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珩遇刺的消息传出,各方反应不同。
或许是同坐宗正寺几个月的情谊,吴王刘璞倒是没有幸灾乐祸,反倒有点担心。
“会不会有人也在本王的身边埋了刺客,只待伺机而动?”
顾朝阳劝他莫要杞人忧天。
“这怎么能是杞人忧天。”吴王刘璞反驳道:“回府当天遇刺,分明是筹谋已久。反正本王是清白的,不曾派人刺杀老三。至于老二是不是清白的,只有天知道。”
顾朝阳提醒道:“定王回府当天遇刺,这件事王爷也觉着不正常,对吗。那么,这件事就一定不正常,定有蹊跷之处。为什么非得是这一天,明天,后天,一个月之后不行吗?偏偏在回府这一天行刺,本身就引人怀疑。”
“你想说什么?”吴王刘璞脑子转得没那么快,还没想到此处。
顾朝阳悄声说道:“会不会是定王自个唱得一出好戏,定王妃从旁协助。”
“你是说他们两口子贼喊捉贼。”
“有这个可能。”
吴王刘璞:“……”
他很怀疑,“老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险奸诈?竟然玩起了自编自演的戏码。图什么?”
“图舆论,图同情。所以,王爷不得不防着点,必要的时候必须让薛家站出来破坏定王的如意算盘。”
“可是,刺客是从少府出来的。”
“少府出来的一样可以收买。外人能收买,定王和定王妃当然也能收买。”
“言之有理!”吴王刘璞连连点头,“老三真是阴险啊!本王发现,老三自从娶了叶慈,变得越发奸诈。由此可见,叶慈就不是什么单纯的山野村姑。”
“她当然不是山野村姑,她是青云子的徒弟,有点石成金的本领。胆子大到胆敢脱离家族。这个年头,没有一个女子胆敢主动诸脱离家族,只有被家族除名的人。她偏偏做到了连男儿做不到的事情。王爷以后莫要轻视她,当心吃大亏。”
吴王刘璞连连点头,“先生言之有理,本王过去小看了她。诶,自从她到了京城后,再也没有施展过点石成金的本领,父皇也不曾唤她进宫确定矿产地址。莫非她的本领还要选地方才能施展?”
“或许是陛下暂时用不着。”
“为什么用不着。矿产当然是越多越好。”
“非也!矿产开采也需要有计划进行,不可一窝蜂的涌上去开矿。”
吴王刘璞挥着手,“本王不管这些大道理,本王就果不是老三自编自演这出戏,会不会是老二做的。老二也是个不老实的,枉费本王过去那么信任他。”
……
卫王府!
“不是本王,这事和本王没有半点关系,本王是清白的。说不定是老大干的。老大向来和老三不对付,派人刺杀是迟早的事情。”
卫王刘玉同身边人抱怨着。
老三刘珩遇刺,他们这些兄弟全都成了嫌疑人。
岂有此理!
他敢对天发誓,他是清白的。就怕外面的人还有朝臣不相信他。
老大和老三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不定会联手栽赃他。
刘玉问身边的谋士,“接下来本王该怎么做?”
“王爷不如明儿一早就去定王府探望,以示兄弟情深。”
“还搞兄弟情深这一套,还没吃够苦头吗?”卫王刘玉连连嗤笑,“上次也是老三挨打,你建议本王搞兄弟情深,去建章宫跪着替老三求情。
结果怎么样,父皇直接将本王还有老大送进了宗正寺。这回再来兄弟情深,不知道父皇又会作何反应。万一,刚出宗正寺又被关进去,如何是好?”
“这……”
谋士也很为难啊。
这年头谋士不好当。
谋士只是预判和建议,而不是预测,不能确保未来的每一件事都在预判中。更不能确定皇帝的心意。
因此,出错难免。
只是,老板不能容忍出错。出错次数过多,就有被除掉的危险。
“这什么这,就没有一个好点的主意吗?”卫王刘玉怒斥道,显得极为不满。
“既然不能登门看望,那就保持低调,不掺和这件事。”
“若是老三将火烧到本王头上,又该如何?”
“学生以为定王更想将火烧到吴王头上。”
这话有几分道理。
卫王刘玉很擅长领悟和脑补,“你是说祸水东引,坐实老大的罪名。”
谋士微微一躬身,“若能这样最好不过。”
……
朝臣们很震惊,也很愤怒,还有兴奋。
之所以兴奋,是因为朝臣们想到完全可以借此机会,谋划册立储君一事。
看吧,迟迟不册立储君,竟然在王府发生了刺杀这等恶劣的事情。要是不及时改弦易辙,以后说不定还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情。
必须册立储君,而且刻不容缓。
‘正值’的朝臣们开始借由此事,大书特书,洋洋洒洒,书写必须册立储君的多个必要性。
这下只,就给了薛家一党把柄。
好啊,这边定王刚刚遇刺,朝堂上就掀起了册立储君的行动,这是有预谋的吧!
恐怕这次的刺杀事件,果然不简单,相当不简单。莫不是某位王爷在自编自演,混淆视听。
就差指着张培申的鼻子骂他是老奸巨猾,罪魁祸首。
张培申:“……”
和本官有屁关系。
这个时候搞刺杀,傻子才会这么做。
不不不……
说不定有人就是想看到现在这一幕,看到朝堂混乱,各方乱斗。一场不成功的刺杀,掀起这么大的波澜,值了,真的值了!
他都要佩服幕后之人的心机,竟然将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甚至连朝堂在此人的算计之下。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算计到元康帝的举动。
元康帝吃着极乐丹,飘飘然,显然是没空看朝臣们的奏疏,更不会答应册立储君。
尽管身体出了好几次问题,他依旧坚信自己能再活二十年。册立储君太早了,以至于每个皇子都面目可憎。
坐在金銮殿上,他昏昏欲睡,没什么精神,却也不觉着烦闷。一切多亏了极乐丹。
要是换做过去,他早就头痛欲裂,早就爆发,说不定已经杖毙了好几个人。
极乐丹让他心情平缓,感觉舒服,看谁都比较顺眼。就是没心思办公,更没心思听朝臣们吵来吵去。只想早点结束,回寝宫躺着。
对了,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去后宫。
今晚上要不要去后宫逛一逛?
想了想还是算了。
去后宫累得很。那些女人们就爱斗心眼,在他面前拙劣的表演,看着都提不起兴趣。
元康帝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精神他的行为都在极乐丹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消极,或者换个文雅点的词汇:懒!
这绝不是一个手握权柄的皇帝,该有的状态。
身为皇帝,他应该时刻想着如何将权利攥在手中,如何平衡朝中的权势斗争。
但……
现在的他,毫无这方面的心思。
各个派系争斗去吧,反正他只坚守一个底线,那就是绝不册立储君。
至于刘珩是不是自编自演,已经不重要。
就让薛家和张家狗咬狗。他也没打算利用其中一方去打压另外一方。
他的消极,被朝臣们默认为坐山观虎斗,默认为默许这一番斗争。
于是乎,在后面的日子里,弹劾漫天飞。
薛家一党弹劾张家一党的官员。反过来,张家的人则弹劾薛家的人。
到了后面,已经彼此攻歼已经不限于张家和薛家这两个皇子党,凡是政见不合,私下里结了仇的纷纷彼此弹劾。此风从京城并逐渐蔓延开,蔓延到地方官府,蔓延到整个天下。
就连读书人也有样学样,拉帮结派,互相攻击。还没做官,就开始结党,打压异己。
凡是和自己政见不同的人,统统都被打为异端!
乱套了!
全乱套了!
“陛下的纵容和放任,令老夫深感忧虑。是时候做出改变,不能再这么下去。必须尽快压住党争,不能再扩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