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绣低头看着龙恬的手，龙恬才发觉不太妥当，连忙撤了手。
“臣女还是觉得王爷请大夫更为稳妥。”
“洪小姐生本王的气？”
龙恬的话问出来才意识到问错了，按照洪绣的脾气肯定说不敢。
果然，洪绣颔首行礼：
“臣女不敢。”
“既然如此，那洪小姐明日可否为本王清毒。”
洪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
“臣女明日辰时才能过来。”
“无妨，本王会在府中恭候洪小姐。”
龙恬按捺住心中的喜悦，面色如常。
“臣女告退。”
洪绣拎着箱子便离开了。
龙恬看她走远，吩咐飞影：
“以后府中的侧门打开，免得她翻墙了。
另外，皇兄新派来的那些下人，让他们在外围干粗活就好，一旦抓住错处，发还回去。”
飞影领命，安排去了。
“探影。”
话音刚落，一个人从不知道哪里“唰”地一下冒出来，稳稳地站在龙恬旁边。
“属下在。”
“查得如何？”
“爷恕罪，天宝山的弟子出师后下了山就尽散了，属下跟踪了好几名弟子，他们大多独来独往，行走江湖并未提及天宝山任何事情。
天宝山属下上不去，查探不到洪小姐在山上的情况。”
龙恬盯着远方，双手十指交叠，右手拇指正上下点动，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探影在旁边等待，没有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龙恬从腰间取了一块玉佩，交给探影：
“你拿着此物，去天宝山寻我师父。”
“这是？”
探影接过玉佩，翻转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我当年离开时师父交给我的，你去问他，他会告诉你的。
至于如何上山，你自己想办法。”
“是，属下告退。”
探影“唰”一下又消失了，连龙恬的裙摆都未动分毫，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
龙恬还是坐着，目光依旧盯着远方，心绪万千。
他猜得到，洪绣在山上必定学了剑术和医术，只是到底学了多少，他不清楚。
能确定的是，洪绣的医术精明，和自己的师兄有得一拼。
可是为何山上的长老会收洪绣为徒，是他想不通的，也是他想要查的。
天宝山自本朝建立后不久便开山了，一开始只有剑宗，靠比武在江湖上打出名气。
出了名后很多江湖人士慕名而来，山中只收天赋异禀的人。
后来有一位弟子凭着兴趣爱好研发了许多药粉，有些能让人强身健体，有些能让人功力增长。
由此建立了药门，也是收资质不凡之人。
无论剑宗还是药门，都从不收贵族子弟，也不收与朝廷有关人士。
可是为何收了洪绣，而且剑宗和药门都收了，除了开创药门的那位长老，从未听说天宝山两大班别收同一个弟子，洪绣怕是第一个。
龙恬心里觉得这里面藏了隐情，只是不知道和什么有关。
当年哪怕是他去拜师，师父也是不愿意收的。
还是因为母后入宫前在剑宗学艺，又在山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并发誓出师前绝不让他与外界任何人联系，包括父皇母后，师父才同意收他为徒。
他都如此困难，洪绣却轻易被两大班别收了，难道是因为她实在是难得的人才，才不得不让各位长老打破“不收与朝廷有关之人”的传统？
龙恬实在想不清缘由，叹了口气，还是等探影回来吧。
飞影办完事回来看见自家爷的模样，知道他又遇到什么阻碍了。
“爷，探影走了？”
“嗯。”
“今天还去营地吗？”
“东营完工了吗？”
“明日完工。”
“不去了，让虚影把西营的人分一队人马出来，明天换去东营。”
“是。”
“皇宫情况如何？”
“皇上安排了十人进军营，投在不同将军麾下。”
“一共几人了？”
“加上这十个已经有二百人了。”
“都是什么职位？”
“六品校尉十名，五品将军十二名，剩下的都是普通官兵。”
“五品这么多了？”
“是的爷，看来皇上选人的时候都是挑的精兵，兵部尚书品评公正，没有人有异议。”
“这些人都是他以后的保障，确实是要下心思。”
“爷，您在军中多年，那些将军……”
“不可。”
飞影被打断了，心里又心疼了自家爷几分，每次一谈论这个话题，爷总是不同意。
“爷……”
“我不愿意他们为我冒险，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您在军中威望甚高，他们定然愿意啊。”
“他们愿意，我难道就要拿着这些情分去换取自己的私利？”
“爷，这并不是私利啊。”
“你可知皇宫暗卫有几人？”
“目前查出有二十个。”
“剩余的呢？”
“还不清楚。”
“历任皇帝掌管宫中暗卫，人数只有登上皇位才知道，这些人的实力如何，我们全然不知。”
“可是我们查出的人，武功皆比不上爷您的暗卫啊。”
“那没查出来的呢？”
飞影没有回答，但是在他心里，应该是与那些人差不多的实力。
“人数我们没有掌握，实力也不清楚，甚至父皇有没有留下别的军队我们也不知晓，而我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靠某些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坐上的皇位。
军队中军令如山，他若拿出虎符，岂不是让将军们为难。”
飞影无话可说，龙恬总是有理由把他说得哑口无言。
龙恬何尝不知自己与将军们的交情，若是战场上，他们都愿意为对方牺牲，但那是在军令和心中信仰一致的前提下。
他们一生为守护国土，守护圣上，如果让他们为了和自己的交情带兵冲进皇宫，岂不是违背了他们心中的信仰。
龙恬不愿意看到他们为难，况且，如果皇帝留有后手，岂不是白白葬送了他们的名誉和生命。
那是造反啊，留给后世的评说里，又是怎样污秽的一笔。
龙恬皱紧眉头，他宁愿重新培养自己的军队，哪怕需要花十年二十年，他也必须用自己的力量击倒对方。
“属下知错，以后再也不提此事。”
“那便好。”
“那洪府您还……”
“先正常打交道，一切等暗影回来吧。”
“是。”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齐齐看向远方，都知道成功之路遥远，道阻且长。
