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
程诺也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又摸了摸脸，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只感觉头好像更晕了。
林亦言看到她这副呆萌的模样，有点好笑，抓住她细细的手腕，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还有因为没睡好充满血丝瞳孔却很亮的双眸，轻声：“难受吗？”
“嗯。”带着重重鼻音的单音从殷红唇瓣里挤出来，听上去多了几分委屈。
林亦言心里一动，握紧她的手，拉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程诺被她拽着，两只脚轻飘飘的，愣愣地问：“去哪儿啊？”
林亦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容反驳地说：“带你去看病。”
“……”
生病了没什么精神，程诺毫无反抗之力，就这样被她塞进暖气充足的车里。
车门关上又打开，林亦言绕过车身从另一边上来。
“咔哒——”
锁扣轻微的声响，清淡的香水味从堵塞的鼻腔掠过，程诺缓过神时，安全带已经被扣上了。
看着突然凑近的林亦言，程诺愣了一下，赧然道：“……谢谢。”
林亦言稍稍偏头，因为离得近，能感觉到她说话时呼出的略微滚烫的气体，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清新勾人。
目光在她微微张开的唇瓣停留了几秒，林亦言不动声色地挪开，看见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忍住了伸手想要帮她理顺的冲动，身体坐直回去，语气温和：“附近有家诊所，我们去那里看看。”
程诺平时有点发烧感冒都是去的校医室，但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学，校医室应该也不开门。她不清楚附近到底有没有诊所，只能顺从地说好。
车子开了几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家社区医院，规模不大，因为来得早没什么病人，不用排队。
护士帮忙量了体温，程诺确实有点低烧。听完她简单描述感冒发热之前的经历后，医生一边开单一边说：“先做个血常规吧。”
程诺拿着单子准备去抽血。
“那边。”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程诺看过来，发现提醒的人是林亦言，突然想起电话里对方说是出门办事，顿了顿，迟疑道：“林小姐，你不是还有事吗？”
她不想因为自己一点小事耽误人家。
林亦言看了她一眼，淡声：“不着急。”
程诺还想说点什么。
“程诺——”
护士在喊人了。
“去吧。”林亦言推了她一下，下巴点了点那边。
程诺只好闭上嘴，先去抽血了。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确认了只是因为受寒引起的普通感冒发热，医生安慰她说：“没什么大问题，给你给点药，回去好好休息。”
程诺听到要吃药，太阳穴一紧，忙问：“医生，我可以打针吗？”
站在她身后旁听的林亦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医生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身体免疫力有点低，最好是配合药物一起吃，这样好得快。”
“好吧。”左右都逃不开吃药，程诺只好认命。
好消息是，打针的话医生可以少给她开一种胶囊。
这正合程诺心意，她果断选择了打针。
护士给她打了一记屁股针，程诺摸着屁股从诊室出来时，看到林亦言拿着一个塑料袋子等在门外，她愣了愣：“你帮我去拿药了？”
“嗯。”林亦言把袋子给她，“上面都有标记，你按照指示吃。”
程诺打开袋子清点。除了一盒感冒灵冲剂，里面有两种不同的白色药片，一日三餐吃三天，一次吃三片。
林亦言见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些药片，秀气的眉毛一会儿舒展一会儿又拧成麻花，缓声：“你怕吃药？”
“啊？”程诺抬起头，对上她带着询问的眼神，“也不是怕……是我太笨了，每次吃这种需要吞服的药都会卡喉咙，要是很久咽不下去药的味道就会出来，特别苦的。”
她觉得自己这番解释有理有据，说完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这么大个人了连药都不会吃，听上去怎么都像个弱智，可程诺偏偏就是学不会t^t
林亦言听着她“有趣”的经历，莞尔一笑。
……林小姐是在笑话她吗？
程诺咬了咬唇。
手里的袋子突然被拿走。
林亦言笑意收敛，看了眼袋子里的那些药片，抬眸看她，温声：“下次吃之前你可以试试先把药片掰成几片，这样就不容易卡住了。”
袋子又回到了自己手上，程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林小姐是在一本正经教她怎么吃药？
对方没有笑她，程诺反而觉得更丢脸了，她摸了摸藏在头发底下烧得滚烫的耳朵，脸上红晕又深了几分，低头小声说：“我试试。”
休息大厅里有热水提供，程诺看见了，走过去想接杯热水。
林亦言识破她意图，拦住她：“吃过早餐了吗？”
程诺摇头，猛然想起装药片的袋子上标注的“饭后服”这几个字，脸上讪讪：“我忘了。”
“……”
哎，不到三十八度的低烧，程诺感觉自己脑子被烧坏了一样，整个人迷迷糊糊。以至于两个人出了社区医院，被冷风一吹，她才想起拿药的钱是林亦言帮她出的，忙掏出手机，用微信给对方转了个红包。
林亦言走在她前面，听到手机响了一声，以为是什么信息，拿起来一看。
女孩灿烂迷人的笑脸出现在列表上方，头像上多出来一个红色的数字“1”。
林亦言点开，发现是个红包，手指一顿，转过身，表情要笑不笑地看着后面的人：“这什么？”
“阿嚏——”冷飕飕的空气吸入口鼻，程诺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伸手捂住，带着鼻腔的声音闷闷地从指缝中溢出，“刚刚的药钱。”
“……”林亦言没有点开那个红包，手机放回兜里，见她头发给风吹得凌乱，脚步挪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帮她挡住寒风，“先上车。”
车里有暖气，程诺后背陷入柔软的座椅里，仰着头，好让堵塞的鼻子能顺气些。
林亦言手扶着这边的车门，微微弯腰，目光在她红晕未褪的脸上转了一圈，说：“等我一下。”
程诺眼睁睁看着她帮自己光好车门，却没有立刻上车，而是迈开腿往某个方向走，不明所以。
林小姐是要去干嘛？
车窗上结了一层雾气看不清，程诺用袖子擦了擦，视线追随那道背影。
她看到林亦言进了旁边一家餐饮店，过了一会儿，提着一个打包盒子出来。
林亦言个子高挑，步子迈得很大，表情淡定从容。好像从不畏冷，她每次看上去都穿得很少的样子，修身利落的长大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体，衣摆被风吹散，她不在意地一只手揣在兜里，身姿修长挺拔，乌发红唇，是黯然天地里的一抹艳色。
朦胧的雾气再次填满玻璃上的空缺，程诺收回窥探的目光。
车门被人打开，一条笔直的长腿迈上来。
空气里多了一丝冷意，还有淡淡好闻的香水味。
程诺偏头看过去，嘴唇动了动。还没等她开口先问，林亦言先把东西递了过来：“给你买了份肉粥。”
程诺看到她去买吃的，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专门去帮自己买的，表情愣住：“给我的？”
“你不是说还没吃早餐？”林亦言挑了挑眉。
程诺心中震惊之余，又涌起一丝微妙感。
“谢谢。”她接过那碗热粥，定定看着打包盒上的商标，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怎么不吃？”林亦言看着她。
程诺抖开眼皮，生病的脸上多了几分迷茫和犹豫：“林小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林亦言若无其事地挽了挽头发，褐色的眼眸浅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答反问：“哪里好？”
程诺今天才知道，原来生病也可以壮胆。
这位姐姐眼睛很能迷惑人，前几次程诺都不敢直视，此时此刻好像没了顾忌，看着她眼睛，轻轻说：“昨天你冒雨送我，今天又亲自带我来看病。林小姐，我们根本不熟，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对我这么好。”
林亦言慵懒地靠在方向盘上，闻言，眸底漫上一点笑意，口吻戏谑：“我记得昨天，你还说我是个好人。好人做好事需要理由吗？”
“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那你怎么想？”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好，”程诺努力保持理智，缓缓吐气，直白道：“太过殷勤，肯定是别有目的。”
林亦言眼中的笑意隐去了，慵懒侧着的身体慢慢挺直，审视的目光看了她很久，冷不丁又笑了起来。
笑得风情又暧昧。
看得程诺心口一滞。
“你真的让我很意外。”拖长的尾音耐人寻味。
程诺耳根有点酥麻，眸光微闪。
“本来我还不想那么着急。”林亦言身体前倾过来，呼吸逼近，褐色的眼瞳如深潭般望着她，“既然被你识破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程诺感觉答案呼之欲出，故作镇定地绷着脸，两只手不自觉收紧。
林亦言一只手搭在她座椅靠背上，看她眼神慌乱，看她小脸涨红，心里一阵发痒，低声：“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舒服，姐姐喜欢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