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皇城司的人离开, 如堕五里雾中的一干宾客才回过神来:
“悦安公士,被抓了?”
“罪名还是,毒害太后?”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 所有人第一个反应全都是,不可能!
悦安公士可是太后亲女,怎么可能会做出毒害亲娘的恶毒举动?
“会不会是皇城司的人血口喷人?”曹氏想也不想就道——
刚才公士言语间可是侮辱了睿王妃, 而睿王好巧不巧, 正是皇城司的最高长官。
一句话出口,其他人却是旋即站的离她远了些——
皇城司的人是好惹的吗?没瞧见人家连公士和驸马都敢一锅端了。
啊呀, 不好!眼瞧着纪家已经是大厦将倾, 他们还呆在这里干啥啊。
当下纷纷往外走, 唯恐走的慢了一步, 也被皇城司当成同党带走。
曹氏也回过神来, 一时只觉得心里比黄连还苦——
刚才说话怎么忘了过过脑子了?
更要命的是,千挑万选,如何就挑了纪家这样倒霉催的做亲家?
刚才可是亲眼瞧见,不独悦安公士被带走,就是女婿纪忻城和亲家纪伯敏也全都一道被押了下去。
这么想着,顿时难受的捂住胸口。
金永芳反应的更快, 明白纪家眼下不是久留之地, 忙扶着曹氏,惶惶然跟在人群的后面也要离开。不想刚走了没几步, 就被李氏给拦住:
“亲家母,且等等……”
曹氏忙举高袖子掩住脸,无奈李氏速度比她快得多,直接扯住了曹氏衣襟:
“亲家母……”
曹氏无法,只得站住脚, 脸色却不是一般的难看:
“您这么大声小气的嚷嚷什么?”
唯恐外人不知道金家和他家是姻亲吗?
李氏却好似根本没瞧见曹氏脸上的不耐和厌恶,只顾拉着曹氏不停垂泪:
“……都说一个女婿半拉儿,忻城好歹也是你家姑爷,我不求其他,只求亲家能帮着把忻城救出来……”
“你这是什么话?”曹氏好容易才挣脱,“我心里当然也是只想孩子好的,可皇城司……”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氏给打断:
“亲家您的娘家侄女,不是刚和睿王的小舅子定亲吗,这论起来,就是睿王夫妇也得喊您一声姑姑啊,只要您开了口,相信皇城司会给您这个面子的……”
曹氏明显就被噎了一下,只觉胸腔间那叫一个堵啊——
她何止是睿王小舅子的姑姑,这要是之前女儿没有昏了头,惹恼了姚家,她这会儿可就是睿王小舅子的岳母了。
顶着一脑门子官司坐回车上,曹氏脸瞬间就耷拉了起来,剜一眼旁边失了魂一样的女儿:
“你说你这叫什么命啊!”
“眼瞧着就要和姚家定亲了,你非要跑去找睿王妃做什么啊?好好的一门亲事,就让你给作没了!”
“本来你才应该是姚家媳,结果我看好的女婿,现在却成了兰姐儿未来的夫君……”
要不然,今儿个就是他们金家和姚家一道一早就被皇城司给礼让出去了,怎么会受这么多惊吓不说,还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金永芳张了张嘴,眼泪直直落了下来——
她这会儿何尝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明明她喜欢的是姚家三公子,好不容易愿意接受纪忻城,也是冲着他家未来的光明前景。结果这才几日啊,纪家就树倒猢狲散……
反观姚家,却是依旧风光……
如果说金家这边如遭雷击,那朝堂上这会儿也是乱成一团——
早朝议事时,忽然接到太后病危的消息,皇上竟然当堂吐血。
慌得陈靖安等一干重臣慌忙招来太医,结果却得到一个可怕的消息,皇上这段时间忧思过重,已是病入膏肓!
可饶是如此,皇上依旧带着一干大臣和几个太医,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去了后大家才发现,太后娘娘竟是已进入弥留状态,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而等太医进一步诊断,却是震惊的发现,太后的脉象分明是中毒。
众人一时大哗,而等皇上当庭提审太后身边的人更是得出一个让大家瞠目结舌的答案——
所谓太后身上中毒一事,竟然全都是悦安公士所为。
更匪夷所思的是,这些毒虽然是悦安公士下的,可其实着手购买毒药的,却是太后的人。
换言之,竟然是太后购买毒药然后让悦安公士给她下毒的。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相信,可随着证据链越来越完整,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才恍然,这根本就是个巨大的阴谋——
太后想让皇上把皇位传给五皇子萧玦的儿子,之前以死相逼,让皇上接了萧玦幼子进宫之后,又唯恐皇上变卦,就决定自己给自己投毒,到时候再选个合适的时机,引爆这件事,以此为筹码,逼皇上退位,或者至少也能迫使皇上写下传位诏书来。
太后的目的,是想要谋取更多的荣华富贵,自然不愿意自己真的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可不就是选了悦安公士这个特定的投毒人选?
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分寸上自然会掌握好。甚至那些毒药的来源,也都是来自于太后母族王家。
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也不知那剂药出了毛病,太后的毒竟是开始控制不住,才终于漏出马脚……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可等一个又一个牵连进去的人被带进来,更甚者还从王家搜索出了所有毒物的来源,就是王家家士面对铁证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毒药,就是按照太后娘娘送出来的信件准备的。
更甚者,还在王家搜出来没来及销毁的太后手书。
而这还不算完,再搜查下去,竟然发现,之前天佑中的毒,固然是云家和陆家先起了不轨之心,而最终把这件事变为现实的,竟然是太后!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的神情已经不能用瞠目结舌来概括。
毕竟,这之前,所有人对王太后的印象可都不是一般的好,以为王太后温柔敦厚、贤良淑德,之前侍奉先帝,眼下又坐镇后宫,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却谁知道,剥开外面的画皮,内里竟是这样一团脏污,分明是,毒妇中的毒妇——
为了权势,毒害了一个孙儿不说,竟然连自己也舍得下毒。
一想到大楚的后宫中竟然藏着这样一个枉批了个人皮的东西,大家真是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又想到皇上幼年身中奇毒的事,所有人都觉得,说不得当时出手的也是王太后!
而更受打击的无疑是皇上萧瑢。之前皇上对太后的恭敬,一众大臣也是有目共睹的。结果就是皇上所敬爱的嫡母,竟然先出手害了大殿下,然后又妄图逼死皇上……
瞧着上座的皇上一张脸渐渐一点儿血色也无,一众大臣也都觉得心里堵得慌。任谁摊上这样的嫡母,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又进而想到这段时间被疏远的睿王,不少人心里不觉升起一股歉疚来——
之前萧玦幼子进宫,很多人都担心真是皇上不在了,睿王这个王叔声势太盛,可不是纷纷以各种理由进谏,想让皇上削了睿王的权力?
可现在想来,睿王何其冤哉!
紧跟着另一件烦心事也涌上心头——
看眼前的情形,萧玦这个幼子,算是彻底废了,偏偏皇上已经确定不可能有后人,那样的话,皇位又要传给哪个?
难不成大楚还要乱上一段不成?
萧瑢僵坐在上首良久,好一会儿挥了挥手:
“你们先下去,朕想,单独和太后说几句话。”
一干大臣第一次没有废话,乖乖的告退。
很快,偌大的慈宁宫便一个人也无。
萧瑢一步步上前,缓缓站定在王太后床榻前,咳嗽了一声,才一字一字道:
“太后对这一切,可还满意?”
作为这个世上最虚伪的人,曾经王太后最在意的是她的名声,不然也不会在云妃害了她腹中孩儿后,隐忍不发;而现在,王太后最在意的是她的性命和荣华富贵,还有悦安和王家……
“太后刚刚已经听见了吧?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毒妇……”
经营了一辈子的名声如今全都烟消云散。
“太后你会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对了,朕已经决定,等你死后,为避免你这毒妇玷污帝陵,先帝身边那个位置,你是不要再想了,相信知道你做了什么,不会有人反对朕这个决定……”
王太后眼皮剧烈抖动起来,就是身子也开始痉挛。
“别激动,还有呢。”萧瑢愉悦的一笑——
天佑中毒那一日,作为父亲,萧瑢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同堕入地狱。
“虽然大家都知道毒是你自己下的,可悦安和王家依旧要承担谋害太后这条重罪……”
“为了给太后报仇,也为了让太后西去的路上不孤单,朕会让悦安和王家人陪着太后你一道上路……”
“至于说嗣君,朕之前跟你说,这两天就会写下传位诏书,也是真的。诏书已然写好,至于说下一任皇上的人选,是小六,萧恪……有句话叫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道这个结果,太后你,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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