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脑袋掉在地上,还弹了两下。
小包子杨兼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吧唧一声转头扑在杨广怀里,抱着杨广的腰,小声说:“熊熊好可怜……”
杨广拍了拍他的后背,把儿子抱起来。
年轻人冷漠的看了一眼头身分家的毛绒熊,一点儿罪恶感也没有,脸色冷酷的继续吃意面,吃的狼吞虎咽。
严默看着地上的玩具熊,叹了口气,将头和身子捡起来,单膝跪在地上,把地上的棉花也捡了捡,往裂开的小熊里面塞,但是很不巧,棉花太蓬松了,根本塞不进去,刚一塞进去,小熊就会把棉花“吐”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身为大叔的严默,好像挺在意这只玩具熊的,把玩具熊的脑袋和身子摆在一边,对众人说:“他可以在我这里住下来,反正自从小顾走了之后,我这里也没人住,闲着也是闲着。”
年轻人根本没说话,还在吃东西,风卷残云,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对他们的谈话根本不敢兴趣。
杨广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严老板了。”
严默笑着说:“有什么可麻烦的?举手之劳。”
他说着,似乎想要抽烟,把烟拿了出来,捏在食指和中指中间,但是看到有孩子在场,又把烟收了回去。
杨广低头看着坐在沙发上,从始至终眼睛里只有食物的年轻人,将一张名片拿出来,放在桌上,推过去,食指在名片上轻轻敲了两下,说:“这是我的电话,还有公司地址,如果有意愿,可以给我打电话。”
年轻人根本没看名片一眼,这张名片还没有意面对他的吸引力大。
时间晚了,杨广也没再耽误,儿子有些困了,趴在他怀里耍赖,怎么也不肯下地自己走,肉肉的小脸蛋靠着杨广的肩窝,蹭了好几下,就像小奶猫似的。
杨广说:“那我们先回去了。”
严默笑着说:“我送送你们。”
“不用了。”杨广等人从酒吧后门走出来,坐上车,严默送他们到门口,挥了挥手,又转身进了酒吧后门。
年轻人还在吃饭,已经把意面全都吃光了,抱着盘子,竟然在舔盘子,把盘子里的汤汁全都舔掉,他吃东西的样子,和冷酷的面容一点儿也不一样,透露着一股青涩的少年感。
严默没忍住,笑了一声,少年就好像护食的小狼狗一样,猛地抬起眼睛,锐利戒备的盯着严默。
严默摆摆手,说:“如果没吃饱,我再叫后厨做点,我这里虽然是酒吧,但是食物可以管饱的。”
少年还是戒备的盯着严默,严默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长得不像好人?不会啊,我看起来挺正派的,就是三天没剃胡子了。”
少年还是很戒备,冷冷的凝视着严默。
严默在少年对面坐下来,和他保持着距离,回身把那只被少年撕烂的小熊拿过来,放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整理小熊的棉花,说:“其实你不必这么戒备的看着我,我收留你,的确是有目的的,想不想听听我的目的?”
少年终于开口了,冷冷的说:“没兴趣。”
但是严默好像没听到,开始自说自话:“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当时我这个大叔还挺年轻的……”
杨广等人上了车,顾森野开车,容木说:“没想到严默这个大叔,好像还挺热心肠的。”
顾森野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容木,笑了笑说:“你还真把马克杯带出来了?”
马克杯里还装着热牛奶,容木捧着杯子,说:“那是当然,男神你都不知道,之前我都是在网上竞拍和收集你剧组里的道具,这可是第一次淘到生活物品。”
杨广坐在后排,淡淡的说:“脑残。”
容木:“……”
顾森野把话题拽了回来,说:“其实严哥有个癖好,就是收留无家可归的人。”
“还有这种癖好?”芳菲笑着说:“看来大叔是个圣母啊?”
顾森野摇摇头,说:“相反的,严哥以前,可是很冷漠的一个人。”
这事情还要从好几年前说起,顾森野似乎在回忆,说:“从……那只小熊开始说起。”
小包子杨兼乖巧的坐在爸爸怀里,晃着小肉腿,一听小熊,立刻来了精神,奶声奶气的说:“熊熊!”
那只玩具熊有点旧了,是很多年前的东西,其实并不属于严默,而是属于另外一个孩子的。
那天是凌晨,严默关了酒吧,准备扔了垃圾之后回去睡觉,他拎着垃圾从酒吧出来,就看到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在小巷子门口推推搡搡拉拉扯扯。
孩子大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那大人却说:好了好了,别闹脾气了,爸爸给你买玩具还不行,跟爸爸回去好不好。
那大人还对围观的严默尴尬的笑了笑,说:真不好意思啊,让您看笑话了,小孩子闹别扭,离家出走了。
严默的性子很冷漠,根本不愿意多管闲事,他讨厌孩子,到处都是熊孩子,看了孩子就觉得心烦。
严默把垃圾扔了,就在这个时候,那小孩挣脱了大人,突然撞过来,抓住严默大喊着:救救我,他是人口贩子!!救救我!
严默完全没当一回事,只觉得这个熊孩子很吵人,他忙了一晚上,现在很想回去睡觉,才不想管这些家长里短的闲事儿。
严默冷漠的从孩子身边跨过去,孩子大喊着:救救我!救救我!他要把我卖了!他是拐子!!
严默还是不理会,走进酒吧的后门,“嘭——”一声关上因为受潮而扭曲的木门,阻断了孩子的大喊。
严默在关门的一瞬间,他看到孩子手里的玩具熊掉在地上,掉在肮脏的垃圾桶旁边,然后……
不懂事的孩子被大人带走了。
小包子和容木听得入神,两个人都微微张开嘴巴,小包子喃喃的说:“然后呢?”
容木迟疑的说:“那个男人,不会真的是……拐子吧?”
顾森野点了点头,说:“很不幸,是真的。”
等严默睡饱了回笼觉,精神焕发,准备开店的时候,他看到了新闻,电视上播放着小男孩走丢的寻人启事。
说是小男孩和奶奶饭后散步的时候,突然走丢了,一直没能找到,严默这才发现,那个男人真的不是孩子的家长。
三天之后,新闻再次爆炸了,还是关于走丢孩子的消息,孩子真的被拐子拐走了。
顾森野淡淡的说:“那伙拐子专门拐卖小孩子,但并不是为了单纯的卖钱,而是买卖儿童器官。”
杨兼迷茫的说:“爸爸,器官是神马鸭?”
杨广没有说话,只是眯了眯眼睛。
容木说:“他们还是人吗!真是一帮畜生!”
孩子被拐子抓走,已经过去了三天,下场可想而知,拐子的团伙被端了,孩子虽然被救了出来,但是因为伤口感染,一直都在抢救,性命垂危。
严默看到新闻,心里非常难受,日夜都在被煎熬,实在没有顶住心里的谴责,前往医院去探望那个孩子。
严默将那只丢在垃圾桶边的小熊洗干净,带到了医院,还给那个孩子。
孩子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戴着呼吸器,他的目光仿佛在泥潭里反复挣扎。
隔着呼吸仪器的声音那么闷,好像闷热夏日的惊雷,从远远的天边传过来,一直震撼到严默心底里那块最阴暗的角落。
孩子说……
我恨你!
容木说:“那个孩子他……”
顾森野摇摇头,说:“因为感染,后来去世了。”
因为这件事情,严默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多人都知道,严默的酒吧里有一只吉祥物,可可爱爱的毛绒小熊,有点发旧,款式古老,但是严老板很喜欢这只吉祥物,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但大多数人不知道,这并非是酒吧的吉祥物,而是严老板心底里的一根刺。
顾森野说:“后来严哥再看到需要帮助的人,不管是不是多管闲事,不管会不会被人骂圣母,他都会去帮忙。也是因为这个,后来严哥看到我无家可归,就收留了我。”
严默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断了头的小熊,笑容有些疲惫:“那个孩子,他的双眼就那样盯着我,像你刚才一样,充斥着麻木的冷漠,你不是第一个撕掉这只小熊头的人,那个孩子才是……”
孩子大吼着:“我恨你!”
嘶啦——
发疯的撕掉毛绒小熊的脑袋,劈手扔在地上。
小熊撕烂的声音,棉花喷涌的声音,还有医疗仪器尖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交织成了一种……人性的声音。
严默自嘲的说:“后来我就在想,他没有资格恨我,又不是我让他走丢的,我有什么义务帮助他吗?当时那个场面,是个人都会觉得是熊孩子在和家长闹别扭……我试图这么说服自己,心里稍微得到了安慰,但是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想到那孩子麻木的眼神,我骗不了自己,我的内心还是会受到谴责,这不是犯不犯法,有没有义务的事情,如果当时……当时我多管闲事,多问一句,那可是一个孩子的命啊,被骂几句‘圣母、多管什么闲事’又掉不了一块肉……”
少年自始至终都没看严默,似乎对严默所说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
严默也不在意,把断了头的小熊放在一边,说:“你放心留在这里吧,如果想住,可以一直住下来,我的确有目的,我的目的……只是想要得到一天的心安。”
说完,严默站起来,走出了房间,轻轻的说:“晚安,孩子。”
“咔哒——”慢慢将房门关上……
众人到了家,时间太晚了,杨广给小包子洗了澡,把小包子抱上床去,盖好被子,杨兼一轱辘,登时轱辘进杨广怀里,熟门熟路的钻进爸爸的被窝里,小肉手搂住杨广,靠着他的肩膀,奶声奶气的说:“爸爸,那个小哥哥很可怜。”
杨广说:“快睡吧,很晚了。”
小包子扬起小脸盘子,眨巴着大眼睛说:“小哥哥受了很多伤,像……像我一样。”
杨广的呼吸稍微停顿了一下,原来儿子在意的是这个。
那个少年身上有很多伤痕,还有多处骨折,反复的骨折,应该是虐待所致,虽然不知道虐待他的人到底是谁。
杨兼曾经感同身受过,他看到少年,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一样。
杨广揉了揉小包子的头发,说:“乖,闭眼睡觉。”
“嗯……”杨兼乖乖闭上眼睛,也是真的困了,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嘴里喃喃的说着梦话:“爸爸……爸爸不要走哦……”
杨广轻轻拍着儿子,说:“爸爸在呢。”
数学还在找替换郑海阳的演员,郑海阳的事情闹得很大,所以其实想要替换郑海阳的演员有很多,每天都源源不断的来试镜,但是数学的要求很高,一直没有太合适的人选。
杨广下了戏,手机正好响了,来电显示——二弟杨整。
杨广接起电话,杨整的声音有点着急:“大哥,你听说了没有,郑海阳找了律师,准备减刑。”
杨广眯了眯眼睛,这个郑海阳,还真是不消停,已经进了局子,竟然还捉摸着想要减刑。
杨整说:“郑海阳找到了一个律师,说是业内的大腕,给钱很到位,想要那个律师帮自己减刑,现在这个律师正满世界的找那些指证郑海阳的人,想要这些受害人出事谅解书。”
杨广幽幽冷笑了一声:“谅解?”
杨整又小声的说:“三弟听说了这件事情,非常生气,正准备去找郑海阳呢,大哥,你也知道的,其实咱们兄弟三个人里面,三弟是最冲动的,我怕他……”
的确,虽然上辈子杨瓒并不是杨广的弟弟,其实是杨广的三叔,但是杨广还是稍微了解他的,看起来温文尔雅,清高傲慢,但其实是最冲动的一个人,特别容易感情用事。
杨整说:“我怕他惹麻烦,反而被郑海阳泼一身腥。”
杨广说:“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去办,你拖延住老三,别让他胡来。”
“好,我知道了大哥。”
杨整答应下来,正好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挂断了电话,探头一看,是杨瓒准备出门。
杨瓒一身西装革履,打扮的非常有派头。杨瓒的长相优雅温柔,平日里就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今日只能说一个“更”字,这样的盛装打扮,可不是为了相亲,而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盛气凌人”。
杨整说:“三弟,你去哪里?”
杨瓒冷冷的说:“去会会郑海阳。”
杨整想到大哥的话,就说:“三弟,那个……”
杨瓒不等杨整说完:“我赶时间,一会儿还要赶一个重要会议,二哥在家里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等等!”杨整一步跨过去,拦在玄关门口。
他身材高大,玄关相对窄一些,简直就是“一夫当关”。
“怎么了?”杨瓒奇怪的皱眉,看了看腕表:“司机已经在等了,二哥有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杨整急中生智,机智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哎呦——”了一声,说:“我……我伤口疼,对对,伤口特别……疼……”
杨瓒惊讶的说:“怎么回事?伤口怎么又疼了?”
杨整出院好几天了,只是还没回去上班,老爷子强制要求杨整再休息几天,把伤口养好了再回去,但是按照杨整的话来说,自己好的就跟头牛似的,怎么突然伤口就疼了?
杨整说:“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撕裂了吧?”
杨瓒赶紧扶住他,说:“二哥,二哥你怎么样?我这就叫医生来!”
“啊?”杨整挠了挠后脑勺,说:“医生、医生就不必了吧?”
“什么不必!”杨瓒虎着脸说:“伤口都疼了,还不叫医生,一天天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扶你回去休息。”
杨整说:“三弟你不是还有事儿么?要不然……你先去忙吧,二哥就疼一会儿,没什么的。”
这一招以退为进十分好用,杨瓒立刻说:“什么事情能有二哥重要?快点躺下来,别说废话了,医生马上就来。”
杨整被他扶着躺下来,心里有点沾沾自喜,三弟是个清高又别扭的人,如果不是着急,绝对不会说心里话的,还是这么肉麻的心里话,不过别说,身为二哥,还挺开心的。
杨整躺在床上,开心不到半分钟,杨家的签约医生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就连老爷子也赶了回来。
“老二!老二你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快快,给老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伤口不都恢复好了吗!?”
杨整这下子尴尬了,他本来就不擅长说谎,如果不是家人关心则乱,一眼就能看穿。
杨整挠了挠后脑勺,说:“我……我我我……我伤口疼。”
“快,快检查检查!全面检查,我家老二疼的都打抖了!”老爷子还以为杨整是因为疼痛,说话都结巴了,哪知道其实杨整是因为不擅长说谎,所以结巴了。
杨整为了拖延时间,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医生给他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哪里都没事儿,血色素也升上去了,完全不会贫血。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杨老先生和杨三少放心,没事,二少身体好得很,血色素升上去了,不需要特意补血了,再补可能会上火。”
杨瓒担心的说:“那是怎么回事?我二哥说他伤口疼!”
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尴尬的说:“可能……可能伤口在恢复,是有会发痒……发痛的可能性的,都有可能,对对,有这种可能……”
杨整听着医生的话,差点流汗,医生检查完了就要走,杨瓒看了一眼时间,焦急的说:“我都晚了,爸我先走了,您照顾二哥吧。”
“诶!!等等!”杨整连忙拉住杨瓒,又说:“三、三弟,要不然……要不然让医生给我检查检查……视力吧。”
杨瓒:“……”
杨广已经下了戏,今天没有工作,打听了一下,郑海阳的律师姓王,王律师正在四处找受害人出示谅解书,正巧了,今天找到的是严默酒吧的dj,约了在一家餐厅详谈。
严默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杨广,说:“反正那孩子是不打算出示谅解书的,但是这个王律师很难缠,一直在骚扰他。”
杨广说:“地址给我,我来解决。”
地址是一家茶餐厅,小包子杨兼还没去过茶餐厅,听说爸爸要带自己去茶餐厅吃晚饭,特别高兴,一蹦一蹦的。
一大一小打了车去茶餐厅,他们到的时候王律师还没来,杨广就和儿子在靠窗的景观位坐下来,要了他们家的很多招牌菜。
冰火菠萝包、烧鹅、沙嗲鸭血牛杂煲、咖喱鱼蛋、蜜汁叉烧饭等等,还要了一杯奶茶,一杯冻柠茶。
儿子是不能吃甜食的,因为之前的心理阴影,一直没能走出来,所以蜜汁叉烧饭和冰火菠萝包这样的甜食,都是杨广自己吃的。
“吃饭饭啦!”小包子杨兼欢快的举着筷子,夹了一只烧鹅腿,首先放到爸爸的盘子里,说:“爸爸,腿子给爸爸!”
杨广一笑,说:“兼儿不是喜欢吃鹅腿么,你吃吧。”
小包子甜甜的说:“可是兼兼更喜欢爸爸!爸爸吃!”
路过的服务员都没忍住,笑着说:“啊呀,小孩子真懂事儿,好乖哦!”
隔座的客人也被杨兼的声音吸引过来,频频看过来,小声讨论着:“这是小甜包吧?”
“是小甜包和陛下!”
“天呢,真人好帅!”
“小甜包好可爱啊,这么懂事儿,好想抱起来就跑呀!”
“诶,抱起来就跑,你也要打得过陛下啊,听说陛下打戏都不需要武替!”
杨兼被好些人围观了,不过并没有怯场,反而转过头去,给了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一个甜甜的笑容。
“啊!好可爱!!”
“比奶茶还甜!”
“天呢,这是全糖的甜度吧!”
“不不,是多糖!”
杨广有些无奈,儿子总是喜欢对别人“乱放电”,年纪还小就这样,长大之后还了得?
“吃饭。”杨广把儿子的小脑袋转过来,说:“吃饭要专心。”
“哦哦!”杨兼点点头,有些好奇的咬着筷子,眨巴着的大眼睛,看着杨广的菠萝包,说:“爸爸,菠萝包包,好吃吗?”
杨广说:“还行。”
说实在的,杨广对吃的没什么太多执念,总觉得外面这些网红吃食,其实还不如儿子做的碎金饭,也就是扬州炒饭好吃。
杨兼盯着菠萝包,又问:“爸爸,菠萝包包,甜吗?”
杨广又说:“还行。”
小包子嘟着嘴巴,对着肉肉的手指,有点委屈的说:“我……我也想吃甜甜的的东西。”
杨广听到儿子这么说,微微眯了眯眼睛,说:“想吃就吃。”
小包子抬起头来,说:“可是……可是……”
杨广把咬了一半的菠萝包放下,把盘子推给杨兼,说:“想吃就试试看。”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爸爸在呢。”
杨兼听到这句话,莫名受到了鼓励一样,菠萝包已经被吃掉了一半,虽然是剩下来的,但与其说是剩下来的,不如说杨广吃掉一半的菠萝包,让杨兼感觉到很安心。
杨兼的心理阴影,一半来自母亲的毒打,当年发现杨之铭出轨的时候,是杨之铭的生日,母亲做了父亲最喜欢的奶油蛋糕,母亲因为受了刺激,总是逼迫小包子吃奶油蛋糕。
久而久之,杨兼产生了下意识的反应,奶油的香甜,就代表着疼痛和毒打,这是密不可分的。
后来杨兼又被变态绑架过,也对糖果这样的甜食产生了心理阴影。
此时此刻,菠萝包被杨广吃掉了一半,但也正预示着,这只菠萝包是安全的,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杨兼慢慢伸出小肉手,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菠萝包包……没、没什么可怕的,兼兼可是……可是男子汉哦!不害怕,爸爸都吃了……嗯,有爸爸在呢……”
一连串打气之后,杨兼可算是捧起了菠萝包,虽然只剩下一半,但对比小包子来说,还是“巨大无比”的。
“嗷呜——”
杨兼张开嘴巴,死死闭着眼睛,一口咬下去。
酥脆的外皮,热腾腾奶香的菠萝包,里面夹杂着冰凉凉的黄油,一口下去,果然是冰火两重天。
菠萝包的香甜不过分,伴随着黄油的浓郁和微咸,快速在唇舌间化开,简直是唇齿留香。
杨广注视着儿子,他看起来很平静,但身为一个“老父亲”,其实杨广心里还是担心儿子的,只不过端着架子罢了。
杨广忍不住说:“怎么样?”
小包子睁大眼睛,惊喜的说:“好……好吃哦!甜甜的,像爸爸一样甜!”
杨广:“……”爸爸很甜?
杨广和杨兼吃菠萝包,被粉丝拍了视频,正好录下了小包子捧着菠萝包,一张小脸蹭的都是碎屑,好像小花猫一样,仰着小脸盘子,奶声奶气的说:“像爸爸一样甜!”
这段视频立刻在网上转疯了,爸爸甜不甜不知道,反正小甜包是真的甜!
嘟嘟嘟——
杨广正吃饭,手机突然响了,是容木发来的短信。
——爸爸你好甜哦!
——哈哈哈哈哈!
——广子你看微博啊,你又上热搜了,热搜名字是爸爸有点甜!
——广子你是农夫山泉吗哈哈哈哈……
杨广打开微博看了看,果然有这条热搜。
杨广无奈的摇摇头,把手机放在一边,拿起餐巾纸给小花猫擦了擦脸。
叮铛——
“欢迎光临。”
有人从餐厅外面走了进来,西装革履,提着一个公文包,杨广对照了一下严默给他的信息,走进来的男人应该就是王律师了。
王律师找了一台桌子坐下来,频频看时间,应该是在等酒吧的dj。
杨广看向儿子,说:“儿子,吃饱了么?”
“嗯嗯!”杨兼拍了拍小肚子,说:“饱饱哒!”
杨广说:“正好,爸爸该办正事儿了。”
杨广抱着儿子站起来,走到王律师面前,很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下来。
王律师立刻说:“不好意思,这边有人了。”
杨广淡淡的说:“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王律师奇怪的说:“你是哪位?”
杨广笑了笑,笑容却不达眼底,说:“你是郑海阳的律师,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太不敬业了?”
王律师这才认出了杨广,说:“你是……你是杨先生?”
杨广把儿子放在一边,叠起腿来,伸手搭在桌上,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这动作很悠闲,但是如果了解杨广的人看到了,应该会噤若寒蝉,大气儿也不敢喘,因为这个动作代表杨广现在很不高兴。
杨广喜怒不形于色,一双平静的眼目注视着王律师,说:“郑海阳刺伤了我的弟弟,如果要出示谅解书,看来王律师要先说服我了。”
杨广是做过皇帝的人,气势自然不一般,他一坐下来,王律师就知道这个人不好对付。
王律师职业化的笑了笑,说:“杨先生,其实是这样的,我的当事人他……”
杨广抬起手来,打断了王律师的话,说:“王律师,在你说服我出示谅解书之前,我有必要事先声明。”
王律师奇怪的看向杨广。
杨广继续说:“如果你接了郑海阳的案子,这恐怕就是你律师生涯中,最后一个案子。”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杨先生?”
“威胁?”杨广摇头,说:“不,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王律师没有立刻说话,杨广幽幽的说:“郑海阳有钱,请得起律师,腆着脸东奔西跑的向受害人索要谅解书,但是王律师,你要明白,身为一个富二代,我比他更有钱,除了有钱,我还有名……你猜猜看,我现在有没有挂直播?”
王律师吓了一跳,死死盯着杨广的手机。
杨广笑起来,似乎被王律师的紧张逗笑了,拿起手机来展示,说:“放心,我没挂直播,不过……如果以后谈不拢,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挂直播。”
王律师紧张起来,擦了擦自己的额角,茶餐厅里冷气很足,但他还是出汗了,被杨广轻飘飘的两句话吓得出汗。
杨广又说:“像你这样出名的大律师,应该不缺这两块钱,不要好端端的,为了一个人渣,毁了自己的前程,我说的对么?”
叮铃铃——
王律师的手机突然响了,吓了王律师一跳,他现在犹如一只惊弓之鸟,赶忙拿出手机来,上面赫然显示……
——郑海阳。
杨广挑眉说:“你的当事人打来的,不接么?”
王律师又抬手擦了擦额角,他没说话,但是欠起身,主动的把手机递给杨广。
杨广接过手机,淡淡的说:“识时务。”
他说着,接起电话。
郑海阳的声音传出来:“王律师!谅解书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平?你说可以让我缓刑的,我……”
“不好意思,”杨广幽幽的说:“王律师还有其他重要的案子,你另请高明吧。”
郑海阳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怒吼出声:“杨广?!”
对比郑海阳的暴怒,杨广看起来很悠闲,说:“不,另请高明也不必了,因为不会有人给你这种人渣翻案。”
“杨广,是你!!”郑海阳怒吼着。
杨广淡淡的说:“郑海阳,做坏人,起码要坏得有水准,有底线,你真给坏人丢脸,像你这种连自己都约束不了的人,准备把牢底坐穿吧。”
杨广说完,在郑海阳愤怒且无用的咆哮声中,很自然的将手机挂断,将郑海阳的号码拉黑。
王律师战战兢兢的接过手机,说:“杨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之前……之前也是想要拒绝他的,您放心好了,这种人渣的案子,我是不会接的,我们同行也不会接的。”
杨广点点头,说:“王律师要是忙,请便吧。”
“是是是!”王律师说完,赶紧一溜烟儿的跑了。
小包子杨兼乖巧的坐在一边,等着爸爸谈事情,眼看着爸爸谈完了,仰着小脑袋,竖起大拇指,对杨广晃了晃,说:“爸爸!帅!”
小包子年纪还太小了,知道什么帅不帅的?不过被儿子夸奖了,作为老父亲,杨广虽然不承认,心底里还是有些小小的窃喜的。
小包子说完,眨巴着大眼睛,甜甜的问:“爸爸,我可以带一个菠萝包包回去吗!明天早上吃!好吃!”
杨广听到“菠萝包包”四个字,下意识的联想到儿子说的“像爸爸一样甜”,故意板着脸说:“原来是想吃菠萝包,才说爸爸帅的?”
“不是不是!”小包子立刻挥手,真诚的说:“爸爸最帅啦!就算没有菠萝包包,爸爸也是最帅哒!真的!”
杨广只是逗一逗他而已,也没有当真,抬手叫来服务员,说:“菠萝包十个,打包。”
杨广和儿子拎着打包的十个菠萝包离开餐厅,杨整的电话就来了,偷偷摸摸的说:“大哥,我不行了,拖不住了,能检查的地方都检查了,就差检查乳腺和前列腺了!你那边怎么样啊!”
杨广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老二为了托住老三和老爷子,也是满拼命的。
“放心,已经解决了,郑海阳想请律师,下辈子吧。”
杨整狠狠松了一口气,说:“太、太好了,我把这辈子的谎话都说干净了……”
解决了郑海阳这个渣子,父子两个人溜溜达达的往回走,刚回了家,就听到容木的大笑声:“小甜包回来了?还有更甜的爸爸也回来了。”
“带什么好吃的了?”容木看到了菠萝包,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说:“我最喜欢吃菠萝包了!广子你真是好兄弟,你怎么知道知道我光顾着码字,晚饭没吃饱?”
杨广却说:“这是给我儿子吃的,明天早饭。”
“十个?!”容木说:“小侄子胃口哪有这么大,诶……不对啊!”
容木后知后觉,说:“等等,我侄子能吃甜食了?菠萝包可是甜的啊!”
小包子杨兼有些赧然,抱着十个菠萝包的餐盒,说:“其他的还没有吃,但是菠萝包包好好吃哦!”
“这可是好的开端,”容木说:“走小侄子,明天哥哥带你去吃甜品自助,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谢谢锅锅!”小包子甜甜的说。
容木笑眯眯的说:“那哥哥这么好,菠萝包是不是分给哥哥一个?”
杨兼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哥哥对自己这么好,菠萝包应该给哥哥吃,于是很慷慨的拿出一盒菠萝包,刚要塞给容木,就被杨广拦住了,说:“兼儿,别搭理他。”
容木:“……”有了儿子不要兄弟!
杨广刚到家不久,严默就给他打了电话,说:“律师的事情我听说了,多亏了杨老弟。”
杨广说:“不用谢我,这也关乎到我自己的事情。”
郑海阳刺伤了杨整,按照杨广睚眦必报的性子,绝对不会让郑海阳舒舒服服的过完后半辈子。
严默似乎还有别的事情,停顿了一下,说:“对了,还有你们带来的那个孩子,他走了。”
“走了?”
杨广等人赶到酒吧,严默在酒吧后门等着他们,打开门让他们进来,果然已经看不到年轻人的影子。
严默说:“今天酒吧有点忙,我也没注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熊熊!”
小包子杨兼突然从杨广怀里出溜下来,小地出溜一样“哒哒哒”快速往前跑,朝着房间的床头跑过去,蹦起来,将床头上摆着的玩具熊抱起来。
那只被少年撕掉了脑袋的玩具熊,此时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原样,脑袋和身子连在一起,连棉花也填了进去。
缝合的痕迹稍微有些歪歪扭扭,虽然看起来笨手笨脚,但同样能看的出来,缝合的非常认真。
严默有些吃惊,说:“这熊不是……”尸首分离了么?
怎么突然又变回原样了?
哗啦……
随着杨兼把小熊抱起来,压在小熊下面的纸条飘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杨广弯腰,把纸条捡起来,上面写着一排小字。
——谢谢,但我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