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用过早膳,一仍旧贯来到东暖阁,刚坐下,申用嘉便来了。
朱翊镠抬头一看,见这家伙竟一脸的疲惫,憔悴得不行。
“陛下!”
申用嘉知道被召见是因为什么,所以弱弱地叫了一声。
“朕每天日理万机,没有时间处理你们这些私事,明白吗?”
一上来朱翊镠便当头棒喝。
“对不起,陛下!左思右想,男人还是应该承担起所有的责任,我不想做任何解释与辩解。没经营好婚姻,给家人给陛下带来困扰,没给大众做好名人该有的形象,都是我的错。”
说着,申用嘉便诚挚地跪下了。
“然后呢?”朱翊镠问道。确实他也没想到申用嘉一来就认错。
“陛下,我想,既然已经接受了珂玥与三儿,我就应该好好呵护她们,不该让她们受委屈,受冷落,更不该与她们争长短,反正都是我的错。”
“到底怎么回事儿?”
“先头不是与外国传教士签了出国教学的协议吗?结果为了这事儿,珂玥与三儿揪住不放,一会儿说我不与她们商量,一会儿说我就是想躲避她们,动不动大闹,发脾气,砸东西……”
“那她们说的是事实吗?”
“是,所以我问心有愧,不想做任何争辩。”申用嘉回答。
“既然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为何还要与她们争吵呢?”
“并没有刻意争吵。”
“争吵了就是争吵了,没有刻意争吵是几个意思?”
“我本心不想与她们争吵,毕竟孩子马上就要出生,这时候哪敢惹她们?是她们自己发火,摔东西,还撕毁我的画作,这些我都能忍,可唯一不能忍的是她们说将孩子生下来掐死算了,说反正我不想与她们过日子,孩子一出生就要去遥远的外国,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所以为这个吵了几句,或许被左右邻居放大了许多倍。”
申用嘉陈述时一脸的委屈,仿佛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是他。
朱翊镠叹了口气,“女人嘛,说几句漂亮话,多哄她们不就是了?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名人,自己不要颜面,你爹还要呢,这样吵起来成何体统?”
“她们不理解我,正如我也不理解她们。我有错,我做得不好,我承认,我也不想这样,可有什么办法?协议已经签了,人家定金也付了,总不能违约不出国吧?”申用嘉无奈地说道。
“出国肯定是要出国的,人家看得起你,又出高薪聘请,且不说不能违约不能不讲信誉,这是你历练提升自己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就是嘛,可她们不理解,哎,我这两天头很疼,吃不好睡不好。”
“与她们好好沟通嘛,这事儿也不能怨她们,你为何事先不与她们商量?朕还以为你得到她们的同意了呢。”
“事先没有商量,这是我的错。可我已经赔礼道歉了,她们还是不依。”
“说白了与她们就不是一路人。”申用嘉又带着莫大的无奈补充一句。
“可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有什么办法?不能让她们太激动,这样对胎儿不好,算了,朕稍后随你去一趟。”
“有劳陛下,我也是无计可施。”申用嘉感激涕零地磕头。
“摊上这样的事儿有什么办法?朕知道她们发火绝不仅仅因为这一件事,这件事儿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是她们对我所有的抱怨叠加一起了。说我不挣钱,说我不够爱她们,说我不该私会姽婳,反正很多很多……不仅仅只是因为我想出国学习深造这一件事儿。”
“但凡争吵总不会全是一方的错,你与她们肯定都有责任,她们或许感觉到你冷落她们不够爱她们,所以很敏感处处找茬儿,朕就想问你,与她们这日子还能不能继续过下去?”
“不过怎么办?为了孩子也得过呀!”
“那你多用点心好不好?”
“让陛下担忧,我知道错了。”
“朕担忧倒无所谓,朕年轻,还扛得住,可你爹娘肯定也知道了这事儿,他们才真担忧呢,难道还想气到你爹吐血你们才肯罢休吗?”朱翊镠词严厉色。
“……”申用嘉不敢搭话,忽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念头,都说婚姻美妙很是令人向往,可他为何没有感觉呢?
当初与王姽婳没有享受到美好,就发生了一连串的糟心事儿,如今与陈珂玥、郭三又没多少欢乐可言。
想着如果往后余生都是这样动不动抱怨,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朕本不该掺和,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别人感受不到,但朕将你当好朋友,实在不想看到你们这样。你爹又是首辅,你们更需要顾及他的颜面,不然他压力大。”朱翊镠又语重心长地道。
“……”申用嘉不住点头。
“起来吧,朕知道你心里也难受,不然不会如此疲惫不堪。”
“……”申用嘉挣扎着站起来,确实感觉浑身乏力,提不起劲头。
“你先回去吧,朕稍后去微服嘉年华画居一趟。”朱翊镠抬手道。
“陛下有心了,真不知如何感谢!”申用嘉躬身而退,感觉自己好失败,事业不见起色,感情也没有经营好。
为什么皇上与皇后、淑妃却能过得如此之和谐?想来想去难道还是因为爱得不够深吗?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回去的路上,申用嘉不断反思,当然希望与陈珂玥、郭三不再闹腾。
……
朱翊镠带着两名近侍与王安,微服偷偷出宫了,准备先去见胡逸仙,毕竟消息称估计过不了几日。
胡逸仙在朱氏集团北京部住着。
朱翊镠微服前往时还被集团门卫阻拦,后来找来王衡才允许进去。
自始至终朱翊镠也没暴露自己的身份,当然被王衡认出来了。
“不知陛下大驾光临……”
“大仙儿怎么样?”朱翊镠迫不及待地问道,与王衡也无需寒暄客气。
“医生让准备后事。”
“怎会突然这样?”
“陛下,其实也不是突然,自打陈三结婚那天,大仙儿喝得酩酊大醉后就卧床不起了,医生开药吃了也不管用。”
“到底什么原因呢?”
“医生断定他的肝脏都出了问题。”
朱翊镠也就没有多问。
此刻,除了朱八戒,以陈三为首的曾经那九个流浪孩童,都在胡逸仙身边日夜轮流守候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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