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脸, 语言错乱地和付煜不住地说:“就差一点!就一点!”
姜韵哭得说不出话来。
“韵儿, 你冷静些!”
这句话似乎打破了平静,姜韵脸上的故作镇定倏然破碎,她痛哭出声,不断地用手比划着:
她第一次知道, 语言这么贫瘠, 仿佛说什么都不能描绘出她此时的情绪。
太医无声地摇头。
即使什么话都没说,可他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她一边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掉, 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渐渐地, 她身子似在发抖,湖边安静下来,只有她一人在不停地说不可能, 让人心生余悲。
姜韵怔愣住,微风刮过, 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她扯了扯唇, 深呼了一口气,抹了把眼泪, 摇头, 看似镇定地否认:
“不可能!”
“你说话啊!”
付煜拧眉, 搂住她, 看不下去:
足足一年,朝夕共处!
姜韵忽然捂着胸口,只觉一阵抽疼,她疼得脸色倏白,在众人未反应过来前,她忽然闷哼一声,口腔溢出血腥味。
哪怕当初,她被迫离府,她也不过对付煜失望,不愿多说罢了。
哪怕她和念儿骨肉分离, 她思念成疾,可却还能忍了足足一年谋划!
因为她知道,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都有可能!
姜韵恍惚间想起,一年前,她被卫椋接回府时,素安笑着对她说——日后就由奴婢伺候小姐了。
素安记得她不能用冰,记得她爱吃什么,记得每日催促她用药膳。
往日素安在身边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姜韵才发现,原来素安早就不知不觉成了她的习惯。
付煜呼吸骤停,震怒:
“你疯了!一个奴才也值得你如此!”
姜韵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张口,殷红就溢出唇角,她堪堪哑声说:“连日日陪着我,死也要救我的人都不值得,那还有谁值得?”
付煜哑声。
“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皇上是什么意思?”
姜韵神色极为冷漠,看向付煜的眸子中不带一丝情绪,她忽然狠狠推开付煜,付煜猝不及防,险些被她推到。
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宫人更是噗通跪地不起。
付煜顿住,抬眸看向姜韵。
姜韵踉跄地爬起身,刘福忙忙上前扶住她,姜韵后退了几步,才借着他的力道站稳,她看了四周人一眼,凄凉地呵笑:
“皇上,您让臣妾入宫!可您瞧瞧,您这后宫,可容得下臣妾!”
她恨极,近乎失了理智,最后竟大不敬地伸手指向付煜:
“你说,不会再让旁人欺负我,不会再让我深陷险境!”
“都是假的!”
她盯着付煜,半晌,她似累极了,闭上眼,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没用!”
这一句话很轻,却落地有声。
刘福呼吸停滞了半刻。
湖边倏然陷入死一片的寂静,在场的除了付煜和姜韵,近乎都跪在了地上。
付煜一动不动地看着姜韵,他平静地说:
“这一句,朕就可治你死罪。”
刘福倏然跪地:“皇上息怒,娘娘一时伤心,口无遮拦,求皇上息怒!”
姜韵推开刘福,她咬唇,深呼吸,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她也跪倒在地,却似无所谓般:
“臣妾大不敬,求皇上治罪!”
刘福心中一疼,他堪声说:
“娘娘!素安舍命救您,您怎么忍心让她白死啊!”
姜韵仿佛没听见一般,仰头和付煜对视,丝毫不退让半步。
“过来。”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心惊胆颤地抬头朝付煜看去,就见付煜脸色极其阴沉地又说了句:
“朕让你过来!”
姜韵闭眼,偏过头,置之不理。
张盛急得要死:“娘娘!您可快别和皇上置气了!皇上一心记挂着您,您这话,是在伤皇上的心啊!”
姜韵咬唇,眼泪掉下来,她拽住素安的衣袖,她跌坐在地上,哭着喊:
“我要出宫!我要带她回家!”
她哭声中的无助委屈,和茫然无措,让付煜心中狠狠一疼。
所有恼怒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付煜走近她,想去碰她,却被她躲开,付煜哑声:
“害了你的人,朕必然严惩,你说如何处罚,朕都依你,你不恨凶手,你和朕撒什么气?”
张盛震惊,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竟觉皇上这话中含着丝委屈。
后妃看着那个对女子低头服软的男人,在这一刻,皆有些怔愣。
他是皇帝,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决定旁人生死,可如今,他被一个女子指着鼻子骂无用,却还得低头哄着女子。
所有人忽然觉得一阵无力,她们拿什么和晗妃争?
她根本什么都不用做,皇上就已经把她捧得高高在上了。
刘福低低呼出一口气,咬声:“娘娘,害了素安的凶手还未找出来,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娘娘是如何落水的,娘娘可还记得?”
姜韵的哭声堪止,她眸中迸出恨意。
是了,找出凶手,为素安报仇才是要紧的!
姜韵深呼了一口气:“……是两名宫人,趁本宫和素安不注意,从背后将我二人打晕,本宫再醒来时,就已经在水中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喊了声:
“念儿!”
付煜呼吸一紧,按住姜韵的肩膀:“你说什么?”
“我听见,那两名宫人说是奉了娘娘的命令!他们、还提及了合颐宫!”
姜韵浑身发软,她脸色发白地推着付煜:
“快!快去合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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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韵紧紧盯着太医, 堪堪哑声:
可如今不一样!
素安就躺在她旁边,和往日一边,似唤她一声,她就会捧着笑脸起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明明她一直托着我!我们都要被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