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娣起身后,就被赐错,恰好位置被安排在陈良娣下首,李良娣从进来到现在,脸上的神色终于有稍稍的变化。
这个位子,似将李良娣和陈良娣往日的地位调了位,莫名令人难堪。
王妃淡淡道:“李良娣起来吧。”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将“良娣”二字咬得极重,似在刻意提醒着李良娣什么。
其余人面面相觑,既怕李良娣爆发,又想知晓李良娣会怎么做。
越发高不可攀,让人移不开眼。
谁都没有想到今日会在正院碰见她,所有人都愣了下,姜韵也是眸色轻闪, 才反应过来李良娣&—zj;个月的禁闭时间早就过了。
姜韵不着痕迹觑了眼王妃,果然见王妃脸上的笑淡了些许。
即使对李良娣再如何看不上眼,女子对容貌这&—zj;方面皆是重视, 常年被旁人压在低下,王妃自不会开心,尤其这人曾和她作对三年之久。
不知为何, 她先前&—zj;直未出来, 如今倒趁着王妃有孕的时机复出。
姜韵未进府前,这府中论容貌,无&—zj;人可攀李良娣左右,明眸皓齿,眉眼娆人轻轻一睨皆是风情,许久不见, 她似往日的高傲沉淀了些许,十分耀眼。
只她眉眼冷淡, 如往日高傲间, 却多了抹说不出的清冷。
李良娣&—zj;句话落, 让室内寂静了片刻,直到她服下身子行礼,众人才反应过来。
许是要闹、要恨,要报复。
可陈良娣&—zj;直以来表现得都太过平静,仿若和李良娣素来没有干系的模样。
对于她们这些侍妾来说,即使李良娣位份低了下来,她依旧高高在上。
这儿位置安排得说不上妥不妥当。
说妥当,是因二者皆是良娣。
刹那间,姜韵眸色轻闪。
陈良娣和李良娣之间的事,即使道听途说,她也知晓了个大半,几乎全心全意为她打算,结果却被推出来做了替死鬼。
任是何人都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
可姜韵却是不信,&—zj;个人当真能无欲无求到了这种地步。
她忽然想起来,那日李良娣被降位时,张盛搜出来的大量证据和李良娣脸上震惊的表情。
姜韵不着痕迹地抿唇。
她察觉自己许是猜到了什么。
这后院和后宫甚是相似,越是这种温柔看似无欲无求的人,却越是不能招惹,谁都不知晓她会何时或是如何对你下手。
甚至,她对你下手了后,你还根本不知晓背后害你的人是谁。
李良娣指尖近乎刺进了手心,才让自己保持清醒,她面无表情地坐在了陈良娣下首。
她没闹,甚至一分情绪都没漏。
让不少人觉得有些失望。
但这个动作也给了府中旁人一个信号,李良娣早就不如往日那般高不可攀了。
王妃也没想到李良娣这么能沉得住气,她眸色稍闪,平静道了句:
“许久不见李良娣,李良娣倒是气色甚好。”
只可惜殿下不在府中,这番好气色和好颜色无人欣赏。
李良娣只当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她甚至什么都没做,只轻轻掀起眸子看向王妃,余下的风情,就让人将视线移到她身上,美人总引旁人目光,叫人根本看不见王妃。
王妃容貌只算得上端庄和清秀,搁外面,许是称得上美人,但这皇室美人过多,王妃能以此得殿下数年宠爱,足叫旁人大开眼界。
李良娣呵笑了声:“哪有娘娘气色好,如今又怀了身孕,还未来得及恭喜娘娘。”
&—zj;从她口中听见有孕二字,王妃就下意识抚上小腹,显然,她想起来上次生产时的情景。
她脸色顿时些沉。
李良娣和王妃的交锋,其余人根本插不上话。
大约半刻钟这样,王妃就捏着额头说累了,让旁人皆散了。
姜韵和陈良娣&—zj;同走出去,却被李良娣拦住,她觑了眼姜韵和陈良娣之间颇为亲近的距离,轻讽般扯了扯唇角:
“我道你是为何,原是寻了旁的去处。”
陈良娣疏远李良娣时,姜韵正陪着付煜在定州,根本不知其中内情。
陈良娣不卑不亢地垂眸:“妾身听不懂姐姐的意思。”
李良娣眸中倏然出现恨意,甚至比对着王妃时还要浓郁,她压低了声音,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你和我装甚无辜,真当我不知你在这其中做的手脚?”
禁闭这么久,早就够李良娣想清楚太多的东西。
她咬着牙:“倒是我忘了,你心细如尘,察觉到了什么根本不足为奇,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背叛我的 ,居然会是你!”
若说李良娣对陈良娣恨吗?
自是恨的,恨进了骨子里。
忽如其来的疏远,让李良娣根本不知为甚,她知晓李良娣太多事情,李良娣根本不可能任由她下了自己的这艘船。
但她根本不知陈良娣是如何化解了陷害&—zj;事。
甚至,如果不是陈良娣,她何至于后来栽得那般惨烈?
陈良娣投靠她后,她对其甚是信任,根本没有怀疑过陈良娣&—zj;分,若非李良娣突然的疏远,她根本不可能对李良娣下手。
李良娣虽被降了位,但身边伺候的人却未减少,身后的奴才浩浩荡荡,让旁的想看热闹的人根本不敢凑近。
她话落下后,四周气氛顿时寂静下来。
姜韵站在陈良娣身边,听了&—zj;耳的怨气,&—zj;时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她不想这般大咧咧地去听陈良娣和李良娣之间的龃龉。
但李良娣明显是将她也带上了,余光觑见她时,也泄了几分冷凉。
陈良娣脸上情绪倏然变得很淡,不是往日维持的温柔平静,就好似忽然什么情绪皆没了&—zj;般。
静了半晌,陈良娣拦住愤愤不平的锦绣,她抬起头,直视李良娣:
“我还唤你&—zj;身姐姐,不是顾着往日情分,而是规矩如此。”
她说:“李良娣今日站在这里,声声讨伐我时,可觉心虚?”
她如她所言,不再喊姐姐,&—zj;句李良娣,将二人生生隔开,往日相扶相依的情分如锦帛断裂,再不复存在。
姜韵清楚看见李良娣身子明显地顿了下。
似没有想到陈良娣会这般绝情般。
陈良娣移开视线,她平静道:“妄进谗言,令王妃早产,导致嫡子去世,李良娣可想过,我是否背得起这罪责?”
事关皇嗣,&—zj;杯毒酒赐死都不为过。
她秋篱院上上下下十数条人命许是皆要为其陪葬。
李良娣会不知道?
不,她明知如此,才会那样做。
陈良娣&—zj;番话说得风轻云淡,甚至不透一丝怨恨,却比李良娣的气势汹汹来得更咄咄逼人。
因为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所以李良娣跟本反驳不了。
半晌,她嗤笑&—zj;声,冷讽不止:
“我们之间,究竟是谁先对不起谁,你心中最为清楚。”
陈良娣脸色不变,她自觉问心无愧。
倒是姜韵听得眸色稍闪,李良娣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必然是陈良娣先做了什么。
可陈良娣和李良娣往日根本没有什么龃龉,甚至一直站在一条线上,陈良娣会对李良娣做了什么?
不待姜韵想清楚,就察觉到李良娣的视线冷冷朝她看来:
“这种背主的人,你也敢走近,小心哪一日被反咬一口,你还哑口无言,毕竟咬人的狗不叫!”
她话中过于高高在上,甚至最后那句话,不知在嘲讽谁。
至少她说这句话时,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姜韵。
姜韵并非没有脾气,李良娣用她来气王妃早产的账,她还未和李良娣算呢。
相较而言,陈良娣也帮她许多。
姜韵轻轻蹙起细眉,似不赞同地看向李良娣:
“李良娣说话何必这般难听?”
她迟疑地觑了眼陈良娣,才小声说:“李良娣和陈姐姐之间的事,妾身并非没有耳闻。”
言外之意,明明是你害人未遂,还这般出言不逊,过于咄咄逼人了。
&—zj;声李良娣和陈姐姐,亲疏顿时十分明显。
李良娣早就知晓自己说的话不会有人信,可真当听见旁人为了陈良娣这个阴险小人指责她时,她脸色却依旧甚是难堪。
但令她最难堪的却不止如此,只见姜韵轻轻垂眸,抚着小腹,不紧不慢地说:
“况且,妾身同何人相交,就不劳李良娣费心了。”
同为良娣位,她如今还怀着身孕,李良娣又凭甚对她的事指手画脚?
她虽未言明,可话中意思却显然。
姜韵拉住陈良娣的手腕,对李良娣轻轻点头:
“妾身不争气,站了这么久有些头晕眼花,就先回去了。”
她一手放在小腹上,脸色平静地说她身子不适。
谁都知晓她说的不过是推辞。
可李良娣敢拦她吗?
顶着旁人若有似无打量过来的视线,李良娣心中憋了口气,她掐紧手心,&—zj;字&—zj;句挤声道:
“姜良娣怀着身孕,自然娇贵。”
姜韵抿出低头,似有些不好意思地受了。
李良娣被恶心得不行,可即使如此,她却不敢拦。
否则,姜韵回去后,说个身子不适,这罪责就得她来担。
摆在明面上的威胁,可李良娣却不得不受她胁迫。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早上更新的,结果我起来晚了,对不起
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的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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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讶, 朝外看去,珠帘被掀开又放下,李良娣被人扶着走进来, 娆人的眉眼斜睨,风情万种地走进来, 看不出一丝落魄,恰和往日一般。
可李良娣终究早进府,而且她膝下有子,无论如何,她都该比府中除了王妃外的旁人尊贵的。
姜韵察觉到陈良娣端着杯盏的杯盏稍顿,遂后,就若无其事地抿了口茶水,依旧低敛着眸眼,似没有察觉到室内凝住的气氛。
姜韵拿帕子轻轻抵住鼻尖,只当自己没有察觉这其中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