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女生 完本 排行 书单 专题 原创专区
汀兰水榭 > 都市 > 彼时花开君不知 > 第二十八章 斩断旧情根

彼时花开君不知 第二十八章 斩断旧情根

作者:天下无病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1-10-30 09:03:55

马不停蹄地赶了两日,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时分赶到了罗州附近的一个襄余城内,襄余城虽没有直接受到洪灾祸害,却还是间接受到影响——附近许多被洪灾祸害的村庄和小镇里的人都赶往襄余城避难,以求得安身之处。

我牵着马在路上找寻可以住宿的地方,但一连问了四五家都没了空房,等问到第六家时,小二总算说还有两间空房,替我将马安置好后给了房门钥匙,领着我上了房间。路上他告诉我,这一个月内镇上所有的客栈几乎日日爆满,若我再晚来一刻,房间说不定就被人定走了。我在房内休息了一会儿后下楼用饭,这里人也十分多,几乎都是五六个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其中有许许多多瘦骨伶仃的孩童。

我刚找了位子坐下点好菜,便见门外有几名男子进来,为首的中年男子一看便是练家子,大手一挥,霸道地说:“这家客栈我们包了,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出去,除去住宿吃饭的钱外,每人再退你们一两银子。”

这样的仗势,一看便知是富家公子或官场之人的气派,正如我第一次听到周卿言的声音时,他的手下也是这般气魄地包下整座楼,只供他一人用餐。

只是洪灾泛滥,附近居民居无定所,这种时候搞这样的排场是否有点不适合?

“慢着。”我叫住了那些正欲起身离开的人,“你们坐下。”

他们看了看我又看看门外的人,小声地说:“姑娘,你也走吧,这些人不好惹。”

我自然知道这些人不好惹,只是总归有些事情叫我不能坐视不理:“你们现在走了,晚上要住哪里?”

他们对看了几眼,说:“看吧,找间破庙挤一挤。”说罢搂紧了怀中瘦小的女童,“姑娘,我们没事的。”

我皱眉,对守在门口的中年男子说:“你没看到这些人都没地方住吗?”

男子沉声说:“我们公子今晚要住这里,闲杂人等不能在此。”

我笑了一声:“好大的派头,你们公子莫不是菩萨下凡,不能与凡人同住?”

“你!”中年男子怒目看我,“你如果恶意阻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灾民四处游荡,好不容易找了住宿的地方,你们倒好,一来就要赶所有人出去。”我起身,将桌上的剑拿起,“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不能过了我这关。”

中年男子闻言黑下脸:“好,你挑衅在先,就别怪我欺负女流之辈。”

他正欲拔剑之时,一只雪白纤细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随后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进门,笑眯眯地走到我面前,礼貌地说:“方才是他太过鲁莽,请姑娘见谅。”

我看着眼前的少女,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可以继续住下了吗?”

“姑娘,”少女不比中年男子那般强硬,软声说,“我家公子此次出行是有要事在身,让这些人出去也是无奈之法,若这些人中有不轨之徒伤到了我家公子,到时候耽搁的就不止一晚上露宿可以相比的了。”

这般说来,似乎真有苦衷,只是比起那些孩童来,这个原因不足以让我接受。

我说:“既然这样,你叫你家公子去包个破庙,肯定无人打扰。”

少女笑容一僵,又笑说:“姑娘真爱开玩笑。不如这样,我补给每人二两银子,孩童每人再加二两,这样可好?”

我看向对面的女童,温和地问:“小妹妹,你是想要银子,还是坐在这里好好地吃顿饭,晚上再睡在暖和的被子里?”

女童怯生生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姐姐,我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床了,娘说家被水冲走了。”

她娘连忙捂住她的嘴,眼里露出无奈之色:“小孩子胡说,姑娘们不要介意。”

少女闻言心软了下,和颜悦色地说:“姑娘,我家公子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见到他们这样自然也于心不忍。这样可好,我先去请示我家公子,再回来告诉你如何解决此事,好吗?”

我原以为她与那中年男子是一路人,定会蛮横到底,非将所有人赶出去才罢休,听她这样说反而惊讶了下,点头说:“好。”

少女出去半晌,回来后笑说:“各位,我家公子说大家可以继续用餐,但可否替他腾出一张空桌?”

众人纷纷点头,自发地空出一桌,可眼神仍直勾勾地看着少女。少女似乎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饶是如此也十分自在,嫣然一笑说:“至于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想请你与他坐在一桌。”

我挑眉:“为何?”

“姑娘马上就知道了。”

正说话间,门口走进一名男子,相貌俊秀,一对凤目斜入鬓角,黑发以白玉冠束起,一袭月白色长袍干净清逸,唇红齿白比女子还要美丽三分。

他此刻正唇畔含笑,一脸温和地注视着我。

那人正是那日在镇元府一别后便没有再见的池郁。

许是我这次出行心事过重,见到他除去惊讶外便没有其他感觉,淡笑着打了招呼:“原来是师兄。”

厅内众人早已看他看得出神,他却视若无睹,直直走到我身前,垂眸笑说:“梓言跟我说有这样一个人在里面,我一猜便猜到了你。”

原来那少女叫作梓言。

我笑笑,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他在空出的桌子旁坐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我奉命去罗州办事。”

我马上想到马力说过,皇上又派了一个人去罗州治水以及……寻找周卿言:“原来是你。”

他眼中闪过了然之色,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在他身边坐下,半垂下眼帘:“嗯。”

“他的事情我听说了。”他顿了顿,“不要担心,他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嗯。”

“你这也是要去罗州吗?”

“嗯,”我点头,“我想去找他。”

他眼中闪过复杂情绪,马上又恢复了正常,说:“不如和我一起上路。”

我摇头,拒绝说:“不了,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好打扰你。”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此次去罗州也是要找他的。”他轻叹了声,说,“你一个人去找,力量小,耗的时间也长,与我一起的话就能省下许多时间,也能更快找到他在哪里。”

我思索了下,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于是点头说:“好,我与你派出的人一起去找他。”

他笑了笑,笑意却未到眼底。

我明明注意到他有些低落,但仍什么都没有问,我与他的关系自我下山后本该断掉,是我还恋恋不舍地保留那份回忆,到如今我与他的生活几乎完全没有交集,或许真的已经到了抛弃回忆的时候。

接下来两人并未多说什么,一起叫了饭菜,一起用过饭菜,随后我回了房间,洗漱好便躺下休息,不知不觉中堕入了梦里。

梦里还是少年的池郁远远地看着我,并没有说一个字,却叫我感觉到了他发自内心的哀伤,我想跑过去追问他为何这样难过,他却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我四处搜寻着他的踪迹,周卿言却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十分绝望地问我:“沈花开,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他那么绝望,叫我说不出拒绝他的话,连连摇头说:“不,我不讨厌你。”

可他没有任何改变,依旧用那双绝望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像池郁那般,越走越远。

不,我不要他走,他不能走。

我连忙追上去,但他消失得极快,马上就变成远处的一个黑点,我不断跑着追着,嘴里大喊着,周卿言,你别走。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喊般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可眼前的他满身肿胀,肤色惨白发青,眼眶充满血丝,分明是一具尸体的模样。

“不,你别死!”

我大喊一声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刚才是在做梦,一摸额头已满是汗水。我用力地呼吸,不住地喘着粗气,脑中却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的梦境。

那样的梦,好可怕。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轻轻敲门,我立刻警觉地问:“谁?”

门外人声音低沉,有一种叫人安神的温柔:“是我。”

我自然听出是池郁的声音,穿好衣裳后开了门。门外的他衣衫整齐,并不似刚起来的样子。

我抬头,问:“师兄,怎么了?”

他不说话,伸出手指拭去我额上的汗水,轻声问:“做噩梦了?”

我想到方才的梦里,他异常悲伤,再抬头看看他,总是温柔的笑容里似乎也藏着一丝悲伤。

莫非他发现了锦瑟还惦记着周卿言的事情?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了吗?”他无奈地笑了一声,“还有,你总是让我站在你的门口。”

我连忙请他进屋,点上蜡烛后在屋里坐了下来:“师兄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着,干脆去处理事情。”他轻抿唇瓣,问,“方才……你梦到李青煜了?”

我愣了下,随即意识到他说的是周卿言,慢慢地点头,说:“嗯。”

他眼中若有若无地闪过悲凉,随后又恢复正常,似乎只是我的错觉一般:“那日在镇元府,他说你是他的……”他停住,没有再继续。

我摇头,说:“你别听他瞎说。”

他眼睛亮了些,但片刻之后又暗了下去,说:“你定是在乎他的吧,不然怎么会出来找他?”

我皱眉,说:“师兄,他是我的主子,我去找他是应该的。”

他苦涩地笑了笑:“是吗?”

“自然。”

他伸手揉了揉我额前的发,叹气说:“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师兄呢?”我反问,“你变了吗?”

他眼神空了下,极其无奈地说:“我吗?或许变了,或许一直没变。”

我见他这样,心底隐隐不是滋味:“出了什么事情吗?”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低低地说:“嗯。”

难道他真的知道了锦瑟的事情?“是……是关于锦瑟吗?”

他轻微蹙眉,精神恍惚地说:“算是吧。”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喜欢锦瑟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她宠爱她,如今知道了这件事情自然会难过,只是感情的事情,实在强求不来。“师兄,没事的,你这么好,肯定会遇上珍惜你的女子。”

他闻言微愣,随即莞尔:“你想到哪里去了?”

“啊?”难道不是这件事情?

“莫非你以为,我是为了锦瑟的三心二意而伤心?”

这下轮到我愣住,难道不是吗?

“我和她好歹认识了七年,她是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他凤眸半合,淡淡地说,“我不过觉得,她喜欢这样,便由她去了,反正只要……”他没有说出什么,只叹了口气,“就够了。”

反正只要她最喜欢的人是他吗?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师兄,别难过了,她不懂得珍惜,总会有人懂。”

他看向我,眼里悲伤更甚,一如梦境里那样:“花开,你是唯一会在我难过时安慰我的人。”

我极为认真地说:“你也是唯一会在我难过时安慰我的人。”他给我的温柔太多,在我前十六年的时间里留下了很多温暖的回忆,让我无法忘记,也总是不愿意去忘记。

池郁浅浅地笑开,棕色的眼眸漾上层层笑意:“我记得你总是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玩耍。”

“嗯。”

“也记得你受伤之后永远都不会哭,也不会喊疼,只会默默地躲回房间。”

“嗯。”

“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刻木雕,只是从来都不刻人。”

我迟疑了下,说:“嗯。”

他从怀里拿了样东西出来,细长的手指一点点地抚摸着,低低地说:“这是你替我刻的木雕。”

“……”我知道他肯定发现了这个木雕,却没想到他竟然随身携带,“嗯。”

“我……难过的时候会看着它,想象你就在我身边,或许面无表情,或许沉默不语,但至少在我身边。”他垂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木雕,淡淡地说,“花开,你替我雕这个,至少代表我对你来说是特殊的,对吗?”

我沉默许久,说:“嗯。”

即使决定不再迷恋他,即使决定抛弃那些回忆,即使与他以后只做师兄妹,却也无法否认,他对于我来说,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他抬眼,清澈的眸里欣喜与哀伤共存,在我未反应时又轻轻地抱住我,低声喃语:“若时间能够再来一次,该有多好。”

我只愣了一瞬间,便推开他的身子,冷静地说:“不论好事或者坏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时间不可能重来一次,所以我们只能接受。”

他怔怔地看着我:“若是十分后悔的事情呢?”

“师兄,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我说,“若有后悔的事情,能弥补就去弥补,而不是沉浸在后悔之中,意志消沉。”

就像我后悔当初将长命锁留给锦瑟,现在就决不允许她继续犯错一般。

现在总是比过去重要。

他轻叹着摇头:“你总是看得比我明白。”

他伸手想抚摸我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下,幽幽地看着我,说:“花开,你喜欢他吗?”

我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谁,本以为会十分果断地说出“不”这个字,却不知为何呆了一下,脑中迟迟得不到答案。

我喜欢周卿言吗?

池郁的眼神暗淡无光,唇边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容:“你这样是默认了吗?”

“……不。”

他听到这个字时眼睛一亮,却在我说出下面的话时面如死寂。

我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周卿言,若说喜欢,为何不像当初意识到自己喜欢池郁时那般明朗和确定?若说不喜欢,又为何听到他遇难的消息时,整个人会有快要晕阙过去的感觉?

他是除去池郁外在我生命里留下最深痕迹的男子,我却疑惑自己对他是何种情感。

池郁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起身笑了笑,说:“我突然有些困了,想先回去休息。”

我送他到门口,说:“师兄,一切都会好的。”

他不再有异样,笑容如春风般温和,说:“嗯。”

送他走后,我靠在门上久久地沉默。

池郁与平常不一样,非常不一样。这种不一样不光是指在山上时的低落难过,更指他对锦瑟以及我的态度。

我认识池郁七年,在山上的六年里,两人属于不经常相处却拥有一份小默契的状态,这份默契不含任何男女间的暧昧,有的或许只是兄长对于妹妹的关怀和照顾。

这份温暖是那个时候的我最欠缺和最渴望的,所以日积月累,温暖产生了变化,衍生成了我对他的爱恋。这份爱恋被我压得很小很小,因为我早就知道他喜欢的是锦瑟。

他会温柔地揉着我的头发,却不会亲吻我的长发,这就是他待我与锦瑟的区别。

我早已认定他属于锦瑟,所以从不曾奢望他的回眸,也不敢去和锦瑟抢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在他和锦瑟之间,我是第三者。

我下山,脱离他们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慢慢地从一开始无数次地梦到那些美好记忆到储存回忆,慢慢地从一想到他就会苦涩和难过到现在见到他时的心平气和,慢慢地从爱恋到现在的怀念。

我已经逐渐在遗忘这段感情,他却突然出现,向我有意无意地表露了……爱恋?

我宁愿相信他不是突然发现喜欢上我,而是被锦瑟伤害以后,急须找一个安慰他的对象而已。

可是池郁,在当日你送我匕首去刺激锦瑟时,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为你哭泣。

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爱,而你……给不了。

一夜无眠。

隔天很早就起了床,与池郁一起用早饭时他脸色如常,并不再像昨日那般悲凉,或许经过昨晚,他也明白了我的态度。

早饭后我与他们一起上了路,当天晚上就到了罗州城,一进城便见满大街哭喊的人,其间不断有官兵穿梭,替他们送粮食或者衣物。

很快有人来接池郁进太守府,我原不想跟过去,池郁却说只有在他身边才能得到第一手寻人的消息,我只好随他一起住进了太守府里。罗州太守罗勇是一名忠厚老实的中年男子,此次出了这么大的天灾急得满地乱转,更何况皇上第一次派过来的丞相大人不仅位高权重,还是自己的好友,为了救人被洪水冲走,若是找不到人的话,他又如何向皇上交代?所以见到池郁时就像见到了亲生父母一般,一股脑将洪水的情况和搜寻的结果交给池郁,只希望他的到来能是自己的救赎。

原来现今洪水已经得到控制,而周卿言的下落……依旧没有消息。

从他失踪到现在已有十天的时间,仍没有一点点他的消息。到底是他的尸体随着洪水流向了不知名的地方,还是他已经被人搭救,只是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罗勇的眼里分明写着绝望,对寻人不再抱着希冀,我却不然。

其一,周卿言会游水,所以即使被洪水冲走,也不见得会淹死。

其二,他身怀武功且武功不低,即使在水中也不至于太过柔弱。

其三,他不是个好人,而坏人经常活到百岁。

所以我相信他没死,坚信。

直到第二日一大早,池郁敲响了我的门,告诉我搜寻队在距离扬州三十公里处的地方,发现了一具被乱石撞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身高、打扮、衣着与当日失踪的周卿言都十分吻合,叫池郁赶忙过去认一下,那人是否,是否就是丞相大人。

我眼前突然黑了一下,若不是池郁迅速扶住了我,说不定已经撞上了身边的门框。

“花开,”他说,“你留在这里,我去吧。”

“师兄,我要去。”我挣开他的手,揉了揉眉间,“我和你一起去。”

他没有再劝我,只叹了口气,说:“好。”

我与他一起骑上快马赶到了他们所说的地点,到的时候看到那边围着一大群人,见到我们时自动让开一条路,任由我们走到了那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前。

边上有一名官兵上前,说:“大人,这具尸体是今早从上面漂下来的,从他身上的衣服看,可能是被树枝钩到了衣服,所以现在才到这里。”

池郁颔首:“嗯。”

“还有……”那人迟疑了下,说,“他在水里泡了太多天,加上面部已经被乱石划破,已经分辨不出长相,所以请大人和姑娘看时要做好心理准备。”

池郁静了下,说:“好。”他看向我,“你真的要看吗?”

我点头:“嗯。”

即使那具尸体已经分辨不出长相,即使已经散发出浓烈的恶臭,我也要亲眼看个究竟,他到底是不是周卿言。

池郁见我如此肯定,只好挥挥手,说:“将布掀起来。”

方才说话的官兵点头,捂着鼻子上前掀开了布。

布下的尸体确实如他所言,已经毁得认不出容貌,身形和身高方面与周卿言也十分吻合,衣着也正如罗大人所说,一袭紫色长袍加白色披风。

但这些远不足以证明他就是周卿言。

“这位大哥,”我深吸了口气,冷静地说,“他衣服里的皮肤怎么样?也被刮得到处都花了吗?”

他掀开袖子看了看,说:“姑娘,里面没有划花,只有一些不是很严重的擦伤。”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反而提得更高:“能否请你帮我看下他的左肩上是否有个伤疤?”那是当日他设计捉拿杨呈壁的爹时被他刺到落下的剑伤,如果没有,就代表他不是周卿言,如果有……

“好。”官兵解开尸体上的披风,又解开脖子上的扣子,缓缓拉开衣服……

我不禁屏住呼吸看着他的动作,直到看到一片完好的肩部,这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官兵说:“姑娘,他肩上没有伤疤。”

“嗯。”我顿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下来,“他不是丞相。”

池郁狭长的凤眸微眯,淡淡地说:“你竟然知道他这里有伤疤。”

我愣住,不懂他话里的不悦是为何,马上又意识到他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当日他被剑刺伤的时候我正在场,自然知道他这里有伤。”

他这才笑了笑,说:“既然不是丞相,我们就回去吧。”

“师兄,你先回去吧。”我说,“我想和他们一起去找人。”

他笑容顿了顿,说:“和我一起等消息不是很好吗?”

我摇头,说:“多一个人总归多点力量。”

他轻轻叹了口气:“也好,我先回去,等你消息。”

“嗯。”

池郁走后我与搜寻队的人一起开始了搜寻,他们这一队在洪水途经的两岸搜寻,另一队则去稍微远点的村庄和小镇里寻人,只是一连三天仍没有一点消息。

夜里我从搜寻队回来,顾不上吃饭就回房躺下,这几日的搜寻虽没有结果却十分劳累,累得我除了饱睡一顿外不再想其他。正迷迷糊糊间,门外有人敲门,只得打起精神从床上起来去开了门。

门外池郁端着饭菜,一脸浅笑地看着我:“我听他们说你回来就直接回了房,连饭都没吃。”

明明方才不觉得饿只觉得累,现在闻到饭菜的香味却叫我食欲大开,立刻接过托盘往里走:“进来吧。”

他关好门,坐到我对面看我不顾形象地用饭,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好吃吗?”

我嘴里吃着东西顾不上回答,只一个劲地点头。

“慢点吃,小心噎着。”

我正好吞下一大口饭不小心被噎住,当下猛拍胸口,满脸涨红,他无奈地递过茶给我,说:“我说吧。”

好不容易咽下了那口饭,却还是忍不住大口吃菜:“好吃。”

他单手支着侧脸,问:“这几日累着了?”

我在吃饭的时候抽空喝了口茶,以防再次被呛到:“嗯,有点。”

“不过才几天,你就已经瘦了。”他眼中似乎有着心疼,“明日先休息一天吧,别人没找到,你倒先垮下去了。”

“不了,已经约好明天和另一队去村庄和小镇里找。”我说,“水边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可能是附近的人看到救走了。”

他看着我半晌,问:“你就没有想过他死了吗?”

我吃饭的动作顿了顿,继续若无其事地扒饭,说:“没有想过。”

他遇上我之后,叹气的次数日渐增多:“花开,我从未见过你这样。”

“我只是在没有找到尸体前不肯定他到底死没死。”

“如果呢?如果死了呢?”他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如果他死了,你会怎么样?”

这句话叫我久久地沉默。

如果周卿言死了,我会怎么样?

“师兄,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我放下碗筷,淡淡地说,“找到尸体,就代表他死了,没找到,就代表他可能活着,就这么简单。”

他看着我许久,眼神锐利得似乎想将我看穿:“这就是你想的吗?”

“是。”

“好,明日我陪你一起找。”他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妥协,“他生,我陪你一起找到他;他死,我陪你一起将他带回京城。”

我拒绝:“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忙,不要将时间耽搁在这里。”

他正色,说:“你难道忘了?皇上派我来这里也命我去找丞相,况且这几日洪水小了许多,建堤的事情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去找他。”

既然他这样说,我只好点头,说:“好。”

接下来两人随便聊了几句,约好明日一起上路去找周卿言。

隔天我们起得很早,骑马赶到与搜寻队约好的地点后,听从领队的安排,五人一组去分配好的小镇内寻人,我与池郁还有其他三人一组,去一个较为偏远的小镇里寻人。

这个小镇由于地处偏远而且去时的路十分不便,并没有聚集很多灾民,街上人们来来往往,仍是一片十分和乐的场景。

若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洪灾,那些被冲毁的村庄、小镇应该也是这样平凡而幸福。

与我们一队的其他三人到了镇里就去找镇长,我与池郁则在街上兜兜转转,向街上行走的人们一个个问过去。他们见我们是陌生面孔,一开始都有些防备,到后来知道我们是寻人时也热心地替我们打听,但没有一人说见过我们描述中的人。

正在这时,一名手里拿着许多药包的年轻男子向我们走来,见到我们时主动打了招呼:“这位公子和姑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我礼貌地说:“多谢公子,我们是来这里寻人的。”

男子热情地说:“寻人啊?这方圆百里没有我不熟的人,你告诉我就好了。”

我与池郁对看了一眼,说:“公子,我们要找的不是本地人,而是这段时间被洪水冲下来或者被你们救了的人。”

男子皱眉,苦恼地说:“这样啊,我们镇里虽然不多,邻镇倒有好多符合条件的人,可单凭这个也无法断定就是你要找的人。你想想,还有其他什么特征吗?”

“有。”我说,“他是名长相极其俊美的男子,你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身高约八尺,不爱说话……”

他张大眼睛,抢着说:“是不是总是一副对人不屑的样子?”

我心跳加快了几拍,连忙说:“你见过这样的人?”

“见过,还是热乎的。”他提高手中的几包药,“这就是他给我抓的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