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哥哥在哪里,我只能凭借着和他的联系大概感知到他在哪,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玉质大殿中,康斯坦丁乖巧地坐在路明非面前。
“你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了?你不怕我对你哥哥不利?”
路明非脸色古怪地问道。
“我相信你,我能感觉出来,你是好人。”
康斯坦丁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盯着路明非,认真道。
“好人?”路明非愣了一下,点头道,“那就算是吧。”
好人?虽然我好像确实没干过什么坏事,但是……我算好人吗?
路明非眨眨眼睛,作为一个从小缺爱的孩子,他觉得自己也没多少爱,有些惨剧发生在他面前他确实做不到置之不理,但要说是个好人,说实话,他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我们现在去找我哥哥吗?”康斯坦丁期待道。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过一段时间吧,不会太久的。”路明非道。
他确实有事要处理,但要说去找康斯坦丁的哥哥……那他说不定还得浪费一张底牌,还是等他修为更高些再说吧,反正康斯坦丁是龙,以龙的时间观念,几十年应该也不算长。
“不过当务之急是我得从这座城里走出去,这座青铜城是你从‘卵’中孵化的地方,是你的地盘,你应该知道怎么出去吧?”
路明非问道。
“青铜城是我和哥哥一起铸造的,它实际上是一座尼伯龙根,是所有尼伯龙根里唯一一座完全由现实中存在的事物为为基创造的尼伯龙根,”康斯坦丁道,“哥哥铸造了它的主体和外壳,我铸造了它的机关,最后我和哥哥合力把它变成了尼伯龙根。”
“呃……能更详细地解释一下吗?什么叫以现实事物为基创造的尼伯龙根?”
路明非好奇道。
“尼伯龙根是炼金术的最高表现形式之一,通常只有极少数龙才有能力创造尼伯龙根,而他们创造的尼伯龙根,本质上是在现实空间上扭曲出来一个新的空间,并且篡改其中的部分规则……”
康斯坦丁所说的每一句话在混血种炼金师听来都是触及到炼金术真谛的至理名言,是通向世界的终极真理的道路,但是现在讲述者和听讲者都是一副唠闲嗑的表情。
“从现实中扭曲出新的空间会把对应的事物一并复制在新的空间里,新的空间会和原本的空间重合,嗯……”康斯坦丁顿了顿,解释道,“你可以大概理解成振动的快慢,振动通过空气或者其他东西传入生物的感知器官就变成了生物能听到的声音,但是振动得太快或者太慢,生物反而会听不到声音,而不同种类的生物能听到的振动快慢范围是不一样的……”
“嗯……看来你睡了很久,不怎么了解人类的现代科学,”路明非笑道,“你说的我都知道,现在的人类把振动的快慢叫“频率”,频率的单位叫“赫兹”,科学家们还把人和其他一些动物的听力范围测了出来。”
“真厉害啊,我当初用了好久才搞明白呢,”康斯坦丁感叹,“科学家就是你们人类的炼金师吗?能和我讲讲他们或者科学吗?”
“呃……也算是?”路明非想了想,道,“这个比较复杂,我以后再跟你讲吧,你先继续说尼伯龙根。”
“嗯,”康斯坦丁点头,“你可以把尼伯龙根和现实空间看成声音,现实世界的空间的‘频率’处在所有生物都能感知的范围内,而尼伯龙根的‘频率’超过了龙之外所有生物的感知范围,就像两种不同频率的声音混在一起,龙可以同时听见两种,人类和其他生物只能听见一种。”
“这样我大概明白了,”路明非点头,问道,“那这座青铜城和其他尼伯龙根有什么区别吗?”
“青铜城是唯一的,其他的尼伯龙根从现实空间中复制出事物,无论尼伯龙根内部复制出来的事物怎么变化,都不会影响到外界原本的事物,因为本质上它们是不同的东西,尼伯龙根也永远不可能代替它所复制的现实空间,”康斯坦丁道,“但是我和哥哥的青铜城不同,它是在现实空间中铸造出来,又被改变为尼伯龙根的,它可以是一座和现实空间重合的尼伯龙根,也可以是一座现实空间中真实存在的城。”
“我们创造它其实是为了从那个人手里庇护一些子民,但是那个人太强了,我们以为把青铜城变成尼伯龙根他就没办法进来了,但是他却强行打开了尼伯龙根的入口,所以我们……”
康斯坦丁情绪有些低落。
“他?你说得他是谁?”
路明非问道。
“是汉朝的皇帝,他叫刘秀,”康斯坦丁抿了抿嘴唇,“他其实没有哥哥和我强,但是有很多人帮他,单打独斗我和哥哥不怕他,但是再加上那些人……我们不是对手,所以茧化了。”
“说白了就是被干掉了呗。”
路明非吐槽。
康斯坦丁沉默了一下,点头。
“总之,你能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座城,对吧?”
路明非问道。
“不用告诉你,这座城现在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作为尼伯龙根的特性,而且里面所有的炼金矩阵和机关都是我铸造的,我可以直接操控它,你站着不动我也可以把你送出门口。”
康斯坦丁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自豪。
“可是你都成现在这样了,怎么控制它?如果不是在这里,你的灵魂都无法维系存在。”
路明非道。
“嗯……我可以把我操控青铜城的力量暂时借给你,”康斯坦丁道,“有了我的力量,你也可以操控它。”
“这……好像也是个办法,试试吧。”
路明非点头。
康斯坦丁的灵魂现在相当于在天书内部,路明非完全不用担心它能掀起什么风浪。
用类似于之前在神农架使用小魔鬼给自己的符纹的方式,以天书的极高位格包含康斯坦丁的灵魂,路明非能感受到一种独特的权柄被他所掌控,一张透明的三维城市地图在他的脑海中展开。
然后他看到了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叶胜和酒德亚纪。
……
长江上游,两个潜水头盔破出水面,向着摩尼亚赫号艰难地游过去,船上的专员们赶忙把几近脱力的叶胜和酒德亚纪拉上来,带去急救室。
“叶胜!你们怎么样?路明非呢?他没有和你们一起出来吗?”
曼斯教授早就等在急救室里,对着刚刚被推进来的叶胜和亚纪问道。
路明非交给叶胜的信号线在他和酒德亚纪在青铜城里乱窜尝试寻找出口时触动了机关被损坏,摩尼亚赫号彻底失去了和水下三位专员的联系,好在现在叶胜他们出来了,而且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只是非常虚弱。
但是……路明非呢?
曼斯教授心里咯噔一下,极为不详的预感涌上来。
“教授……路明非……还在下面,救他……救……”
叶胜躺在急救担架上,脸色和嘴唇苍白,仿佛一个血被抽干的死人,意识几乎已经是半昏迷状态,手掌却用力地抓住担架旁曼斯教授的手腕,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开口。
一旁的酒德亚纪情况比叶胜稍微好一点,勉强打起一丝清明的意识开口。
“明非学弟他断后,没有追上我们……我们莫名其妙找到了出口,被水流冲了出来,再想进去,入口……已经闭合了……”
曼斯教授眼前一黑,身体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向后倒去,不知何时跟进来的周敏皓及时扶住了他。
曼斯教授捂着脸,过了几秒才站稳身子,不再需要周敏皓搀扶。
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的手掌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绷起,几乎是咬着牙对旁边的塞尔玛下达命令:“计算一下,路明非专员带下去的氧气罐,还能撑多久?”
塞尔玛闭上眼睛默算,睁眼后又抬起手表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氧气预计还能撑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但这是建立在不剧烈战斗的前提下,他之前用炼金武器牵制了一头龙,这么剧烈的战斗,氧气现在可能已经……用尽了。”
曼斯教授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真的仍抱有一丝希望:“再等二十分钟,如果路明非还不上来,宣布任务失败,返航!”
“曼斯教授,还有时间,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可以下去试试把路兄带上来。”
站在曼斯教授身后的周敏皓突然道。
曼斯教授、塞尔玛和其他几个医护人员都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周敏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冒险下水,去一座有纯血龙的城市里救出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人。
难不成他们是一见如故,短短几天就成了感情极其深厚的朋友?
“对不起,周先生,我不能同意,”曼斯教授摇头,“我相信你的能力,也感谢你愿意为了我们的研究员而冒生命危险,但是你是周家的使者,你不能出任何意外,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我明白了。”
周敏皓点头。
他是代表襄阳周家而来,就像曼斯教授说得,他不能出现意外,否则卡塞尔学院和周家之间的关系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
“路兄……只能祝你好运了。”
周敏皓心中叹息。
……
青铜城内,路明非操控着青铜城内的机关,先是切断了叶胜身上的信号线,又击落了潜水服上的摄像机,以免观看视频的教授们或者诺玛发现有什么问题,随后操控着青铜城把叶胜和酒德亚纪送了出去。
随后他转头看向躺在三代种身上的酒德麻衣,她已经有了要从沉睡中苏醒的迹象。
他使用的记忆封印是和酒德麻衣的灵魂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一旦有人尝试接触封印,必须一点点破除这种精妙繁琐的联系,才能将酒德麻衣的记忆解放出来。
如果试图强行破开封印,封印就会带着酒德麻衣魂魄玉石俱焚,到时候什么都得不到。
要说一点点把封印和酒德麻衣之间的联系斩断再破除……倒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个封印不是路明非随手下的,是天书中记载的一种极为高明的封印术,虽然只是一种技巧,但是以入梦法术施展出来,想要破除难度却高得离谱——而且其中还有一些迷惑性的表现措施,破除封印的时候如果不小心触动了保险措施,照样玉石俱焚。
所以路明非完全不担心酒德麻衣的记忆会被她背后的组织所恢复——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世界上的龙操控自己的力量全靠着本能和在厮杀中锤炼出来的技巧,但凡是跟龙血沾边的生物,都不太可能搞这种精细活。
此时酒德麻衣身上的鳞片已经脱落大半,路明非也不好继续看着她,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
酒德麻衣觉得自己像是一团悬浮在水面和水底之间的海草,漂漂游游地悬浮着,在清醒与昏睡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昏暗——失去了血统提升剂和炼金武器的强化之后,她已经没办法在黑暗中清晰视物了。
她勉强从三代种身上半支起身子,鳞片簌簌的掉下身体,露出美好无瑕的的**,只有少部分鳞片还贴在身上,细腻雪白的肌肤接触到尸骨未寒的龙身上坚硬还留有些许余热的鳞片,让她昏沉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然后还没完全清晰的她就听到自己的身侧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没事吧?”
“啊——”
酒德麻衣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双臂环抱在身上,蜷缩起来遮掩住要害,但突然的动作让她身上的本就不多的鳞片又打量,几乎已经不剩下几片。
路明非闭着眼睛转向酒德麻衣,脸上露出奇特的表情,用极为古怪的与其开口道:“怎么了?”
“我……你……”
酒德麻衣沉默了几秒,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
该死!在这小鬼面前丢脸丢大了!
酒德麻衣有些懊悔,她刚刚从昏睡中苏醒,还没太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自己又赤着身体,听到男人的声音便被惊吓到了。
惊呼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叫她的是路明非,这个刚刚十八岁左右,连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
之前一直都是她摆出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调戏路明非这个小弟弟,现在失态,竟然让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路明非闭着眼睛,酒德麻衣蜷缩着身体掩着要害,两人在昏暗的大殿中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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