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军营寨中,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入云龙公孙胜,此刻匆匆来到宋江大帐。
“兄长,贫道偶然测算一卦,没想到却是大凶之兆,此卦极凶,预示主将身亡,大军兵败,贫道以为,兄长还是速速退兵的好。”
宋江此刻正坐在大帐中,和吴用说着话,此刻见公孙胜匆匆前来,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公孙道长此言为真?大军行动,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又死伤了多少兄弟,岂可轻言退兵?”
吴用在一旁也是说道:“大军岂可轻动?道长此卦确凿么?”
公孙胜重重点头,“贫道从未见过如此清晰之卦象,也绝不会看错,若我军不能及时撤退,必遭大败,主帅也会有血光之灾!”
“这?”宋江迟疑地看了一眼吴用,脸色既惊惧,又心疼。
惊惧的是这一卦象之凶,心疼的是付出无数人力物力,眼看高唐州即将攻下,结果事到如今,却不得不退兵,前功尽弃。
三人沉吟了一阵。
吴用率先恢复镇定,只见他轻摇羽毛扇,含笑说道:“虽然天意难违,但人终胜天,区区一卦,不足为虑,公孙先生不必紧张。”
宋江也是缓缓点头。
若非他熟悉公孙胜,几乎都要以为这人是被敌军收买了。
居然在即将取胜的大好关头,让自己撤兵。
公孙胜听了,心中却是焦急不已,他自从学道以来,也算过很多次卦,但只有这一次,卦象显示得最清楚,也最肯定。
他有预感,这一卦肯定会实现,哪怕自己提前预警,也难以挽救梁山军失败的大局。
迎着宋江和吴用怀疑的目光,公孙胜气急,只得一跺脚,说道:“既然两位兄长不信,那公孙胜有一计,或可减少我军损失,我等可如此,如此。”
片刻之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如今已经阴云密布,沉闷的雷声,不断响起,闪电犹如灵动的毒蛇一般,时不时撕裂云层,狰狞一现!
豆粒大的雨点,铺天盖地般,从云层中倾泻而下,重重地打在地上,没多久,地面上就变得泥泞一片。
天色变得昏暗无比,几十米外,都是茫茫雨雾,看不见一丝人影,也难以分辨东西南北。
宁策浑身披甲,骑在爱马照夜玉狮子身上,手持陌刀,威风凛凛,他的左手中,托着一个小小的圆盘。
圆盘上,一支涂成黑白两色的细针,正牢牢地指着某个方向。
宁策手中所持,正是一枚指南针。
确定方向后,宁策一挥陌刀,拨马便行,浑身披挂整齐的两千士卒,手持长枪,沉默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支队伍身后不远处,高衙内穿着蓑衣,鬼头鬼脑地探出头来,用手挡着眼睛,方才勉强能看清前面黑压压的,沉默行军的部队。
嘴里发着牢骚,
“宁策这小子,是故意折腾本衙内不成?居然选择在雨天出战?此举岂非大大违反用兵之道?”
一旁的徐宁急忙凑过头来,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只见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兴奋地对高衙内大声说道:“衙内,宁大人这是一招好棋啊!”
“好棋?我看是臭棋!这大雨天,行动都不方便,如何能作战?更何况都是晚上偷袭,他可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要去劫宋江的营寨,岂不是疯了?”高衙内怒声说道。
雨下的越来越大,徐宁却越来越是兴奋,差点就要手舞足蹈起来。
“好!好!不愧是宁大人,果然有鬼神莫测之机,居然能让他想出这个办法,击破强大敌军!”
看着狂喜的徐宁,高衙内心中,也是好奇心起,便道:“徐宁!本衙内问你,为何他雨天出兵,便是好棋?”
徐宁急忙禀道:“衙内,雨天弓矢无法使用,这等于是梁山军那三千强弩营,再无用武之地,只要宁大人能用手头兵马,击溃敌方三千刀牌手,此战便有七分胜机!”
高衙内听了,顿时便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袋。
“我道为何,原来如此,此人果然智谋百出!”
原来,这个年代的弓兵,最怕的,还真就是雨天。
无论是弓和箭矢,都怕水,
被水打湿后,弓弦泡水变长,变得松弛,
而箭矢上的羽毛,沾水后会黏在一起,状态也会由蓬松,变得收缩起来,会使箭矢的飞行方向和距离,发生很大变化,
并且风雨对射出的弓矢也有影响,雨水和强风,会改变弓矢飞行方向,让弓矢射程变短。
这就是宁策冥思苦想,想出的破敌之策,那便是雨天突击!
在大雨天,梁山军的强弩营不但难以攻击敌军,反而还会成为己方的拖累,因为弓手的近战能力,非常弱。
所以这几日,当计策定下时,宁策便一直督促手下那些天气预报员,等待暴雨来临的一天,而这一日,终于被他等到了!
望着远处沉默前进的军队,无论是高衙内,还是徐宁,此刻心中,皆是肃然起敬。
“果然不亏是宁大人。”徐宁在心中暗自赞叹。
“果然不亏是我。”高衙内也在心中暗自感叹,“在这杀戮残暴的战场上,我以堂堂殿帅之子的尊贵之身,居然大胆前来,亲临敌阵,这种壮举,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略一沉吟,高衙内当即下令,“走,跟上宁策,本衙内打算亲自看他破敌!”
徐宁闻言,顿时便发出一声惨叫!
“衙内,万万不可!”
片刻之后,宁策终于率军,来到梁山军的某处营寨之外。
望着远处高大结实的木头栅栏,以及遍地的鹿角,拒马等物,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有强军之姿!”杨志眉头紧锁,难掩目光中一丝欣赏之色,“只看这营寨,结得滴水不漏,我军若想强行突进,只怕要付出偌大代价。”
而此刻,滂沱大雨中,已经有梁山军士卒发现了这支逼近而来的官军,一些士卒开始向这边集结,还有几名士卒则跑了开去,看样子是要去报信。
岳飞微微颔首,“敌众我寡,这里必须迅速突破,不能久留,否则等大股敌军前来,我军的奇袭,就变成了缠斗,时间拖得越久,对我军越不利。”
杨志听了,不禁轻叹一口气,“岳将军说的是,只是这么多的鹿角拒马,还有那些坚固栅栏,短时间内,想要毁坏,却是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