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放肆!”
皇帝把刚换的新书桌又给拍裂了,大臣们上的奏折还没来得及被看,就又遭扫落一地。
喝水用的玉杯摔碎了,那装水的壶,它的盖子和壶身分离,分别掉在一东一西不同的地方,果盘里的水果是切好的,此时果盘扣在地上,有几块水果正在暗卫的脚边趴着。
暗卫一动不敢动,和水果一直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这种差事每每都是他,皇帝登基初期以为是荣宠,现在这荣宠谁想要谁要吧,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那贼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皇宫外,大白天!明目张胆地杀人。
你们都是死人吗?这么多人,两个刺客都抓不住,是不是哪天他们把朕的脑袋砍了,你们也只能看着!”
皇帝暴跳如雷,自己的权威从未受到如此大的挑衅,还留下牌子,明摆着告诉众人,皇帝不能拿他们如何。
“去!把城门关上,一日抓不住,一日不开!”
“是。”
其实暗卫有话说,但是他憋回去了,这个时候能跑就跑,命要紧。
那暗卫策马去往城门,但是宋连他们脚程快,早就出了城门。
暗卫还是让人把城门关了,虽然他知道是抓不到了。
洪绣在家等着消息,太阳快落山了龙恬才亲自到府中,告诉她一切顺利,她才放下心来。
“满意了?”
“满意什么?”
“你把皇兄气急了,城门都关了,这城门自建朝以来极少关闭。”
“单单是气他,算不得满意。”
“还好宋连他们跑得快,否则关了城门,谁也跑不掉。”
“城墙筑得高,以防外敌,宋连他们若是还在,确实插翅难飞。”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看戏咯。”
洪绣躺在藤椅上,已是夕阳西下,阳光洒在地面上十分柔和,没有中午那般夺目耀眼,微风徐徐,吹得人想睡觉。
龙恬看她躺得舒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洪绣拿开脸上的书,才发现龙恬看她许久。
“怎么,你也想躺?”
“你这把椅子哪里弄的?”
“芋头认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她叫人编织的。”
“让她给我弄一个一模一样的。”
“王爷您身为皇族贵胄,一把藤椅不能自己买么?”
“总觉得市面上的不如你这个舒服。”
“你这人真是,容易眼红我的东西。”
“我会给钱的。”
“不然你还想白拿?”
“三倍之数,我后天就要。”
“得十来天半把月。”
“这么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洪绣又把书盖到自己的脸上,曲起一条腿,心情愉悦。
“这次皇兄怕是会派暗卫查了。”
“他的暗卫不是只有十个了?”
“嗯。”
“那他够用啊?还得盯着这个那个的,光你府上就两个。”
“我来的时候已经撤去一个了,去年才把暗卫召回,这次又召回。”
两次都是因为洪绣,洪绣自己也没有想到。
“王爷小心喽。”
龙恬觉得自己被洪绣算计了一般,拍了拍洪绣的藤椅。
震得洪绣不舒服,再次把书拿开,眯着眼睛看龙恬。
“你把火引到我身上?”
“不是我引的,是皇上非要这么想。”
“女人心,海底针呐。”
龙恬靠在木椅的靠背上,不太在意。
洪绣派人把给元皓用刑的侍卫都杀了,龙括反应再慢也该想到这几个人的共同点了。
这几个人本来只是普通侍卫,被龙括点名去他的私人黑牢执掌刑具,这才惹祸上身。
龙括自己或许不记得这些人姓甚名谁,但是暗卫一提醒他就能想起来了。
而元皓又是追杀龙恬府里跑出来的密探才被抓获,龙括一下子就能知道是龙恬的人动的手。
虽然事实不是,但是这是最直接的逻辑了,龙恬只能背锅。
洪绣惹出来的事情,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开口道:
“王爷,你出门多带几个暗卫吧,否则哪天也被暗杀了。”
“不是本王托大,就算是天宝山的弟子下山,也要不了本王的命。”
“那人是皇帝,人家有弓箭,他气急了命人把你的王府射成筛子,第二天随便抓个人当替死鬼处决了,谁也说不了什么。”
“我这不是有府兵呢吗,能挡一会儿,我再派人去皇宫报信,皇帝不得不派人支援我。”
“也是,我操什么心,你们斗智斗勇多年,你自然有法子应付。”
洪绣说得有点渴了,但是身体没有起来,伸手摸索着拿了壶水,直接往嘴里倒,也没有借用杯子。
龙恬见她这样,心里暗道“真懒”。
“皇兄嘛,他狠是狠,但是又非要顾及自己的千古名声,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应对自如。”
“说是顾及,也不是完全顾及,否则,黑牢这种东西,他也建不出来。”
“本性难移嘛。”
“你真不容易。”
洪绣不禁感慨,皇帝暴戾恣睢,敏感多疑,难怪龙恬从沙场英雄变成爱凑热闹的闲散王爷。
他的闲散不仅仅是装给皇帝看的,更重要的,他是装给天下人看的,表面无欲无求,只求安稳度日,皇帝才没有下手的理由。
洪绣的感慨,龙恬却早已习惯。
“本王这么不容易,洪小姐就别把事情嫁祸给本王了吧。”
“王爷此话怎讲,是您杀了周氏夫妇,断了皇上的臂膀,又是您杀了皇宫侍卫,挑衅皇权,怎么说是臣女所为,嫁祸给您?”
洪绣眨巴眼睛,想挤出一两滴清水,好久不演了,都有点生疏了。
“你这比去年差多了。”
“是吗?”
“去年踹杜家小姐下水,你在众人面前那个声泪俱下的模样,啧啧啧,我都差点信了,现在退步了。”
“去年刚刚学成下山,自然一切熟练。”
“你上山德修,修的这个?”
“难道我下山时没有女子的温柔婉约?”
“有是有,只是我以为太妃会教你女德女训之类的。”
“太妃?”
“看来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我师父为何是太妃?”
“说来话长。”
“那你快说与我听。”
“这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藤椅让你,我坐木椅,你说吧。”
洪绣起身让座,她这么久都不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师父怎么会是太妃?
龙恬也不客气,洪绣一起来他就坐下了。
“你坐得真烫。”
“不坐换回来。”
“坐。”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