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诸多事务,这会儿依旧是一团乱麻似的,可到底有了点儿思路,舜华也不急于一时,倒是云潇潇那里,舜华实在担心她的伤势,稍微安稳下来后,就紧着让春草找时间去西城老荣喜留了话,说是想要见云潇潇。
可巧送完信的第二天那边就回了话,说是午时过后,可过去一见。
得了准信,重生以来一直心情沉郁的舜华总算开怀了些。
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变化,就是舜华也有些诧异。
说起来,明明侯府这边才是她的依仗,可不知为什么,反而是想到云潇潇,舜华才觉得心里踏实。
心情大好之下,舜华亲自到已经修葺一新的小厨房那里,指挥着厨房做了甜糯的红豆饼、香喷喷的猪肝羹、甚至焙烤之后磨好的猪肝粉——
虽然那天离开时,潇潇姐姐并没有拒绝她多吃猪肝的建议,可实际上也没有给过什么承诺,舜华直觉,云潇潇十有八、九没放在心上。
毕竟猪肝可以治疗夜盲症的事,不过是秘境中书籍记载,整个楚国,怕也就她一个人知道这个,不然,朝廷应该早就推广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是爹爹麾下,也有诸多得此症的人。
军营那边,舜华已经在家信中跟姚平远提了,云潇潇这里,舜华则是准备亲自监督。
等其他几样糕点也都准备好,舜华又拿了几瓶她爱吃的甜甜的果脯一并放到车上——
这所有的食材,舜华全是滴入了灵泉泉水的。
想来应该对云潇潇身上的伤势大有裨益。
很快到了老荣喜。刚一下车,迎面就撞见了正从戏院里往外走的汪海。
“汪大人?”舜华先是一怔,继而又有些戒备——
汪海可是姐姐的上司,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是又要给姐姐派什么任务吧?
“姚小姐?”汪海眼神一瞬间狂喜不已——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漫天神佛,这世上还有姚小姐这样仙女似的善心人。
天知道昨天接到老荣喜这边传来的“镇国侯府姚小姐想要见云潇潇”的消息时,汪海有多感激涕零——
六殿下这次伤的极重,原来汪海还想着,怎么着殿下也会好好将养一段。
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常福的紧急求救,说是六殿下从回来后就把他自己关在房间里,却是拒绝太医看视,每天只让人送了一坛又一坛烈酒过去。
身为萧恪手下第一得力助手,汪海自然也对自家殿下的身体很是关注,得到这个消息,登时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甚至还和常福一起跪在殿下寝宫外一整天,都没被允准进去。
如果不是一坛坛烈酒被送进去,又有空坛子被丢出来,两人简直不敢确定,他们家六殿下,是不是还活着。
正六神无主、百爪挠心之下,可巧得到老荣喜那边捎来的信息,说是镇国侯府姚小姐想要见云姑娘——
老荣喜可不是寻常戏班,作为最佳的消息集散地,里面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是皇城司严格培训过的。
因为之前汪海特意过去交代过,里面的人当然不敢怠慢,收到春草留下的口讯的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给了汪海。随着这个消息报上去的,还有舜华回去后和周氏等人发生的种种冲突。
所谓病急乱投医,汪海收到后,第一时间报给了萧恪。
本心里,汪海也就是试试罢了,并不敢奢望,六殿下就会对姚舜华有什么特别反应。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把收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禀报萧恪后,里面依旧没有一点儿动静。
就在汪海以为,他们家殿下怕是早就把姚家小姐给丢到脑后时,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三天的殿下却终于开口,说是今天中午会过来老荣喜。
天知道那一刻汪海简直高兴疯了。常福更是喜极而泣,趴在地上不停磕头,一叠声说是“菩萨保佑”。
而这会儿之所以会和舜华撞上,自然也不是无意的,而是汪海生怕舜华会爽约,这才不大功夫,已经出来接五六回了。
甚至还下定决心,真是姚舜华不来,那自己就上门去请,实在不行,为了他们家殿下,绑也得把人绑来。
好在人到底来了。把个汪海给激动的!只是他生就一张凶恶的脸,这么勉强忍着喜悦要笑非笑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古怪而狰狞。
舜华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避了避,神情里闪过一点惶恐——
这个汪大人怎么瞧着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总觉得不像好人似的。
尤其是这么冲自己一笑,总觉得笑完,这人就该拔刀杀人了。
注意到舜华的动作,汪·不像好人·海明显僵了一下——
明明他的笑也很珍贵的好不好?
比方说手底下那帮兔崽子,平时想见他露出个笑脸,可真是比登天还难。没想到破天荒头一遭露出慈祥的笑容,竟然这么被嫌弃。
倒是舜华,看汪海又恢复了平日里冷酷的模样,小小的舒了口气——
对吗,明明这样才正常吗,刚才那样笑,真是半夜里能把小孩子吓哭好不好。
却是转瞬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忙拿了一陶罐果脯讨好的送到汪海面前:
“真没想到会遇见汪大人您,这是我给姐姐准备的果脯,味道很不错的,分您一瓶吧……以后还请汪大人多照顾照顾我家姐姐,就比如这次姐姐受了伤,大人看能不能让姐姐多养些日子?”
因为滴入了灵泉的缘故,果脯的味道嗅着明显格外清香,即便是汪海这样不重口腹之欲的,都有些馋涎欲滴。
可在听到舜华说果脯是给他们家殿下准备的,汪海果断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
他真是想屁吃呢。
怎么就忘了上回,就是姚姑娘送的一点儿碎银,因为他摸过,殿下就罚他跪了好大一会儿。
这要是知道自己竟敢截胡了姚小姐特意给他老人家准备的果脯,那自己这双接果脯的爪子怕是都得剁了。
艰难的撇过脸,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姚小姐把我们皇城司的人看成什么了?这果脯我是不会要的。”
又想到舜华还拜托他照顾“云潇潇”,赶紧又丢下一句:
“再有你眼里,本官就是那等冷血无情之人吗?云姑娘只管好好将养,一个闲人,皇城司还养得起。”
勉强扮演完自己这个“云姑娘上司”的角色,汪海就跟后面有鬼在撵似的,飞也似的离开了——
明明殿下是老大,他却总要装老大的老大,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压力山大!
“这位汪大人,还真是大公无私的好官啊,不愧是皇城使,这般为民做主,想百姓之所想,当为官员楷模!”瞧着汪海的背影,舜华发出真心实意的赞叹。
还没走太远的汪海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摔倒,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所谓杀人如麻的皇城使被人这么大力赞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啊。
知道云潇潇不喜欢见外人,和春草一起走到云潇潇待得房间外面后,舜华把所有的东西全提在自己手里。
示意春草敲门后,舜华在外面喊了声姐姐,良久才听到里面有人“唔”了一声。
舜华笑吟吟的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却是扑鼻而来。
定睛看去,顿时大吃一惊——
这才几天不见啊,姐姐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却是云潇潇正斜靠在胡床上。满头青丝凌乱披散的一身都是,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微微曲着,手里还举着个酒壶,就这么转瞬间,一壶酒已经被云潇潇无比潇洒的一饮而尽。
“姐姐不可!”舜华心一下揪了起来,赶紧放下手中的众多食盒,小跑着上前,一把攥住又随手拎起另外一壶烈酒的云潇潇,“姐姐受伤了,怎么能喝酒?”
云潇潇抬眼,冷冽的视线定在舜华脸上,却是一句话没说,一仰脖,又一壶烈酒倒入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