得紧。”
晁盖闻言,微微颔首,“军师所言甚善,正是如此道理。”
于是两人强行整理心情,乖乖地排着队,进内场时,果然那士卒挥了两下木刀,看两人没有携带兵器后,便将两人放了进去。
由于利用了磁石检测的缘故,民众进场的速度很快,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万余百姓,都进了演武场。
当然也抓了很多人。
除了晁盖和吴用见机的快,早早扔掉兵器,很多梁山的小喽啰,以及一些想浑水摸鱼的江湖人士,都被人发现,然后被大棒打倒,抓了起来。
晁盖带来五百精锐喽啰,估计至少在这里,损失了九成以上。
几乎都是被磁石检测到兵器,然后暴露的。
这让晁盖心疼的差点没昏过去。
仗着托塔天王一般的强壮身材,晁盖拉着吴用,在茫茫人海中,挤到了靠前的位置。
晁盖个子太高,走到哪里都比别人高一头。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也为了低调,晁盖不得不弯起腿,将身子矮了下去,这样虽然有点难受,但安全系数大大提升。
演武场上聚集了万余百姓,人头攒动,挤来挤去的,躲在这里,让晁盖和吴用,很有安全感。
他们翘首向台上望去。
只见高台之上,宁策居中而坐,同知程万里,宦官李彦,一左一右地坐在他的下首两侧。
通判高申,州学教授王异等人,今日也都在场,分列两排坐着。
衙役们手持水火棍,面色凶狠,侍立两旁。
更有三口雪亮铡刀,闪烁着摄人的寒芒,静静卧在高台之下!
看着那些面露愤恨之色的百姓们,看着三口雪亮铡刀,李彦心中,有些不安。
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知州。
心想这人该不是个愣头青吧?
自己的礼物,他已经收了,
还不肯罢休?
莫非他真的敢,对代表着官家旨意的自己,下手?
一旁的程万里,心中也有些焦虑,偷偷给宁策使了好几个眼色,谁知宁策仿佛没看到,根本没有理他。
人群之中,几名梁山的小喽啰,拼命地挤着前进,这些都是会说话,善于挑动百姓之人,他们不善武力,没带兵器,反而因祸得福,成了漏网之鱼,被放了进来。
这些小喽啰,开始按照吴用的部署,偷摸煽动百姓。
“哎,昏君无道,百姓遭殃,我等大好田地,一夜之间,变成他人所有,可恨,可恨!”
“大家莫要忘了!官官相护!新知州也是走个过场,大家伙别抱希望了,散了吧!”
“骗子,骗子!这些当官的,都是蛇鼠一窝!新知州也不是好人,我亲眼看到好多人给他送礼!”
“李彦都给他送礼了!收钱就要办事,大家伙的事情,这次肯定黄!”
小喽啰们混在人群中,卖力地煽动着。
他们的工作,卓有成效,很快,百姓压抑在心底的怒火,就被他们勾了起来!
“为什么还不判案?赶紧判啊?”
“拖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有猫腻!”
“宁知州,你必须给百姓一个说法!”
一些百姓按捺不住,开始发出怒吼。
高台上的宁策,听到下面的动静,不禁翻了个白眼。
心想你谁啊?
还敢让本官给你说法?
不过场中的气氛,有些不对。
百姓的怒火,好像已经被人勾动起来了。
看来,自己判决此案,必须快准狠,不能拖泥带水,迟则生变!
不过幸好,自己为了今日,准备了不少后手。
就在这时……
又一队手持大棒的士卒冲了过来,
见识过他们厉害的百姓们,自动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手持大棒的士卒们,穿越人潮人海,准确无误地找到刚才煽动百姓的小喽啰,一棒打晕,然后拖了下去!
片刻之间,十几名能言善辩的梁山小喽啰,全军尽墨。
看得晁盖,吴用脸色煞白。
“躲在人群中,孩儿们又是如此谨慎小心,官军是如何发现他们的?”
晁盖百思不得其解。
侧头望向吴用。
发现吴军师也懵逼了。
高高的箭楼上,韩世忠放下望远镜,欢喜得眉飞色舞。
低声吩咐一旁的士卒。
“大人发明的这玩意真好使,看人看得贼清楚,速速通报下去,东南方向,有个额头贴膏药,穿着蓝布短衫,三十余岁的猥琐汉子,正在煽动百姓,把他抓起来!”
望着下面黑压压的百姓,宁策心想迟则生变,自己还是尽快审案的好。
当即一拍惊堂木!
宣告审案正式开始!
宁策一声令下,当即便有士卒,捧着半人多高的状纸前来。
看到厚厚的状纸,百姓们更是群情激昂,那些被害得倾家荡产的百姓,愤怒地呐喊着,不住地向着高台方向挤去。
“天王,你嗓门洪亮,如今孩儿们皆已被抓,这煽动百姓的重任,就只能交给你了。”吴用说道。
晁盖侧头望向吴用,面色不善。“军师,你想让那些大棒士卒来抓我?”
吴用急忙解释,“属下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天王莫非没发现么?被抓获的我方孩儿,都有一个共同之处!”
“共同之处?”晁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吴用嗯了一声,“他们都是四处游走,煽动百姓而被抓,而有两三个孩儿,一直留在原地没动的,反而没事。”
晁盖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是为何?”
吴用轻摇羽毛扇,呵呵一笑,“这不是很简单么?官军之中,定然有目力敏锐之人,正在不远处监视我等,
所以孩儿们在人群中游走,就被他们发现。”
“而那些留在原地煽动百姓的孩儿们,因为一直没动,所以就没被人发现。”
“所以,只要我们留在原地不动,官府就不知道是我等煽动的百姓。”
晁盖狐疑地看了看吴用。
想了片刻,
决定还是选择相信他。
“那你想让我喊什么?”晁盖问。
“就喊贪官无道,官官相护,欺压百姓吧。”
吴用说道。
晁盖听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他眼珠转了转,便把离自己最近的,那两名幸存的小喽啰,给喊了过来。
“让他俩喊吧,我总觉得有些危险。”晁盖说道。
吴用点了点头,心想就连一向勇猛的天王,现在也开始打怵了。
不过不要紧,谁喊都行。
于是吴用唤来其中一名喽啰,面授机宜。
就在这时,宁策看着台下一双双饱含期待的眼睛,看着一旁厚厚的状纸,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吼了一声。
“来人,把李彦这厮,给本官拿下!”
杨志当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彦衣领,就把李彦从椅子上,给拽了下来!
扑通一声,将李彦扔在地上!
李彦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看到此情此景,台下的众多百姓,顿时便都震惊住了。
一时间,场内突然寂静下来!
随即,一个破锣般的嗓音响起,“贪官无道,官官相护,宁策袒护李彦,欺压百姓!”
怔了一怔之后,场内的目光,瞬时间全部集中到了那个喊话之人的脸上!
人人都是面露惊讶之色。
心想李彦刚被宁大人拿下,
你在这里喊这些?
是当我们瞎么?
周边百姓,更是赶紧走了几步,远离此人。
留下那个可怜的小喽啰,瞬间就暴露了出来。
他浑身颤抖,望着周围离得远远的人们,看上去跟一只小老鼠般,弱小,可怜又无助。
很快,大棒士卒赶到,一棒将其打倒,拖走!
宁策望着下面,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