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摇头:“促狭, 但你还是低调些,这后宫的主子可不止皇上和皇后二人。”
慈宁宫可还有位太后娘娘呢。
出了坤宁宫, 贤妃就忍不住轻笑了声, 睨了眼姜韵:“你这是恨不得往她心窝戳啊!”
姜韵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那位,可不是能看旁人张扬肆意的性子。
“承禧宫可有安排其他妃嫔入住?”
付煜可没那么好的耐性,昨日夜里承禧宫叫了水, 姜韵今日醒来时,两条腿险些都废了去, 还是素安一条冷帕子敷在了她脸上, 姜韵才彻底清醒过来。
若是可以, 她当然不希望和旁人共住一个宫殿,稍微有点动静,就听得真真切切。
今儿个请安, 有点安静, 许是都听说了昨日的事, 即使姜韵顶着一脸事后的春色, 也没有人敢多打量她一眼,姜韵懒洋洋地撑着头,温热的茶水抿了两口,才强打起精神。
“娘娘放心,为了不扰您清净, 这承禧宫只住了您一人。”
姜韵轻微地点了点头。
姜韵叫来刘福,她颇有些慵懒地卧在软榻上, 困乏地打了个哈欠:
皇后对姜韵如今眼不见为净, 早早就散了请安。
她恹恹地耷拉下眉眼:
“这么久了,她怎总爱出这般的风头?”
当初殿下和王妃恩爱非常,若非还是贵妃的太后从中作梗,殿下和王妃又怎么会那么快地生出嫌隙?
姜韵一顿,脸上的笑稍淡:
“姐姐好意,我知晓了。”
小六子立刻快跑过去:“回娘娘的话,好似是何嫔和一位新入宫的小主争执起来了。”
何嫔?
姜韵想起什么不够美好的回忆,眸色稍微有些冷凝,当初她有孕时,何嫔几番刁难,她可从未忘记过。
贤妃不作评价,只颔首问她:“去看看?”
两人一同往前走,待走近了,不待姜韵有何反应,贤妃就先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心。
她就说今日总有些不对劲。
原是从散了请安到现在,她就没见着余贵嫔,往日余贵嫔和她形影不离的,昨儿个是她和姜韵有些话要说,不方便余贵嫔跟在身边。
今日一直没听见余贵嫔说话,贤妃倒还有些不习惯,可她也没想到,余贵嫔居然也在这儿。
何嫔脸色铁青:“如今的新妃,入宫都这般张狂了吗?”
姜韵有理由相信,何嫔这是在指桑骂槐。
不过,在看见何嫔对面那个人时,姜韵就忍不住捏着帕子掩了掩唇。
贤妃余光瞥见,挑眉:“妹妹认识那人?”
没什么好瞒的,姜韵欣然承认:
“那是将军府的嫡女,洛瑜,这次入宫被封为嫔位,是这次新妃中位份最高的了。”
姜韵:“选秀时,我和她相熟,倒也说得上话。”
贤妃眸色稍闪。
姜韵在王府一年多,也不过就和她说得上几句话罢了,能让姜韵说出这话来,看来姜韵和这位洛嫔交情还算不错。
姜韵眉眼透笑:
“洛嫔的性子可不好,何嫔想逞威风,怕是挑错人了。”
洛瑜顶着这么热的天和宫人兜兜转转地找宫殿,本就烦躁,她还有两个大箱子,虽说被宫人先抬过去了,但里面都是洛瑜心爱的物件,生怕宫人磕着碰着,正提心吊胆着呢。
何嫔就在这时撞了上来,口口声声称她为妹妹,和看猴般打量她。
洛瑜险些气笑了。
她娘亲只生了她一个女儿,真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她攀关系了不成?
何嫔之所以如此恼羞成怒,就是因为洛瑜刚刚不耐地让她让开,洛瑜听她一句酸话,气笑了:
“我听旁人唤你何姐姐,不知你是哪位?”
后宫一共就那几位娘娘,位份高于她的,洛瑜进宫前,娘亲就替她打听好了,她可不记得有位姓何的。
何嫔的宫女站出来:“这是何嫔小主,你还不行礼?”
扑哧——
话音甫落,就见洛瑜嗤了声,何嫔和其宫女脸上好不难堪,何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笑什么?”
这次新入宫的妃嫔都这般惹人讨厌,她拿晗修容没办法,还拿旁人也没办法嘛?
洛瑜抬眸,冷冷丢出两个字:“聒噪!”
何嫔被气得说不出话,她身边的宫女忙扶住何嫔,呵斥:
“放肆!”
洛瑜不紧不慢地睨了何嫔:“原是何嫔,只不过你我都为嫔位,你哪来的脸让我敬重你两分?”
何嫔和其宫女脸色顿时煞变,同是嫔位,她还当真拿洛瑜没办法。
“何嫔身边的奴才可真的好好管管了,主子之间说话,岂有她插嘴的份?”
宫女知晓她同为嫔妃后,那股嚣张的劲道肉眼可见地消了下去,讪讪地躲在何嫔身后。
洛瑜毕竟刚入宫,不想闹大,只不过她就瞧不起何嫔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她冷冷嘲讽:
“这若是在将军府,这种没规矩的奴才,我早让人拖下去杖责了!”
离得不远,贤妃听到这里,不动声色挑眉:
“看来这位洛嫔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先是道明她和何嫔同为嫔位,何嫔耐她不得,再不动声色表露自己父亲是本朝大将军,论家世地位,皇后都得忍她三分,看似在针对那宫女,不过是在打压何嫔罢了。
她便是对何嫔冷嘲热讽又如何,何嫔也得受着!
姜韵抿唇笑了笑,人善被人欺,姜韵早就看透了,洛瑜这般性子虽招人恨,但只要她能稳住身份,旁人能耐她何?
心中再不满,也得忍着,明面上还得捧着笑脸!
姜韵动了,她被刘福扶着朝前走,似不耐地恹恹出声:
“这是怎么了?围着这一块,吵闹得叫人头疼。”
她一出声,所有人都转过来,稍惊,立即屈膝行礼:“见过贤妃娘娘,晗修容娘娘。”
贤妃落后一步追上来,只温声笑着让她们都起身。
姜韵毫不避讳地弯腰拉了洛瑜一把,洛瑜将手递给她,趁旁人不注意时,咬声轻哼:
“我还当你准备看戏到何时呢!”
姜韵轻咳一声,稍有些不自然,没想到洛瑜早就看见她了。
洛瑜没说的是,若非看见了姜韵,她哪敢毫无顾忌地去讽刺何嫔,她家世高,可这后宫可不止论家世,她笃定了姜韵会帮她,这也是她适才的底气。
她若信一个人,就是这般炙热又毫无保留。
姜韵怔了下,遂顿,她不着痕迹地拍了拍洛瑜的手,才敛眸看向何嫔:
“何嫔的规矩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何嫔紧掐着手心,对着姜韵,她总有些心虚:“嫔妾不懂晗修容的意思。”
姜韵歪头,嗤呵了声:
“本宫过来时,听见何嫔似乎都这次入宫的新妃有些不满,可是本宫听错了?”
何嫔脸上褪了些血色,没想到她什么都听见:“嫔妾不敢!”
姜韵却懒得听她多说,油纸伞遮在头上,她轻抬眸,芙蓉迎面亦顾盼生姿,睨了眼日色:
“今儿御花园风景倒好,何嫔就在这儿赏会花罢,可别辜负这番景色。”
何嫔惊得抬头,如今正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姜韵让她在这儿赏花,她就不能动,恐不待“赏花”结束,她就中暑晕了过去。
何嫔咬声:“嫔妾未做错什么,晗修容也无掌宫之权,嫔妾不服!”
“嫔妾要找皇后娘娘评理!”
她是皇后的人,晗修容和皇后又素来不对付,皇后怎么说,也会帮她说话。
洛瑜呵笑了声,打断了何嫔的话,转脸对姜韵撇嘴:
“你怎么这般好脾气?”
姜韵没说话,只抿唇浅笑,可笑意未达眼底,似有些冷意,何嫔身后的宫女轻拽了拽她,何嫔回神,立即反应过来。
物是人非,如今的皇后娘娘可不一定压得住晗修容。
半晌,姜韵恹恹地耷拉下眉眼,不咸不淡道:
“本宫让你赏花,你便是搬出皇后娘娘,也得赏!”
洛瑜撇嘴:“若我说,你打她一顿,把她打怕了,日后也就不敢对你不敬,只赏花,不痛不痒,她能长记性吗?”
何嫔眼中闪过一抹惊恐,恨不得掐死洛瑜。
若晗修容真的听了她的鬼话,让人打她一顿,她还真的没法,瞧一眼晗修容身后浩浩荡荡的奴才,她有反抗的余地吗?
晗修容受宠,到时候,就是她被打了,皇后也拿晗修容无法,她只得白白挨打。
何嫔脸色变了几番,连忙说:
“嫔妾知错!嫔妾赏!嫔妾赏!”
洛瑜别过头,掩唇轻呵,姜韵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不再搭理何嫔,细声说:
“这处离我的承禧宫不远,你可要去我宫中坐坐?”
洛瑜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去,正好回去时,宫人也将宫殿收拾得差不多了。”
姜韵对贤妃稍服了服身:“姐姐,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洛瑜一愣,觑了眼亭亭玉立、浑身矜贵温柔的贤妃,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心。
待绕过了御花园,进入清凉寂静的小径上,洛瑜才拧眉出声:
“你才进宫两日,怎么就姐姐妹妹地叫上了?”
她没好气道:“亏我在你进宫前,还特意给你传了信,让你不要轻信这后宫的女子,你是真的一句话都没放在心上!”
絮絮叨叨的,皆是怨气和不满。
姜韵也想起进宫前来自洛瑜的那封书信,似把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百般叮嘱,姜韵有些哭笑不得,可心中却似涌过一抹暖流。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十几分钟,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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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韵是进宫最早的新妃, 在她侍寝的翌日,其余新妃才陆陆续续进宫。
两人刚走近御花园,就听一阵喧噪,抬头打眼望去,前方围了一群人,姜韵稍偏头:
“去瞧瞧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说笑了,我可没做什么,但若有人瞧着我就心中不舒服,我也没甚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